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永昌安神秘屍體②
「寶黛!」熟悉聲音響起。
楊寶黛熱淚奪眶而出,飛快轉頭去找聲音的來源,看著奔來的男人,哇的哽咽起來。
趙元稹瞧著媳婦嚇得六神無主,魂魄都要升天,衝上去底身把人抱著,依稀感覺她嚇得渾身顫抖,忙不迭抬手遮住她的眼眸,柔聲安慰,親了親她的額頭,一遍又一遍的耐心重複:「好了,寶黛,我在,我就在這裡,別看,別怕,那不是我,我還活著,沒事,我沒事,我在的······」
感受到熟悉又溫暖的懷抱,楊寶黛肩頭的寒顫慢慢收住,哆哆嗦嗦抬起手,柔和的眸子帶著不可思議,聲音似乎被冰凍似的,每一個字僵硬無比:「元稹,那是,那是誰?······」
裡面沉睡的又是何方神聖?······
據她所知,趙元稹可是獨苗啊!
一具屍體有專門的地方安置,又專門的人守著,還和趙元稹相似度那麼高,特殊成這樣?
「沒事的,別怕,我先帶你出去,這裡很冷。」趙元稹還是更加關心嚇得半條命都沒有媳婦。
楊寶黛站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趙元稹更急,乾脆攔腰將人抱起來,左右瞧了瞧,楊寶黛攥著心口搖頭,輕輕安慰他:「沒事,元稹,我就是嚇著了,就在那裡的石凳上坐下就好,你先讓我緩緩,我不是故意亂跑的,對了!娘,娘——」
今晚的奇遇多的楊寶黛有點緩不過來,落落大方的模樣如今也有幾分窘迫。
「我都知道了,沒事了,已經有人去了,娘沒事。」趙元稹將人安置下來,把自個外袍給她披上,摸著她煞白的小臉,心跟著揉碎似的,單膝跪在她跟前,握著她的雙手,只感覺比冰塊都涼快,給她哈了幾口熱氣,耐心給她搓手,等著那雙溫和眸子慢慢回過神,出現他的影子,趙元稹才對著她道:「寶黛,你想知道嗎?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原本,這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的······」
楊寶黛緩緩看著他,下意識點點頭,冷靜下來智商也在線起來,遲疑與掙扎后,試探又帶著肯定得語氣:「那是,是二弟的屍體對不對。」說出口的話卻沒有絲毫疑問,就想在說訴說事實,天底下能和趙元稹如此掛像的還能有誰?
趙元稹沉默下來,忽而莫名笑了一聲,點點頭,仰頭看著楊寶黛,大手握著她的小手,:「是的,他是元淳,趙家二房的獨子趙元淳,我的二弟······」趙元稹頓了頓,寒夜之中,他的聲音在微微的發顫和哽咽。
楊寶黛心頭劇烈一跳,敏銳的察覺趙元稹陷入痛苦,忙摸著他的肩頭:「沒事,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的。」她完全能夠趙元稹對弟弟找元淳的重視,如果楊寶眉或者楊寶元死了,她估計也會傷心欲絕,只要提起他們的名字心間都是酸澀的。
人再堅強也是人啊,哪有不脆弱的。
趙元稹似乎陷入無比悲傷的回憶,捏著楊寶黛的手忽而用力,語氣五分無法難以置信三分無可奈何兩份心如死灰:「他怎麼就會死了呢?元淳性子敦厚,從不惹是生非,每日除開讀書就是看看賬本,熟識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乾淨······我根本沒法想通,他遇害那年天下太平,二叔還請了四個鏢局的人護送,同行船隻的人是我爹爹至交好友,水路到京城只要半個月,元淳謹慎安靜,水性又好,如何會意外落水死了?······」
楊寶黛無法開口,只能靜靜聽著他的話。但是她也聽出裡面的門道了,趙元淳的死不是意外,那為什麼沒有抓出後面的人繩之以法!?當年的趙家在青花鎮也是小有名氣的!
「我不信!殺了我都不信!」趙元稹咬牙,語氣急促起來,「他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生龍活虎的去,死的不明不白的回來了?你說他被土匪殺了,被覬覦金銀的護衛見財起意我都信,怎麼可能是失足落水溺亡的?」
楊寶黛心疼無比,眼睛氵顯潤起來,也底下|身子和他對視,語氣柔和無比,帶著安慰的笑意:「所以你就把元淳的屍體帶到這裡來了?」哥哥做成趙元稹這樣,也能名留青史了。
這次趙元稹沉默許久,慢慢將面前與她對視的楊寶黛抱入懷中,重重嘆了口氣,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彷彿卸去所有情緒,與她徹底坦白道:「元淳下葬當日我就連夜挖出來······」
「你說,一個精通水性的人怎麼會死呢?一個即將步入考場的舉人,怎麼可能大半夜去看河景?他就算腦子被門夾了都做不出這種事情!」
趙元稹忍不住苦笑兩聲,將腦袋埋入楊寶黛頸窩,「別人會不會我不清楚,元淳絕對不會!」
楊寶黛吸了吸鼻頭,輕輕嗯了一聲,被他無助的話語動容的淚眼朦朧,依舊語氣柔柔的慢慢開口,道:「元淳是二房唯一的兒子,二叔和二嬸肯定查過,確定無疑了,才,才會······」楊寶黛語氣放的很慢很輕:「所以,你真的確定元淳是被害的嗎?」
意外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為那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事情,但它就眼睜睜擺在面前,任憑你如何哭鬧撒潑都無法改變。
趙元稹說的很慢,語氣越發沉重冷淡,「出事的水域很偏僻,極其偏僻,可以說,放在大道不走,偏偏走小路,兩岸連個山坳都沒有,當夜還下著雨,元淳絕對不能拿前途開玩笑,而且據我後面所查,當夜沒有同行船隻,四個鏢局的人喝醉了,同行的叔叔忽而身體不適。」
趙元稹說道這裡,嘴角浮起一絲寒意,意味深長,語氣十分諷刺的道:「四個鏢局的人死在元淳去世后三個月,你說是不是緣分,莫不是元淳想打牌九,特意請他們去了?那位叔叔後面被親兒子為了家產給殺了,你說,這像不像殺人滅口?」
像極了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楊寶黛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低著頭抿著唇口,她能非常清晰清楚感受到,趙元淳在趙元稹心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她輕輕拍撫著趙元淳的背脊,輕柔的拍著他的背脊,帶著安心寬慰的力量,啟唇卻不知要說什麼。
空氣安靜的窒息。
趙元稹強力忍著心中悲痛,慢慢開口:「我爹比元淳早死半年,大房微弱失勢,行商皆是利益至上,都不再來往,二房奪走大房產業也想慢慢疏離距離,只有元淳,只有元淳依舊拿我做大哥,我······」
「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相信元淳的死,可是仵作驗屍的結果卻更加做實意外導致。」趙元稹摟著妻子,聲音沙啞無比,眼睛通紅無比,悲憤到極點:「寶黛,你知道嗎,我幾乎恨不起來蘭桂丹的原因,也在這裡。」
楊寶黛眨眨眼,很快想到其中關節,輕輕道:「她當時想給元淳陪葬?」
「對。」趙元稹長長的嘆息,抬手奪走湧出眼眶的淚珠,緩緩道:「下葬當日,蘭桂丹摸出匕首想要自殺被人發現,看著人慢慢下葬放土,她便狠狠推開丫頭嬤嬤直接跳到墓里,抱著元淳的棺材哭的肝腸寸斷,嘴裡撕心裂肺不停念叨『我家元淳寬厚待人,他前程大好,他中舉有望,他怎麼可能尋死,為什麼有人要殺他,怎麼可以對我元淳下這種毒手!天殺的東西!你們別過來,都不許埋,都不許碰我的元淳,我要給他報仇,我要殺他的人後悔活在這是世上!』······所以,當夜我就開了墓地帶走了元淳。」
是啊,蘭桂丹說的多對啊,他的弟弟前程大好,他中舉必然,還有心心念念的嬌妻在家中等候,他怎麼可能意外失足溺亡呢!
楊寶黛眼睛一跳,吸了口冷氣:「那墓地裡面的是·····?」
「衣物罷了。」趙元稹鼻子微微帶著哭腔。
楊寶黛只是緊緊的抱著他,聽他繼續說下去:「我帶著元淳的屍體安置到此處,請來信任的人驗屍,依舊是沒有任何損傷。······」
說道這裡趙元稹渾身止不住發抖,突然笑的悲涼凄慘,痛苦的扶額:「出事地點太遠,下手人有足夠時間處理掉一切,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元淳死於非命,所以我發誓,一定,一定要揪出幕後黑手,將其碎屍萬段!」
趙元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當年有人來報趙元淳意外溺水,趙旺德砸了半個院子,錢氏直接昏死,蘭桂丹只是沉默的轉身去確認屍體身份,朱氏也意外的沉默了大半個月,天天去守著錢氏寸步不離。
沒有人相信趙元淳回去尋死,而且是溺水死的!
這就好比魚兒被水給淹死,誰信?!可現實逼得他們不得不信······
「那你有頭緒了嗎?」楊寶黛抱著他詢問,開口就知道白問,若是找到線索了,趙元淳已經入土為安了。
楊寶黛拍拍他的背脊,跟著嘆了口氣,擦乾淨臉上淚珠,不由的抿著唇|瓣自顧自道:「總會找到的,但凡是發生過的事情,處理的在乾淨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元淳若是死的憋屈冤枉,也會帶我們找到真相的······」
「這些話,這些事我從未對親人說過。」趙元稹摟著妻子站起來,仰頭覺得有點丟人,慢慢調整自個情緒,楊寶黛主動依偎在他懷裡,附和的點點頭:「我會陪著你的,不論你要做什麼我都在你身邊,有些事情雖然我可能不能與你商量,但說出來會好很多·····」
「哦,是嘛?」趙元稹紅潤的眸子帶著笑意。
楊寶黛現身說法:「我娘偏心,是真偏心。」楊寶黛眨眨眼睛,說的有鼻子有眼:「家裡什麼臟活累活都是我做,我娘性子陰晴不定時不時打我出氣,我都懷疑是她捨不得打爹爹,又捨不得打弟弟,又打不過大姐,因此來捏我這個軟柿子,我那裡有個莊子,裡面有個孫婆婆,人可好了,聽我說這些家長里短也沒有不耐煩,還時常寬慰我呢。」
「孫婆婆?」趙元稹戲謔的眼神打量媳婦:「你知道那孫婆婆是個什麼人嗎?」
楊寶黛看他又開始不正經起來,走過去把放在趙元淳屍體的門合上,才回話:『怎麼?還是太後娘娘了不成?』
「是說你這周身溫婉端莊模樣是如何出來,感情遇到個貴人教導。」趙元稹捏著媳婦鼻樑骨。
楊寶黛的確跟著孫婆婆學了不少待人處物,就道:「孫婆婆說她原是商賈人家陪房的嬤嬤,見得世面也多來著,我挺喜歡同她呆在一起的,她是跟著無父無母侄兒養老的,日子倒也挺好的,還有兩個老嬤嬤伺候呢,許是覺得我可憐的很,拿我當半個親孫女呢!」
趙元稹冷哼,戳她額頭,「我的傻夫人,那位孫嬤嬤來頭可大了,她曾經是宮裡的教養嬤嬤!就算是當今皇后見著她也要恭敬兩份!你可真是白撿著怎麼好的機遇了!看來以後我趙元稹怕是要做大官的,不輸宮中娘娘德行的媳婦老天爺都先預備著送來了!」
楊寶黛聽他把自己誇得天花亂墜,上手擰他:「誇我還是誇你呢!」
「咱們是夫妻自然榮辱與共,誇誰不是誇!」趙元稹抓著媳婦手腕,朗笑起來:「你這指甲我回去得給你修剪修剪,掐人痛的傷心,我看日後那個犯人嘴硬的,就讓你這爪子去擰幾下,保證······」
「趙元稹!」楊寶黛氣更想擰他。
趙元稹忙求饒跑出去:「擰死我了你可得守寡的——」
「你才做鰥夫!」楊寶黛被他打趣的話都不會說了,氣的跺腳,捂著嘴呸呸兩下,把晦氣的話給吐出去。
這趙元稹別的本事沒有,這張嘴絕對長怎麼大沒吃過虧!
她回頭瞧著冰冷冷的院子,復又嘆息。
趙元淳應該很愛蘭桂丹吧······
這兄弟二人十分卦象,蘭桂丹每天瞧著趙元稹,難免,哎·····
「弟妹啊!你別嚇著了啊!弟妹啊!」一道粗狂的聲音傳來,楊寶黛回頭,就瞧著穆昌平提著個大燈籠走來,後面跟著那位名喚二狗子兄弟······
弟妹?
什麼弟妹?
趙元稹哪裡來的大哥?他不是趙家這輩最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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