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其實是女人
年旻禾看著秦陌芫離去,眉心緊擰,眸底複雜。
秦陌芫離開了,諸葛榕斕緊隨其後。
藍靈酒氣的瞪著水汪汪的大眼,恨不得追上去將他給拉回來。
顏攸淸看著這一幕,袖袍下的雙眸緊緊攥著,眸光輕掃,忽然看到了營帳外的景泠月。
她眸色微眯,紅唇噙著不懷好意的弧度。
*
夕陽落幕,天色黑沉。
秦陌芫剛走了沒幾步便被男人直接拽進了營帳。
她想要甩開,對方卻攥的很緊。
「慕容芫!」
男人將她抵在營帳處,指腹捏著她的下顎,語氣森然,「你為何總是躲著本宮?」
灼熱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令她心頭微顫。
秦陌芫眉眼低斂,避開他的視線,冷聲回絕,「奴才沒有。」
男人強硬的迫使她抬頭。
撞進男人漆黑如墨的鳳眸時,冰冷的聲音砸了過來,「你方才的那股勢頭哪去了?」
秦陌芫依舊恭敬,死氣冰冷,「奴才不敢。」
「慕容芫,你在挑戰本宮的耐性!」
男人傾身逼近,語氣沉怒。
秦陌芫緊抿著唇,不再言語。
下顎愈發的痛,那股力道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秦陌芫始終隱忍著,不再呼痛,不再哭泣。
只有冰冷,疏離,死氣。
諸葛榕斕忽然低低一笑,鬆開她退後兩步,「不過一個落魄質子而已,這般傲骨真以為自己還是以往的慕容芫嗎?」
秦陌芫眸光低斂,聲音多了些許陰涼,「若殿下沒事,奴才先出去了。」
她轉身離開,走的毫不留情。
諸葛榕斕俊容一沉,驀然伸手,那方向郝然是她腰間的罐子。
像是被觸碰到了逆鱗,秦陌芫猛地推開,手中匕首直接橫在他脖頸,語氣沉冽,「你想做什麼?」
男人鳳眸輕斂,眉心緊緊凝著,「那裡面究竟是什麼?」
為何一個罐子竟然讓她這般在意?
甚至不惜殺樓紹。
想到此處,他心裡充滿濃濃的怒意。
這股莫名的怒意讓他鳳眸愈發暗沉,揮手間,將她箍在懷裡,捏著她的下顎,薄唇覆上去。
秦陌芫重重一咬,濃郁的血腥味瞬間充斥而來。
她推開諸葛榕斕,抬袖厭惡的拂去唇角的血漬,「諸葛榕斕,你沒有資格問我!」
言罷,轉身走了出去。
男人心頭狠狠一震,一股莫名的聲音再度傳來,「諸葛榕斕!」
慕容芫,本宮與你之間究竟又和糾葛?
男人鳳眸微閉,聲音沉寒,「明凈!」
明凈走了進來,低著頭恭敬道,「爺有何吩咐?」
男人負手而立,冷冷凝著她,「說,慕容芫與本宮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別以為本宮不知九羅剎一直暗中保護著她。」
明凈身軀一顫,低著頭,猶豫著該不該說。
諸葛榕斕冷笑,「你若不說,本宮有的是辦法讓別開口,到時你就從本宮這裡滾!」
明凈臉色微白,直接跪在地上,「爺,屬下說。」
他眉心緊擰,先說了一句,「屬下先說一句,若是換做以前的爺,不會讓秦公子當著眾人的面下跪。」
諸葛榕斕俊眉緊攏,負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緊。
他轉身看向遠處,聲線低啞,「你可知她腰間的罐子里裝的什麼?」
明凈臉色微白,低聲道,「是……白梓墨的骨灰。」
男人陡然轉身,鳳眸落在明凈身上,「南戎宰相白梓墨?」
明凈低頭,沉重道,「是。」
*
營帳內,秦陌芫跪在地上,低垂的眉眼冰冷如斯。
前方,皇帝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確定?」
秦陌芫聲音低冷,「奴才確定。」
皇帝眉目深沉,「好,既然你執意如此,朕也就成全你。」
他想了一瞬,像是在思索人選,「這樣吧,年旻禾不會武,你和他一組吧,讓諸葛千華重新找個人選。」
秦陌芫低冷道,「謝皇上成全。」
她起身退出去,此時外面已經準備就緒。
天色黑沉,她徑直走向年旻禾那裡。
剛邁開步伐,目光所及,便看到前方走來一人,衣訣翩飛,丰神俊朗。
俊容上的神情不復之前的冰冷,多了許多複雜,還有隱忍的情緒。
男人走來,五指攥住她的手腕,沉聲道,「隨本宮來。」
秦陌芫驟然掙脫,冷冷睨著他,周身的氣息皆是抗拒,「請太子自重。」
諸葛榕斕俊容冷沉,還想上前,卻被秦陌芫避開。
她沉聲道,「別逼我更恨你!」
男人腳步驀然一頓,鳳眸深處劃過一絲痛意。
「對了,奴才已經告訴皇上,皇上將我與年大人歸為一組了。」
丟下一句,她直接越過諸葛榕斕離開。
男人拽住她的手腕,鳳眸深深凝著她,「秦陌芫,為何不告訴本宮?」
秦陌芫……
他終於再一次叫她這個名字了?
可,為何要告訴他?
她與他之間早已毫無瓜葛了。
「沒必要了。」
揮開他的手,走向年旻禾身前,翻身上馬。
年旻禾掃了眼遠處靜默未動的諸葛榕斕,眉心微凝,「秦公子……」
「不必說了,我們走吧。」
秦陌芫拉起韁繩,朝著密林深處而去。
此次狩獵,樓紹因為重傷,無法參與。
而樓晟沒能挨過一百鞭子就咽了氣。
她攥著韁繩,在進入密林之時,轉頭掃了眼身後。
一雙眸對上丞相陰毒的眸子,唇角冷冷一勾。
老狐狸!
此次圍獵,丞相與樓紹要皇上讓她一同參與,無非就是和慕容燕璃聯謀,想要她死在圍場里。
當初慕容燕璃在北涼當質子時,是以公子身份與丞相聯謀,和南戎的鎮北侯勾結。
如今他成了皇帝,丞相還怎會放過這麼好的合作夥伴?
肯定還會和慕容燕璃繼續合作。
去年圍場時,她是眾多人的刺殺目標。
沒想到時至今日,她再次成為這些人的眼中釘。
呵!
既然要殺她,她正好也以此利用一番。
諸葛榕斕帶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官家公子,重新組好隊比賽。
密林深處,秦陌芫駕馬而行,年旻禾跟在身後,目光深凝。
在她們身後,追隨著兩匹馬,郝然是諸葛榕斕與那個官家公子。
秦陌芫凜眸,唇畔緊抿,看著遠處。
有諸葛榕斕在,她也不好實行自己的計劃。
如今的他失憶,她更不敢去相信他。
她漸漸靠向年旻禾,低聲說了一句,「待會進個山洞,幫我個忙。」
年旻禾眉心微凝,掃了眼後方,遲疑點頭。
兩人快速離開,尋找山洞。
密林深處,陰森詭異,找了許久終於在一處矮樹的後方尋到一處很窄小的山洞。
他們翻身下馬,年旻禾走了進去。
秦陌芫頓住步伐,冷冷丟下一句,「諸葛榕斕,若不想我與你為仇,離我遠點!」
身後的腳步聲果然頓住,她冷著臉走向洞內。
枯葉滿地,男人長身玉立,鳳眸深沉的睨著走進洞內的兩人。
一男一女,即便年旻禾不知她的女兒身,他依舊想要衝進將他丟出去!
是的,他都知道了。
明凈將一切都告訴他了,雖然沒有恢復記憶,但卻知道了他與秦陌芫之間發生的一切。
無痕的葯,他定能配出解藥,只是時間問題。
男人伸手,掌心附在心口處。
這裡一直空洞疼痛的地方這一刻有了歸宿。
雖然他沒能現在沒能親身體會那種與她以往的過去,但他會儘快。
儘快配出解藥,恢復記憶。
*
夜色黑沉,洞內傳出濃濃煙霧,隨即傳來秦陌芫的聲音,「年旻禾,你會不會生火?」
不時的從洞內傳來咳嗽的聲音。
半晌,她不悅的聲音再度傳來,「你趕緊再去外面撿些乾柴吧。」
須臾,煙霧沉沉的洞外跑出來一抹身影。
身著白灰色長袍,梳著公子簪,走的很急,是去找乾柴去了。
明凈守在男人身側,低聲道,「爺,需要屬下去看看嗎?」
男人鳳眸深沉,「不必。」
夜色濃黑,直到裡面的煙霧漸漸淡去,年旻禾都未回來。
諸葛榕斕心神一凜,身形衣衫便進了洞內。
只是——
洞內的角落裡,只有暈倒的年旻禾。
他身上的外袍被秦陌芫穿走了,而地上一堆枯葉,不過是她方才製造的生火假象而已。
只是一瞬,諸葛榕斕身形一閃便沒了蹤影。
*
天色暗沉,一抹身影極快的飛過密林之處。
隨手砍暈一個禁衛,再次換上他的衣袍躲在密林處。
秦陌芫低著頭,快速的走著。
沒錯,她此次就是為了躲開諸葛榕斕的糾纏。
當然,還有十羅剎的暗中跟隨。
在走進密林那一刻,她便看好了每個人的走勢。
若是沒有猜錯,諸葛千華應該是朝這邊走的。
換上禁衛的衣服,為的就是躲開暗中人的追蹤。
今晚只怕除了丞相與皇帝之外想讓她死外,還有一人。
諸葛辰風!
她了解這個心機深沉的男人,今晚他必然會行動。
但不會殺她,會抓住她,利用她控制諸葛榕斕。
溫潤如玉只是他的偽裝。
她飛身而起,剛要準備站在樹頂之上,後方陡然傳來衣訣簌簌的聲音。
心神一凜,快速躲在暗處,凝神聽著。
聲音漸漸逼近,她借著暗淡的月光看去,郝然是十羅剎!
為首之人正是清風!
屏氣凝神,她不敢出任何聲音。
直到那些人走遠了她都動,因為她在等。
等身後之人出現。
果然!
等了許久,前方一道白影翩訣而來。
男人一襲白袍在暗夜裡俊美如謫仙,步伐沉穩,拾步而來。
她低眉斂目,隱匿著氣息。
須臾,男人的身影自前方而過。
她屏氣凝神,始終不動。
等了許久,久到過了快半個時辰,她偷偷後退,不動聲色的離開。
*
「七王爺,臣去撿獵物。」
官家公子翻身下馬,朝著遠處而去。
諸葛千華冷眉看著前方,手執弓箭,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身後傳來腳步聲,隨即濃重的血腥味傳來。
諸葛千華蹙眉,厭惡的掃了眼一旁低著頭拍手,走向高頭大馬的官家公子背影。
而後,掃了眼地上滿是鮮血的野狼,駕馬離去。
半晌,一隻鴿子飛來,咕嚕的叫了兩聲。
諸葛千華伸出手臂,鴿子落在他手臂上。
取出鴿子腿上的信函,打開看著。
身後,官家公子目光微凝,悄悄看過去。
月色下,一行字顯而易見。
「殺了慕容芫,朕助你坐上太子之位。」
諸葛千華冷笑,掌心凝聚著內力,字條瞬間粉碎。
「不必跟著本王了,本王去狩獵凶獸,明早在這裡匯合。」
身後的官家公子恭敬的「嗯」了一聲。
諸葛千華駕馬離開。
身後之人翻身下馬,瞬間隱匿在黑夜裡,悄然跟了上去。
沒錯,她就是秦陌芫!
趁那個官家公子去撿獵物時——殺了他。
夜色濃郁,她悄然跟著,一直跟到一處小溪邊。
這裡正是去年狩獵時,她與蘇扈楝待過的地方。
諸葛千華負手而立,冷聲道,「這件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若是殺不了她,你們就提頭來見!」
跪在身後的一排黑衣人恭敬領命,消失在暗夜裡。
秦陌芫躲在暗處,唇畔冷勾。
找吧!
任由他們翻天也找不到她!
黑衣人已盡數離去,她走出暗處,步伐清淺穩重。
「誰?!」
諸葛千華驟然轉身,眸光凝聚殺意而來。
在看到是跟隨他的官家公子時,臉色的殺意更顯,「你跟來做什麼?」
她低著頭,對方看不到她的臉。
再加上她背著光,枝葉的倒影落在她臉上,閃爍不定。
諸葛千華蹙眉,臉色沉冷,「說,你的目的是什麼?」
「殺了你!」
秦陌芫驀然抬眸,一直附在身後的手攥著六支利箭,卷著森冷的殺意刺了過去。
「竟然是你!」
諸葛千華臉色一變,快速閃身防備。
六支利箭裹著濃郁的殺意,含著濃厚的內力,揮手阻擋間,震得他心口劇痛。
眼前驀然一暗,他掌心凝聚著內力朝著秦陌芫而去。
驟然間,手臂狠狠一痛,凝聚在掌心的內力瞬間輕散。
隨即,胸口一痛,他震驚低頭,看著直直刺入胸口的利箭。
是秦陌芫單手執箭,一箭穿心!
「你……」
他一張口,鮮紅的血液順著唇角流出來。
秦陌芫鬆手,看著他倒在地上,臉色瞬間蒼白,在他身後的地面,快速暈染了猩紅的鮮血。
她蹲下身,譏諷冷笑,「當初在臨城外的斷崖那裡,是你站在遠處對我射箭,同樣殺了死你的幾個手下。」
諸葛千華震驚,卻是說不出話來。
秦陌芫挑唇冷笑,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當初在去往大齊的路上,你與白鉞琵還有一個渾身包裹著黑衣的男人在一起商量事情。」
她傾身,聲音低冷,「那黑衣人是慕容燕璃吧?你明面是諸葛辰風的人,其實暗地裡和慕容燕璃勾結,想要踩到諸葛辰風頭上,最後坐上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
「你——」
諸葛千華伸手,秦陌芫站起身,抬腳踩在他的手臂上碾壓。
看著他痛苦的神色,她冷冷開口,「放心,你不會白死的,與慕容燕璃勾結的可不止你一個,想必丞相也是其一,我會讓你死的很有價值。」
「秦陌芫!」
諸葛千華憤恨的吐出三個字,終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徹底沒了氣息。
只是一雙沒了神採的雙眸恨恨的瞪著她。
她彎身取下他的諸葛令牌,冷漠轉身離開。
月色濃郁,血腥味四散開來。
遠處一抹身影拾步而來,步伐沉穩,白袍翩訣。
諸葛榕斕看著早已死透的諸葛千華,鳳眸輕抬,看向遠去的身影。
方才在諸葛千華掌心凝聚內力時,是他暗中出手。
即便沒有記憶,但他卻下意識出手。
那一刻他害怕她受傷。
其實在之前在經過她時,他並沒有察覺到她在。
但心裡總有種直覺,他覺得她肯定就在這附近。
於是他也隱匿在暗中,等著。
果然,快半個時辰的時間,秦陌芫出現了,朝著遠處離開。
那裡,郝然就是諸葛千華的方位。
所以他暗中追了過來,她做了什麼他都看的清楚。
包括諸葛千華收到的那張字條。
「明凈。」
男人低沉出聲,聲線在暗夜裡很是清冽。
明凈走來,恭敬道,「爺有何吩咐?」
諸葛榕斕鳳眸輕斂,寒涼的掃了眼死透的諸葛千華,「回府將本王書房放的那封信函取過來放在諸葛千華衣袍里。」
明凈蹙眉,唯一思索便知道男人說的哪封。
正是國師當初親手交給爺的。
他恭敬道,「屬下遵命。」
言罷,閃身離開了密林。
*
營帳四周,燈火搖曳。
禁衛軍把守在四周,神情嚴峻。
秦陌芫隱匿在黑暗裡,掃了眼四周,想找一個鬆懈的地方潛入進去。
可是,四周把守森嚴,且地勢很低,在地勢高的上方都有人在四周把守。
她若是潛入進去,整不好會被人發現。
斂眸沉思,最終將目標放在正在巡邏的一群禁衛軍上。
剛要悄悄而去,遠處驀然傳來一道聲音,「你們幾個,過來隨我給國師大人一起挑水。」
守在周邊的四哥禁衛領命,跟著那人而去。
秦陌芫斂眸,掃了眼死人離去的背影,眉心緊擰。
*
營帳內,燭火搖曳。
軟榻上,顏攸淸眉心緊擰,「爹,您說咱們能成功嗎?」
秦陌芫他們可是殺了很多次,此次都能讓她逃脫。
也不知這次她還有沒有那麼幸運?
丞相臉色冰冷,眉心泛著輕蔑,「她秦陌芫還能飛天不成?今晚除了為父想要殺她,還有諸葛辰風,自然,皇上也跑不了。」
這三方勢力,任憑秦陌芫有通天的本事的也逃不了。
顏攸淸冷笑,站起身為丞相添置了一杯茶水,「只要秦陌芫死了,那女兒與太子殿下的機會就更多一些了。」
丞相手執茶盞,亦是冷冷一笑,「為父早想殺了秦陌芫,當初她還是個土匪頭子時就是個禍精,殺了你舅舅!」
之後又因為她,他在眾位官員面前丟盡了臉面。
這種仇不報,他決不罷休!
「可是,我到現在也是個禍精,怎麼辦?」
驀然間,清冷戲虐的聲音傳入營帳。
隨即,一抹身影閃身而進,速度極快,眨眼間便衝到他們眼前。
丞相與顏攸淸想要喊叫,卻被秦陌芫點了穴位,無法出聲。
她挑唇冷笑,轉身慵懶的坐在軟椅上,「你們那麼想殺我?」
兩人瞪著她,神情猙獰,想開口講話卻無法出聲。
甚至,僵硬著,無法動彈。
這簡直就是被人待宰的獵物!
秦陌芫起身,冷冷一笑,「要讓你們失望了,如今不是你們殺我,而是我殺你們了。」
走到他們身前,眉心微挑,興味挑眉,「臨死前我送你樣好東西。」
她取出諸葛千華的令牌,將令牌放在丞相的衣袍里。
「都想殺我,那你們都去閻羅殿聚一聚,商量下下輩子如何殺我吧。」
說著,她取出后腰別著的箭羽,上面郝然刻著專屬諸葛千華的標記。
丞相臉色一變,想要說話,卻張不了口,只能用眼神示意著饒命。
顏攸淸亦是水眸水汪汪的。
她方才才從景泠月的營帳里出來,他們兩人已達成協議,想著暗中派人對付秦陌芫。
而她幫景泠月除掉年小元,計劃才談好,還未實行,竟被秦陌芫親手逮住。
如今她與父親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秦陌芫冷笑,雙臂環繞,「你們父女兩作惡多端,也害死了不少人,我送你們下去,也好給下面的人賠罪。」
言罷,她走向他們兩人身後。
頓時,丞相與顏攸淸後背生寒,頭皮發麻。
就在他們希望有人能出現時,外面忽然間想起皇帝身邊太監的聲音。
丞相臉色一喜,那聲音就在營帳外,只要掀開帳簾便能看到裡面的一切。
秦陌芫臉色冷沉,閃身躲在屏風后。
「廖公公在這裡做什麼?」
驀然間,一道低冷沉穩的聲音響徹在營帳外。
廖公公恭敬行禮,「老奴參見國師大人。」
國師淡淡一笑,「這是在外面,不必多禮了,對了,帶本座去皇上那裡,本座正好有件事與皇上商議。」
廖公公恭敬點頭,「國師大人隨老奴來。」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丞相與顏攸淸了兩人臉色漸漸蒼白到極致。
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也消失了,難道他們婦女今晚真要命喪於此了?
秦陌芫斂眸,眉心緊擰,眸底的疑惑愈發濃郁。
方才在外面,也是國師支開那些人,她才能進來。
如今在營帳里又是。
莫非她今日的計劃他都知曉?
不過,這個老狐狸向來老謀深算,也許他真將她的計劃摸得一清二楚。
心裡有些恐慌,她沉沉壓下。
丞相與顏攸淸聽著身後緩緩而來的腳步聲,那種頻臨死亡的感覺讓他們快要瘋狂。
「兩位,一路走好!」
秦陌芫冷笑戲虐的聲音落下,兩支利箭準確無誤的刺入兩人的后心。
皆是一箭穿心!
她傾身逼近,雙眸冰冷,「你知道嗎,諸葛千華也死了,除了你,他也是與慕容燕璃勾結的,你們兩即便死了也會臭名昭著。」
丞相瞪大了眼珠了,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便咽了氣。
她看向哆嗦的顏攸淸,看著她倒在地上,走上前蹲下身,「顏攸淸,你費盡心思想除掉我,不過是因為諸葛榕斕與我親近。」
她抿唇一笑,聲音低淺,「其實,我是女人,諸葛榕斕早已知曉。」
顏攸淸臉色驟然巨變,伸手指著她,嘴裡溢出鮮血,但還想說話。
秦陌芫冷冷一笑,握著刺入她心口的長劍狠戾一轉,顏攸淸悶哼一聲,徹底沒了氣息。
她站起身,走到書桌前,快速在上面寫了一行字。
在諸葛千華看那張字條時她也看了,大概記住了慕容燕璃的筆跡。
雖然不能模仿的一模一樣,但也差不多。
將信封裝進信函里放到丞相的懷裡,轉身走到營帳後方,在上方用一支利箭穿了兩道箭孔。
做好這一切,她快速離開。
在她離開后,清風閃身進來,將手裡的東西放進丞相懷裡,也快速退了出去。
*
夜色濃黑,秦陌芫在圍場里找到了一匹馬朝著圍場外的後方極速而去。
她要趁這個時間去一趟臨城外,將白梓墨的骨灰葬到竹屋旁。
而後回來狩獵,她必須拿第一才能得到龍符柱。
一路出了城外,直奔山頂的後方而去。
索性此次狩獵依舊是三日,這三日她有足夠的時間回來。
到了溢出山洞時,天色已經漸亮。
她直接走進山洞內,打開眼前的竹門,眼前的一幕撞進瞳眸里。
屋內的布局依舊很簡單,透著淡淡的竹青氣息,很好聞。
這種氣息讓她感覺白梓墨還在她身邊。
她顫著腳步,走進房中,伸手拉開一面牆壁的畫軸珠簾。
驟然間一聲輕響,牆壁緩緩移開,露出裡面久違的一切。
她眼睫輕顫,眸底的淚水瞬間溢出。
看著兩邊垂吊著湖藍色珠簾,她走過通道,一直走向裡面。
每走一步,便喊一聲,「梓墨,我們回家了。」
這裡依舊是那麼熟悉。
鞦韆,溫泉,還有鋪滿玫瑰花瓣的花田。
她走上前,一手緊緊抱著罈子,一手微顫的撫摸著這裡面的每一樣東西。
青竹氣息縈繞鼻尖,彷彿他還在。
「白梓墨,對不起……」
她抱著罈子,坐在鞦韆上,雙眸微閉。
漸漸的,腦海里浮現了秦家寨的一切。
青錦譽的模樣,他的恨鐵不成鋼,他的怒意,他的笑顏。
還有,他的深情……
天色徹底大亮,一縷光線映在她臉上,有些刺眼。
秦陌芫漸漸睜開雙眸,撫摸著手裡的罈子。
「梓墨,等我……」
起身,找好工具,將白梓墨的骨灰罈安葬在竹屋外。
她為他立好墓,跪在地上,垂眸低聲哭泣。
垂在身側的手驀然傳來一絲沁涼。
秦陌芫一怔,猛地抬頭,不期然撞進一雙漆黑如墨的鳳眸里。
竟然是諸葛榕斕!
他何時來的?
諸葛榕斕複雜的看著墓碑,薄唇緊抿,沒有言語。
秦陌芫倏然起身,冷冷出聲,「滾出去!」
男人俊眉緊攏,忽然伸手拽住秦陌芫的手腕,力道很大。
聲音低沉,透著凜冽,「隨本宮離開。」
秦陌芫掌心凝聚著內力,猛地推開他,憤恨道,「諸葛榕斕,你為何總是要逼我!」
男人鳳眸黑沉,驟然抽出腰間軟劍指向墓碑,聲音沉寒,「跟本宮走,否則本宮毀了這裡。」
秦陌芫心頭一顫,猛地擋在白梓墨的墓前,恨恨的瞪著他,「你敢!」
男人薄唇噙著冷笑,「你看本宮敢不敢!」
她亦是站起身,手中執劍,臉色冷厲,「今日就算死我也不會讓你毀了這裡!」
這是白梓墨留給她最後的一絲念想,她決不允許任何人毀了這裡。
男人渾身氣息冰冷到極點,衣訣翩飛間,速度極快。
秦陌芫臉色微變,想要阻攔,可她發現自己的武功在諸葛榕斕面前真的是弱到極點!
她還未來得及阻止,男人已然斬斷了鞦韆,斬斷了床榻。
「諸葛榕斕,你想比我死在你面前嗎?」
她沉聲怒吼,雙眸猩紅到極點,長劍橫在脖頸劃出一絲血痕。
男人身軀微僵,手中的長劍落在地上。
鳳眸冷沉到幾點,暈染著濃郁的黑霧,沉沉的看著她。
在看到她脖頸處的血痕時,男人俊眉緊擰,臉色愈發沉寒到極點。
秦陌芫身軀薄顫,攥著劍柄的手沁著薄汗。
如今能威脅他的,只有她自己。
雖然她不知會不會有用。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有一些作用。
諸葛榕斕沉步走來,在走到她身前時腳步頓住。
身形修長,周身寒徹的氣息壓抑的她想要逃脫。
「慕容芫,別忘你只是北涼關押的質子,私自逃離圍場,殺了丞相,殺了七王爺,這都是死罪,你覺得自己死了,還能為白梓墨報仇嗎?」
秦陌芫手臂一僵,眼睫一顫。
她冷冷瞪著兩步之遙的男人,譏諷冷嘲,「你想在皇帝面前告發我?若是,你儘管去,我慕容芫如今了無牽挂,不過一死而已。」
下顎一重,男人傾身逼近,「你很愛白梓墨?」
灼熱的氣息冰涼寒徹,像是冷如骨子裡。
秦陌芫一瞬不瞬的凝著他,一字一句回道,「是,我愛他!」
脖頸一重,男人五指狠狠掐著她,像是要將她掐死。
呼吸驟然稀薄,她依舊冷著臉,毫不怯懦。
「秦陌芫!」
男人咬牙,聲音從牙縫中迸出。
秦陌芫緊抿著唇,臉色蒼白,眉心緊擰,像是隨時要沒了氣息。
男人忽然低冷一笑,「不過一個落魄的質子,本宮也不稀罕。」
大手一松,將她揮到一邊,「今晚若是不回圍場,本宮便毀了這裡,將白梓墨的骨灰丟棄!」
男人腳步驀然一頓,涼薄的聲線再度傳了過來,「對了,白梓墨的父親白峰崖應該還活著。」
秦陌芫臉色一變,聲音都帶著顫抖,「你想做什麼?」
她知道諸葛榕斕的實力,想要殺了白峰崖只是彈指的小事。
「白峰崖的死活就看你到時是否乖乖聽話了。」
男人拾步離開,只是一瞬便沒了蹤影。
手裡的長劍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無力坐在地上,看著被斬斷的鞦韆與床榻,將頭埋在臂彎里痛哭。
半晌,她緩緩抬頭看向外面的墓碑。
白梓墨,等我……
等她拿到龍符柱就假死離開,親自回南戎報仇。
報完仇便去陪他。
忽然間她想起白峰崖曾經說過,洛妃與華妃之間的真相他知道。
他交給了白梓墨。
而白梓墨將信函放在了這裡。
她快去起身尋找,但將整個房間找了一遍都未發現。
看了眼被斬斷的鞦韆與床榻,她忽然想到什麼,朝著外面急速而去。
*
第二天晌午,禁衛軍才發現丞相與顏攸淸死在了營帳。
皆是被人一箭穿心而死。
而營帳的後方有兩個箭孔,正是獵場方向刺來的。
皇帝大怒,讓所有人立刻出來,狩獵結束不比了,調查丞相的死因。
圍場上位,皇帝臉色冷沉,雙手搭在扶手邊,周身的氣息都是帶著怒氣的。
去年的圍場便是如此!
死了諸葛千羽與盧鵬,還遷出諸葛辰祐。
今年的圍場又是如此!
直接死了丞相與他的女兒,雖然他一直忌憚丞相的勢力。
且丞相是諸葛辰風一脈,他死了對他來說是好事。
但眼前的事情更為棘手。
丞相死了,暗中勢力的人這一次更加不會路面。
這樣他想要拔除丞相與皇后,甚至是太后殘留的勢力都有些困難。
圍場中間放著丞相與顏攸淸的屍體,心口插著利箭。
眾位大臣站在兩側,神色各異的看著。
景泠月亦是站在一側,震然的看著這一幕。
昨晚她才與顏攸淸商議如何解決秦陌芫一事,沒想到回到營帳便被人射死了。
禁衛走上前,檢查了一番,恭敬道,「回皇上,殺死丞相與顏大小姐的利箭是……是七王爺的。」
所有人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丞相心口的利箭。
竟然是七王爺諸葛千華?
丞相與七王爺不都是四王爺的人嗎?
難不成兩人起了內訌,所以七王爺暗殺了丞相?
另一名禁衛從丞相身上搜出一枚令牌與兩封信函,恭敬道,「回皇上,奴才在丞相身上搜到了這三樣東西。」
皇帝眉眼冰冷,微一擺手,廖公公領命,朝著下方而去。
接過禁衛手裡的三封信函時,參加比賽狩獵的王爺公子這時全部歸來。
但,有四人沒有。
諸葛千華兩人,諸葛榕斕與慕容芫!
皇帝臉色微沉,看向年旻禾,「慕容芫為何沒有與你一起回來?」
年旻禾沒心微凝,目光幾不可微的掃了眼上方。
隨即,他低頭,躬身道,「回皇上,慕容芫在半道被太子殿下帶走了。」
搭在扶手的雙手驀然一緊,皇帝臉色有些難看。
他冷冷掃了眼下方,沉聲道,「去獵場里找找,為何老七他們還未回來!」
禁衛領命,轉身離去。
國師坐在一側,手執茶盞,薄唇輕抿茶水,似是著周遭的一切與他無關。
禁衛剛走出圍場便又翻身回來,臉色蒼白,跪在地上道,「皇上,七王爺和林公子,死了。」
隨後,圍場外的禁衛軍抬著架子,上面放著的正是早已死透的諸葛千華與林公子。
皇帝臉色這下是徹底的難看到極致。
仵作走上前檢查諸葛千華與林公子的屍體,都是被利劍所殺。
在檢查時,從諸葛千華衣袍里也搜出了一封信函。
仵作急忙上前,恭敬道,「啟稟皇上,奴才在七王爺身上搜出一封信函。」
又是信函!
所有人一震,只有幾人臉色各異。
皇帝的難看到極致。
國師的平靜如水。
諸葛辰風臉色沉寒,薄唇緊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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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會加快節奏,將北涼的事解決了,再解決南戎為白梓墨報仇的事,主要的,讓男主追妻路漫漫,這時候女主得到龍符柱也是一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