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用心
看著皇帝的賞賜,東方念一時有些摸不清頭緒。
那幾匹水紅色的綾羅綢緞是古皇后承諾給她的,可皇帝將那柄寶劍賜給她,就讓她有些想不明白了。
那劍劍柄圓潤,劍鋒凌厲,想來應是常年佩戴在身邊,御傲天雖如今貴為帝皇,可當年也是馳騁沙場的大將,佩劍對於將士來說重如性命。
「張總管,這寶劍臣女如何敢收,還是應該歸回陛下才對……」
張松德卻是笑眯眯的搖了搖頭,「大小姐有所不知,這寶劍其實乃是將軍之物!」
「這是我父親的?」東方念面露訝色,在她的記憶中,她父親隨身佩戴的是另一柄劍。
張松德點了點頭,他嘆了一口氣,追憶往昔,「當年大越國定,陛下便與東方將軍互換佩劍,乃是君臣不離之約,只是沒想到天意弄人啊……」
東方念雙手捧起劍身,輕輕的撫摸著上面縱橫的紋路,這是她第二次握此劍,心境卻截然不同。
這便是他父親征戰沙場所用的佩劍,上面沾染過敵人的鮮血,見證過父親的悲歡,她的心情陡然沉重起來,心底一直壓抑的情緒不受控制的溢在眸中。
「那日陛下見東方小姐舞劍,不禁憶起故人,難掩悲痛才匆匆離開。
陛下深覺小姐有乃父遺風,便特將此劍歸於小姐,望大小姐可承父志!」
可承父志嗎?
她的嘴角漫起一抹苦笑,喉嚨輕顫幾許,或許她真的是個煞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註定一個人。
待她抬起頭來,嘴角依然掛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眼彎成好看的弧度,聲音也是恰到好出的輕柔,「既是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
張松德笑著點了點頭,兩人又笑談幾句,張松德才回宮復命。
東方念斂下了眸子,手裡這柄凌厲的寶劍,宛如記憶中那個鐵骨錚錚卻又溫柔慈愛的男人,可寶劍依舊,那人卻早已不知歸處……
東方妍氣得要發瘋,自東方念回洛陽后,宮裡的賞賜便不斷,偏生每次她都還要跟著來叩謝皇恩。
「東方念,你別高興的太早,當心喜極生悲……」東方妍怒氣沖沖的叫嚷著,卻被李氏一把拉住,狠狠瞪了她一眼。
就在剛才東方念將碧華閣所有的奴僕都給她送了回來,還給了她一摞子字據,上面白紙黑字寫著這些人的罪行,其中更是涉及到了她和張氏兩人的用心。
她不敢毒殺東方念,本想著趁她出府,收買小廚房的婆子,每日給東方念用上一些斷子散,這樣就算東方念嫁入太子府,她沒有子嗣,到頭來還是要仰仗娘家。
可沒想到,東方念竟早就派人在暗中盯著她們,真是打的她措手不及,又不敢回擊。
畢竟大理寺中那幾個刺客尚未處置,他們還等著東方念與皇后求情,扔掉這個燙手山芋。
東方念沒有理會她,正想離開,恰逢今日休沐在家的東方賢喚住了她,東方賢望著她手中的寶劍,面露悲戚,卻又有些欣慰。
「念姐,你六歲時兄嫂他們便雙雙去世,你又自請去庵堂為父母祈福。大哥膝下無子,我本還擔心無人繼承他的衣缽,沒想到你卻是個爭氣的,大哥的在天之靈得知,定然欣慰!」
東方賢越說越感傷,看著東方念的目光也越發的心疼。
東方念看了他一眼,在她記憶中,這個三叔一直很安分老實,與父親的感情也還可以。
她揚唇笑了笑,點頭應道:「三叔放心,我定不會折損父親的威名!」
東方念先行離開,東方賢還怔怔的望著她的背影,張氏立刻啐了一口,毫不掩飾的嘲諷道:「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怎麼,看她發達了,就想攀附討好?
我勸你一句,別白費心思了,這八年裡你可曾看過她一次,那死丫頭可是個記仇的,你現在就算是將她捧上天,也是無用的!」
東方賢臉一紅,連忙擺手解釋道:「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欣慰而已。我知道自己沒盡到叔父的責任,我也不會去攀附。
我只是覺得念兒爭氣,沒有因父母離世便懈怠鬆散,她雖是無人教導,但無論氣度才學都不輸於茹兒,我這才有感而發……」
張氏翻了一個白眼,冷哼一聲,不屑的道:「少在那裡裝好人了,眼紅還不敢承認,真是虛偽!
不過說來也是,誰讓你家四丫頭不爭氣呢,畏首畏尾,真是丟臉!」
無故被罵的東方茹好不委屈,她緊抿著嘴,淚珠在眼眶裡打著轉,她連忙垂下頭,不想讓人看見她紅了眼睛。
東方賢心疼又氣惱,卻又不好分辯,拉著鄭氏和東方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張氏十分得意,心情好了許多,她正想回屋歇著,卻見李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你想什麼呢?還不回去?」
李氏皺了皺眉,走到張氏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母親,剛才三爺那番話倒是提醒了我,東方念六歲便在庵堂無人教養,先不說她有無才學,便是言談舉止也不該是這等模樣!」
「這死丫頭精明著呢,咱們都得小心著!」
張氏沒聽出李氏的話外之意,李氏搖了搖頭,繼續道:「母親,她可是還會舞劍呢,這可不是光聰明就能行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
見張氏還不明白,李氏心裡暗暗嫌棄,卻也只得耐心的解釋道:「我懷疑她或許身份有異……」
「不能吧,她長得與東方軒多像啊!」
李氏嘴角一揚,目光微閃,低語笑道:「普天之下相像者繁多,也許還會有比她更像大哥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