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故人

聽了林慶的話，舒染澈將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席沉魚身上，卻在對上席沉魚目光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詫異，之後是憤怒，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玉穗。

對上舒染澈憤怒的目光，席沉魚像小獸似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一直我啊我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舒染墨在看到席沉魚的那一刻，神色也有一瞬的微怔。

舒染澈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轉頭再度將目光定格在林慶臉上，這一次的目光更加狠戾充滿殺氣。

林慶被舒染澈的目光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舒染澈那隻沒有握著玉穗的手掌垂在半空中緩緩攤開。

再出手的時候，席沉魚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撲面而來，之後就見林慶的身子從二樓窗口處飛了出去，人直接落在了一樓的地面上，窗外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

擺在桌上的那些盤子也被舒染澈這一掌震的跌落在地上，滿地都是碎片。

席沉魚也被舒染澈這一掌嚇得夠嗆，腿有些發軟，靠在牆角緩緩的坐了下來，咕咚一下咽下了含在口中的口水。

這時候聚賢酒樓的掌柜在兩名小廝的陪伴下快步走了上來，「不知哪個不懂事的開罪了兩位將軍，還請兩位將軍明示。」

舒染墨面色清冷負手而立，「剛在這裡遺失了玉穗，回來找卻見有人撿到了玉穗想要佔為己有，人已經處置了。」

舒染澈屏息收掌，「如此心術不正，該死！」

自然，被舒染澈一掌打出窗外的林慶並沒有，不過挨了舒染澈一掌，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席沉魚顯然還沒有從恐懼之中緩過神來，一雙眼睛怯怯的睜著，目不轉睛的凝著舒染墨和舒染澈。

掌柜趕緊向舒染墨和舒染澈鞠躬賠罪，「是小的沒有管好手下的人，還請兩位將軍高抬貴手。」

見舒染澈站在那裡沒有說話，舒染墨上前一步冷聲開口道：「既然玉穗已經找到了，我們便也不再為難，不影響掌柜的你開門迎客了，告辭。」

掌柜馬上點頭，「多謝二位將軍體諒。」

舒家的兩位公子，一位兵馬大將軍，一位忠勇大將軍，兩個人雖然年紀輕輕卻都是朝中一品重臣，京城之中誰能開罪得起。

舒染墨握住了舒染澈的手臂，使了個眼色，「時間不早了，走。」

舒染墨強行拉著舒染澈下了樓，掌柜趕緊派兩個小廝去送舒染墨和舒染澈，「你們兩個送兩位將軍下樓。」

待舒染墨和舒染澈下了樓，掌柜瞥了一眼支撐著站起來的席沉魚，臉上烏雲密布，「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收拾乾淨了。」

席沉魚立刻點了點頭，「是，掌柜的。」

掌柜的下樓之後，席沉魚長舒了一口氣，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張好像熟悉又好像陌生的臉龐。

……

馬車緩緩的行駛在夜色之中。

舒染墨和舒染澈相對而坐，舒染澈低頭，將手中的玉穗用衣服蹭了蹭，隨後固定在腰帶之上，又檢查了一遍。

舒染墨倏然抬首，淡幽的薄唇彎出淺弧，「剛才你認出來了嗎？」

舒染澈眼神猶如深水漩渦，半垂的長睫定了好幾秒。

舒染墨眉心皺起了褶子，「剛才那個姑娘，好像是席千川的外甥女。」

舒染澈垂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掐著身下的坐墊，「我看出來了。」

「當年還和染沉一樣是個孩子，現在也長大了。」舒染墨沉聲說道。

舒染澈微彎唇線，眸內冷星閃動，「當年父親不是差人將她賣到艷春樓了嗎，她是怎麼出來的，竟然還活到現在？」

舒染墨微沉著臉色，「染澈，那件事已經過去三年了。」

舒染澈聽后嗤笑一聲，「沒錯，是過去三年了，可死去的人卻再也活不過來了。」

舒染墨微眯了下眼眸，「我知道小清的死對你傷害很大，不僅僅是你，小清的死對里每一個人都造成了難以癒合的傷害，可是傷害小清的人已經死了，說到底這件事和旁人也沒有關係。」

「你難道忘了當年小清死的有多慘嗎，他傷害了我最親的人，我就要他的家人十倍百倍償還。」舒染澈的牙齒咕的一聲咬響，可見心中恨意深沉。

舒染墨嘆息一聲，「聽說當年她在艷春樓生活的很慘，老鴇逼她接客，她說什麼也不肯接，被打的大半條命都沒了，一個小姑娘在艷春樓那種地方，可想而知她會遭遇什麼。」

「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染澈，當年她也只有十二三歲。」

舒染澈倒吸口氣，「小清當年也只有十七歲。」

「傷害小清的人不是她，本來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因為自己的叔叔受到牽連，從天堂墜入地獄……」

說到這裡舒染墨頓了頓，「這麼多年她遭受的一切也夠了。」

「真應該再把她扔到艷春樓去。」舒染澈眸色微寒，話語涼薄。

舒染墨拍了拍舒染澈的手，「如今她在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日子也不好過。」

「哥，你心軟了嗎？」舒染澈望著舒染墨的眼中都是不滿。

「染澈，我知道你和小清是雙生子，你是哥哥，小清比你晚出生一刻鐘，都說雙生子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所以從小你和小清的關係最好，可是小清已經活不過來了，染澈，這次既然回來了，我希望你能一切向前看……」

舒染澈攥緊了腰間垂下來的玉穗，這件玉穗是小清出嫁前親手給他做的，這麼多年他一直隨身戴著，片刻都未離身。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數，今日這玉穗竟然在聚賢酒樓掉了，他還在這裡遇到了席千川的外甥女。

夜深沉，舒染澈的眸子漆黑一片，好像照不進一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