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嘴欠
蕭元初……
蕭元嘉……
燕世傑……
三個難兄難弟,趕在開皇八年的最後一個月,回到了京城。
這三兄弟,到了京城,還不想直接回府邸,妄想在城內客棧躲個幾天,亦或是到誰家裡躲幾天。
尤其是燕世傑,「完了,完了!趕在過年前挨打,我這是有多慘。大家是不是好兄弟,是兄弟就幫我一把。」
蕭元嘉替他嘆了一聲,拍著他的肩膀,「你這頓打是跑不掉的,你是想在過年前挨打,還是想明年正月挨打?你可想好了,正月挨打,要倒霉一整年。」
燕世傑一張臉要哭出來了。
他眼巴巴地望著主心骨蕭元初,「幫我想個辦法矇混過去。」
蕭元初搖頭,「混不過去。我要是你,明兒一早就去見太上皇,主動請罪。
看在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太上皇說不定就會從從輕發落。
你該知道,太上皇厭惡男兒膽怯,喜歡有擔當的人。
你只要主動認錯,就是有擔當的表現,太上皇一高興,說不定你還能得點好處。」
燕世傑:「……」
他不想要什麼好處,只想別太凄慘。
如果一頓打,要在床上躺一月,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他問蕭元初,「你說真的?只要我主動請罪,就能打得輕一點。」
蕭元初沖他咧嘴一笑,「你和太上皇沒怎麼相處過吧?」
燕世傑點點頭,「小的時候,祖父常年在邊關,很難見到一面。
偶爾見到,他都特別嚴肅,手裡拿著馬鞭,一言不合就要抽人。
後來祖父到了京城,見到的機會其實也不多,就每次請安的時候能見一面,說不了幾句話。」
蕭元初懂了,「難怪你那麼怕太上皇。我和太上皇相處過兩年時間,他脾氣我了解,你聽我的沒錯。」
「那我明兒一早就去請罪?」
「最好今晚上就去請罪,更顯誠意。別洗漱,就這模樣,越憔悴越滄桑越有誠意。」
說完,蕭元初還替他『打扮打扮』,果然衣衫更加臟污,像是一直趕路不曾停歇過。
一張臉,更顯得灰撲撲。
大好男兒,灰頭土臉的樣子,令人心酸啊!
但……
這副模樣去請罪,是不是真的很有誠意,很令人感動。
真是個乖孩子啊,這是誠心悔過啊!
蕭元嘉豎起大拇指,「還是大哥在行。稍微一整治,真有那個味道。要不你也給我整整,我擔心我回去后,也少不了一頓打。」
蕭元初嘿嘿一笑,「你就是欠打!」
「我從小挨得打比你多。」蕭元嘉不服。
蕭元初呵呵一笑,「你挨的打有我多,開什麼玩笑。你沒出生的時候,我可是三天兩頭挨打,獨自一人承擔父親的怒火。你出生后,父親常年不在家,哪有你挨打的份。」
「你騙我!我早就聽母親說過,沒我的時候,你只是偶爾會挨頓打!」
這兩兄弟,為了爭搶誰挨打更多的頭名,爭得面紅耳赤,誰也不服誰。
燕世傑在旁邊看著,那是見怪不怪。
這兩兄弟的愛好,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如此的清新脫俗,如此的神經病!
既然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一頓打,那就勇敢面對吧。
燕世傑就頂著一張可憐兮兮又頗有誠意的模樣,當天晚上就登門給親親祖父太上皇請安。
燕守戰瞧見他的模樣,頓時一樂。
「這是剛回來?」
燕世傑點點頭,「孫兒知錯,心中又悔又惶恐。故前來請罪,請祖父責罰!」
燕守戰點點頭,看不出喜怒,「元初和元嘉兩兄弟呢?他們怎麼沒來?」
「他們回二聖宮,說是身上臟污,等洗漱乾淨,明兒一早來給您老人家請安。」
「算他們兩兄弟有良心。今日剛回來,就到老夫跟前請罪,說說,這一招是不是蕭元初教你的。」
「大公子將我狠狠罵了一頓,說我身為堂堂男兒,竟然如此膽怯懦弱,簡直是丟人。他告誡我,身為燕家兒郎,絕不能給燕家臉面抹黑!」
燕守戰很滿意啊,蕭元初那小子竟然還懂得教訓人,不錯不錯,有他的風範。
只是……
燕世傑依舊免不了一頓打。
鞭子一抽,啪啪啪,開干!
……
二聖宮,蕭元嘉這個臭小子,老老實實跪在書房,也不會自己辯解,就是一副我錯了,我認錯的態度。
燕雲歌翻著奏疏,彷彿沒看見他。
蕭元初想要上前一步,替弟弟求情,卻被蕭逸一個眼神給阻止。
蕭逸頻頻使眼色,讓他閉嘴。
多嘴多舌,一會罰得更嚴重。
所謂求情的那些話,燕雲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一些什麼內容。
他還將手指頭放在嘴邊,示意兩個兒子安靜。
想要混過這一關,一定要安靜,千萬不要弄出動靜。
蕭元嘉:「……」
他就繼續跪著吧!
蕭元初:「……」
他是沒臉看啊!
這是什麼爹啊,如此慫。
蕭逸那個氣啊,竟然被大兒子給嫌棄了。
真想抄起鞋子,往臭小子身上狠狠抽一頓。
果然是大了,翅膀硬了。
一家四口團聚在一起。
三個男人,全都大氣不敢出一口,要麼乖乖跪著,要麼就站著。
反正,這屋裡麵食物鏈是很清晰明白。
燕雲歌無論什麼時候,都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她就是個王者。
至於蕭逸,典型妻管嚴,就別指望他啥啥啥……
太為難他。
蕭元嘉這個機靈鬼,自求多福吧!
燕雲歌看了一本又一本的奏疏,時間也是一點一滴的過去。
蕭逸輕咳一聲,終究打破了沉默。
「時辰不早了,還是早點歇息吧!明兒一早還要上早朝。」
燕雲歌沖他一樂,將奏疏一扔,「休息啊!」
蕭逸點點頭。
他又指著蕭元嘉,「這小子,你要打還是要罰,全憑你心意。」
燕雲歌抿唇一笑,問長子,「你是什麼想的?」
蕭元初總算逮到說話的機會。
他微微一躬身,「啟稟母親,弟弟在西涼表現得極好。同劉寶平那邊的人談判,能夠如此順利,弟弟居功至偉。兒子以為,功過相抵,還請母親手下留情。」
燕雲歌輕聲說道:「照著你的意思,朕要是不答應功過相抵,豈不是顯得很絕情,太嚴厲,甚至是嚴苛。」
「兒子絕無此意!弟弟的確欠揍,母親揍他,兒子認為很合適。」
蕭元初這小子,改口改得挺快的。
燕雲歌又問蕭逸,「你怎麼看?」
蕭逸:「全憑你拿主意。」
燕雲歌哈哈一笑,「天冷,我懶得動,要不你代勞,將他打一頓吧!」
「我下手沒個輕重!」蕭逸不想在這寒冷的天氣里動棍子。
瞧著小兒子乖巧老實的模樣,他真不想動手。
「要不說服教育?」
他為自己點贊。
燕雲歌哼了一聲,「你去說服教育,我睡了。」
說完,起身離去。
三個蕭姓男人,面面相覷,內心特別慌張。
尤其是蕭元嘉,「爹,你幹什麼說說服教育。現在好了,沒法收場了。你說我怎麼辦吧,是回去睡覺,還是繼續在這跪著。」
「臭小子,你偷偷跑出京城,你還怪我。我看你就是欠揍。也別搞說服教育那一套,你這小子一看就是說服不了的。直接打一頓吧!元初,你來執行。」
蕭元初拒絕,「我想起明日一早要上朝,彙報西涼的情況。時辰已經這麼晚了,爹,我先告辭。弟弟,你自求多福吧!」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在門外,跑得飛快。
蕭逸這個怒啊,兩個兒子都是不省心的。
他指著蕭元嘉,「就該讓你母親狠狠管教你。你們兩兄弟,越大越難關,只有你們母親能治你們。」
「母親是讓你對我說服教育,不是讓你嘮叨發牢騷。」
蕭元嘉還挺橫的。
蕭逸呵呵冷笑,「我對你沒有說服教育,只有棍棒教育。」
蕭元嘉一聽,果斷往地上一趴,「來吧!把我打狠一點,打到下不了床,至少躺半月。這樣一來,說不定母親反而會心疼。」
「心疼你做夢!」
蕭逸都快被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蕭元嘉給氣暈了。
這小子從哪裡學來的厚臉皮,這都要挨打了,他怎麼如此自在?
莫非是遺傳了他的性格?
不能啊!
他可沒這麼厚臉皮,至少在這個年齡段沒有。
父子二人,一個趴著,一個坐著,大眼瞪小眼。
蕭元嘉催他,「父親大人,你快動手啊!趕了好些天的路,我現在迫不及待要回房歇息。雖說挨了打不能翻身,好歹那也是躺在床上,而非趴在地上。」
蕭逸氣笑了。
「想挨打,趕緊結束這件事,對不對?今兒我就不打你,你繼續跪著吧。」
「讓我在這裡跪一晚上?父親,你忍心嗎?我可是你親親小兒子啊!」
「滾蛋!給我老實跪著,不叫起就不準起。來人,給朕看住二公子,他要是亂來,你們一個個全都自己領罰去吧!」
說完,他瀟洒轉身,走了!
蕭元嘉欲哭無淚啊!
這是什麼爹?這是坑兒子的爹!
要跪一晚上,溫暖舒適的床今晚上沒福氣享受,真是心酸啊!
他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