第19章 元稹動怒朱氏哭①
「你怎來了,不是去書院請教夫子學問了嗎?」楊寶黛微微含笑,看著面前神色陰沉的趙元稹,不露痕迹掀開旁邊被褥耷拉在腰上,抬手端著湯藥輕輕吹著,掩飾即將脫口的假話:「我沒什麼大事,寶元是個小題大做的,你快去忙,不要耽擱學業了。」
楊寶元當即發作要告狀,你不說我不說,得不了好處買不了乖,活憋屈死受罪!「放屁!分明是······」他才開口,立刻被好脾氣大姐沉下來的目光嚇得哆嗦,瞬間偃旗息鼓死死閉了嘴巴,生怕惹得楊寶黛不快。
趙元稹手指越發捏緊,瞧著楊寶黛煞白小臉,毫無血色的唇瓣,杏仁眼眸黯淡無光,手指撐著被褥似乎在阻擋他打量的視線,沉下眸子肅然凝視楊寶元片刻,發話道:「忍氣吞聲你姐姐就沒事了!?以牙還牙才是硬道理!她不說你不說,是要和氣生財嗎?」
楊寶元獃滯一刻,斷然發話,氣的雙眼通紅,淚珠打轉,憤憤不平道:「姐夫,你老娘到我家小攤上耀武揚威賣人情,我娘忍了又忍,你老娘越發過分越俎代庖做主意,遂起了爭執,我姐姐去勸架,被你老娘狠狠推到桌角撞到,流了好多血······」
楊寶元說的斷斷續續,把事發經過說的極為詳細,包括每個人的神情對話分毫不差,楊寶黛幾次想打斷,偏偏楊寶元瞧都不瞧他,扯著姐夫哥袖口一個勁事無巨細。
趙元稹目光越來越陰沉,俊朗臉龐也沉冷無比。
楊寶元喘氣說完,拿著袖口擦了把臉,帶著哭腔,還為姐姐鳴不平:「姐姐還不許我去找你,一擔心打攪姐夫讀書,二覺得那是你親娘,不好追究!······」
「快別說了!」楊寶黛瞪他一眼。
楊寶元委委屈屈,氣都不打一處來,忍著淚水,兩步走過去,從角落扒拉出剛剛換下了的衣裳,一連串淚頃刻水流下,話語酸澀無比:「姐夫你瞧瞧,你娘這是一點力氣都沒留的!好狠毒心腸!我娘素日對我姐姐嚴厲,長怎麼大到從沒見血過,哼!果真媳婦就是外人,不,你娘就沒把我姐姐當人!」
楊寶黛倒吸一口涼氣,輕罵道:「你閉嘴!」
「讓她說!」趙元稹越發沉著臉,眉頭微皺,聲音很平靜,淡淡掃了滿是血跡衣物,捏著手指中,心口都忍不住顫抖,垂著眸子,靜靜看著妻子,語氣淡然卻帶著壓迫:「他閉嘴你說也行,楊寶黛!是不是沒人來告訴我,你就打算強忍著,痛急了也不告訴我?!」
他的語氣凄涼又凄厲,竟然讓楊寶黛頓時無言,緩聲道:「我真的沒事·····」
楊寶元見勢,覺得趙元稹肯定要給楊寶黛做主,趕緊扯著姐夫手腕,立刻繼續:「你老娘一路罵罵咧咧,還說我姐姐配不上你,要把我姐姐給休了!」
這話不假,朱氏氣急敗壞跑出去的時候,周圍人全給聽著了!
「楊寶元!」楊寶黛半撐著身子坐起來低斥。
楊寶元看著趙元稹,啞著聲音,「姐姐強忍著痛要去追,被娘給拉下來了,幸好拉住了,不然,不然追到你老娘還有個救,沒追到就只能活活痛死在街上等著我們去收屍了!」
楊寶元如願告狀完畢,極其心疼瞧著想袒護朱氏的姐姐,瞧著趙元稹捏著手裡滿是血跡的衣裳,哇的一嗓子號起來,嚎道:「姐夫,你不能偏袒你老娘,這事情我大姐沒錯······」
楊寶元摸著淚水,想著朱氏修妻的話,氣的發狠,切齒跺腳:「你要敢休了我家二姐!我拼上命也要你全家不安生!」
楊寶黛無奈,輕輕嘆了口氣,正色道:「你先回去幫爹娘,別告訴他們我受傷的事情,省的他們擔心,記住了嗎!」
楊寶元乖乖點頭。
趙元稹從懷裡掏出錢袋子遞給小舅子,摸摸他的瓜皮腦袋,對著他寬慰道:「拿回去給岳母,算我補償你家今日生意,你的話我都記下了,放心,我絕對不會怠慢你姐姐。」
瞧著楊寶元一步三回頭擦鼻頭離開,趙元稹重重嘆了口氣,坐到楊寶黛跟前,摸了摸她的臉頰,滿心滿眼心疼,軟聲道,:「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你想聽寶元都說給你了,我要說的都是你不想聽得,你又要我怎麼說?」楊寶黛搖頭,柔柔笑著,抬手附在趙元稹摸著自個臉頰的手背上,低聲認真道:「娘是無心之過,是我自個沒站穩,娘出發點是好的·····總之別和娘爭執·····」
聞言,趙元稹頃刻瞪眼敲她腦門,佯裝動怒:「你這話倒好,那日後娘和你起爭執,不管誰的錯,都以無心之過當說辭,你又怎麼辦?」
楊寶黛垂眸,趙元稹溫言道:「我知你顧慮婆媳關係,但你要記住,和我趙元稹到白頭偕老,生死不離的是你楊寶黛,而不是她,對她我只需要奉養到死,全了生養之恩足以。」
楊寶黛搖搖頭,恭敬道:「那也是我的娘,孝順她是我分內的事情。」
趙元稹把著她的肩頭,和她目光平視,一字一句無比嚴肅:「你的娘叫賈珠,不叫朱鳳,贍養她是我的責任我的義務,和你沒有絲毫關係,你瞧著我的面子善待她包容她,我趙元稹已經感激不盡,在我這裡沒有什麼只是分內和不分內,只有應該不應該。」
這話驚世駭俗,自古以來孝順伺候婆母都是媳婦首當其衝的任務呀!
楊寶黛瞧著趙元稹眸子里的真誠和堅持,便是莞爾輕笑,柔柔道,:「說的那麼鄭重,你待我極好,我自然要投桃報李,你說是不是?」
俏皮的推讓和堅持趙元稹無奈,捏了捏她的臉頰,苦笑道:「真真是個宜室宜家媳婦,我趙元稹何德何能啊!」
「去!少打趣我!」楊寶黛推他,微微嘆氣:「娘衝出去我都沒跟上去,她肯定不高興我了,時辰不早,該回去了。」
趙元稹點點頭,瞧著她虛弱模樣,思考片刻,穩妥起見道:「你還是先在這裡養著,晚點回去無妨,娘就是炮仗性格,說了也就過了,別放在心上,日後你就習慣了。」
誰知楊寶黛十分堅持,掀開被褥就要起來,趙元稹生怕牽扯她的傷口,急忙按住她,哄她道:「好,我去拿兩貼葯,你乖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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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在家左等右等,瞧著都到午時楊寶黛還沒回來,氣的跺腳,念叨罵道:「好得很,好得很!果然都是裝得!元稹不在就露出真面目了!老娘千挑萬選居然娶個禍害回來,倒不如噁心讓蘭桂丹進門!」
至少還有數不盡的金銀,還有丫頭小斯伺候生活起居,出門那是個面子,那家不羨慕的!
旁邊驢子是時候尥蹶子叫了一聲,朱氏斜眼凶它,冷哼:「你是打量老娘真不敢把你做成驢肉火燒是吧!」
驢子長叫一聲,表示你不敢,朱氏拿起棒子就要收拾它:「老子還收拾不了你個畜生東西了!」
正在這時,門嘎吱被推開。
就瞧著楊寶黛被趙元稹半摟著走了進來,朱氏打量眼重新換了長襖的楊寶黛,頓時冷眼,鼻尖哼了聲,抱著手朝著正堂去,沒個好聲氣,粗著大嗓門,嘲諷又蔑視:「楊大姑娘還知道回來啊!我到以為回娘家去了!還不做飯去!要餓死你男人和她親娘繼承家產嗎!」
這段時間朱氏對楊寶黛一直和顏悅色,愛戴有加,楊寶黛聞言愣了下,很快便笑著走過去,耐心哄起來:「瞧瞧娘這話,是怪媳婦沒幫您?可您也該知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也被我娘好罵了一頓。」
楊寶黛跟著朱氏進屋子,瞧著她氣的縮在椅子上不理人,杏眼眨了眨,笑起來給朱氏倒茶遞過去,低聲恭敬無比:「您昨日不說想吃羊肉鍋子嗎,東門市吳記羊肉鍋子一絕,媳婦帶您嘗嘗去。」
朱氏瞧著她低眉順眼模樣,更加篤定楊寶黛是在她面前一副人皮,在趙元稹跟前一副人樣,氣的拿過杯盞摔倒地上,低罵起來,指著她鼻樑骨,:「我看你是打量我家兒子寵你,我這婆婆額外給你兩分顏面,就不知道自己德行和身份!你本該隨便嫁個鄉野村夫,街上屠夫小販,拼上祖宗十八代氣運高嫁到趙家——」
「娘!」趙元稹冷冷道。
朱氏跳起來,十分不滿兒子,狠狠拍大腿,自嘲起來,連連幾聲哭天喊地:「趙元稹!你還真是有了婆娘忘了老娘的傢伙!」
她不好對著寶貝兒子發作,轟的起身圍著楊寶黛打轉,手指在她面前挑剔搖晃,語氣尖酸刻薄:「自古哪家媳婦不孝敬婆婆,那個媳婦不是天天晨昏定省,伺候左右公婆左右的,再看看你,婦容婦德婦言婦功什麼都沒有,今個還讓我在鄰里街坊面前抬不起頭,你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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