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賈小如,你套路我!
說不吃驚是假的,但自從得知楊靜是醫生,而她外祖母是腦科專家后便也隱約猜到了這個可能性。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基金會一定也研究你的腦疾,對嗎?」
周瑜理直氣壯地道:「那是當然,我出錢投資難道還不給自己謀福利啊。而且我的腦疾是被列入專項研究的,這也是楊靜外祖母的遺願之一。她老人家臨終時都還覺得遺憾,沒有在有生之年把我這腦疾給完全治癒,是她腦科專研史上的一大敗筆。所以楊靜繼承了她外祖母的遺願,隨我一同去了a市,還在a市創立了私人醫用研究室。」
我不禁沉默,至少周瑜並沒有消極對待自己病情。如果他只是一個人單獨籌謀一切,以愛我的名義來把所謂的財產留給我之類的,那麼我不但難過而且還失望。除去瞞著我這一樁外,至少他有積極的面對自己疾病,也為之配合了治療。
哪怕他已經得知他母親死因,得知他小姨故去,甚至得知這腦疾可能是絕症,他的態度依舊很端正,而不是放棄了的狀態。這算是目前為止我最為欣慰的一件事吧。
回歸當下,最迫切的問題是——「研製的新葯究竟能不能治你的腦疾?」
「還不能確定吧,畢竟像我這種腦疾是個例,就連腦科專家都束手無策。」
我對他這種模稜兩可的答覆並不滿意,但要找出其中有什麼破綻又無從找起。周瑜將攬在我腰上的手上移,將我的頭直接摁進他胸膛,只覺他胸腔震動,語聲低回在頭頂:「賈小如,你別怕,之前我的那些動作不過是未雨綢繆,但是我不是那種認命的人,多難才跟你能在一塊啊,老天爺如果還想橫插一刀進來,我一定跟它沒完的。」
「你要怎麼跟它沒完?」
他被我的話噎了噎,又訕訕了道:「就算找不上它,我跟你沒完總行了吧。」
「如果你的腦疾好不了,你要怎麼跟我沒完?」
他直接怒了:「賈小如,你故意跟我作對是不是?誰說我的腦疾好不了的,你老公我一定能長命百歲呢,想要撇開我你這輩子都不可能。」
「那也得你能挨完這一輩子才行,不然,得了你的財產我一定另嫁。」
話落就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又被翻身壓在了他身上,口中質問:「你要另嫁誰?你還背著我與別的男人有曖昧?」
我面色從容而應:「目前沒有,以後或許會有,你不是還把我交託給了肖東。」
一句話試出了真實人性!周瑜眸光一沉,表情危險地看著我:「誰說我把你交託給肖東了?他算哪門子的老幾啊,我的老婆憑啥交給他。」
「那你跟他不還是有過協定?」
「我跟他……」周瑜倏然住口,不滿地嚷:「賈小如,你套路我!」
我說:「如果裡頭沒有貓膩,我想套路也不可能。」
「我跟他的協定就是爭對巴山那場官司,哪裡可能涉及到你?至多……至多就是抓准他想你重回律師行業的心思,讓他不再從中作梗。」
我狐疑地看著他:「就這麼簡單?」
他眼神躲閃,最後一咬牙,「好啦好啦,都跟你招了。我有給過他暗示,以他那種精明人怕是早就猜到了,他估計是以為我命不久矣有得盼頭了,所以按我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對這答案不說滿意,但基本上應該也不離十了。剛才所謂的套路是為了確定他的行為與思想是否有了偏差,假如他當真跑去找人家肖東說把我託付之類的話,那我真的是要跟他沒完了。不過如我所料,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的。
我看他戴著個毛線帽總覺得不舒服,忍不住去扯了扯想問說真的那麼冷嗎?可當我把他的毛線帽給扯高些時不由怔住,意識到我眼神變化的周瑜明顯臉色一變,甚至壓在我身上的身體也僵住了。我一點點將他的帽子拉下,竟然見他的頭都被剃光了……
周瑜苦著臉難過地問:「是不是很醜?」
「為什麼要剃掉頭?」
「因為檢查過了要準備動手術啊。」
我心頭一震,「可是你不是說正在吃新研的葯嗎?怎麼還要動手術?」
「吃那葯只能緩解一時,而且是保守治療,需要在這邊耗時間。我哪有那麼多時間來耗啊,肯定是動手術最快了,目前楊靜的醫療團隊已經研究出一種幹細胞技術,若是能與人腦細胞結合在一起,很可能腦疾就能徹底根除了。」
聽著他的話我忽然覺得很難過,他哪裡是沒有時間來耗,他下這決定根本是為了壓榨時間,想要儘快回國來找我。可是他說動手術也只是可能根除腦疾,這「可能」兩字包涵的涵義讓我感到心驚膽顫。
心中既腦又恨,扒拉不到他的頭只能去揪他的耳朵,在他痛呼出聲時我嗔怒了問:「為什麼你一定要去雪山,全中國有那麼多名勝古迹可以供你選擇,你偏偏要選什麼雲南玉龍雪山。莫不是那雪山的海拔太高加上氣溫太低,你又怎會突然倒下,導致你的腦疾復?」
周瑜把我手給扯下來后壓在了身下不給動彈,然後嚷嚷聲道:「你怎麼張牙舞爪的像只母老虎似的啊,好疼的也。」
他的耳朵還確實被我給揪紅了,實在是恨他的任性。
可他緊隨著又道:「別的地方哪能跟玉龍雪山比啊,我聽人說那座雪山是座聖靈之山,但凡有毅力爬上山頂的人都會因心誠而得到上天的眷顧。我經歷兩難都能死中求生,即便患上這什麼鬼腦疾,至少也沒立即要了我的命,我就想有生之年帶你上雪山一趟,沾沾那聖靈之氣,許了你未實現的願,也讓我可守你百歲無憂。」
原本聽到末處我的鼻子已然酸,可他突然伸手摸了一把我的臉笑問:「有沒有被感動到?就知道你們女人喜歡這套。」
一下子我那情緒的點都被他破壞光了,當真是又氣又惱,想再去揪他但手被他給壓實在了也動不了。就在這時,兩聲乾咳突然傳來,隨之便聽見周亮沒好氣地在問:「我說你倆算是膩歪完了沒?天都快黑了,不會真想在這小樹林干點啥吧。」
兩個人都僵了僵,羞窘不已地去推周瑜,但他卻不肯挪動,嘴裡不樂意地揚聲喊:「老二,你就不懂什麼叫非禮勿視嗎?」
周亮:「我可沒那功夫來看你們,怕看了長針眼。是阿靜讓我來找你們的,不然我才懶得來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好意幫你攔著人,最後我還成了壞人。」
楊靜找周瑜必然不會無緣無故,我蹙了蹙眉淺聲問:「是不是要做什麼檢查了?」
「沒有吧,該做的系統檢查都做過了。」
「那是……」
我話沒問完就被周亮在外邊給截斷了:「誒,你倆能不能回去了再聊,後面你們聊一夜都沒人管。」周瑜氣結,從我身上起來了就走了出去,我乘機翻身而起,,卻現自己的衣裳在剛才掙扎間被拉扯壞了,領口裂開了一道口子微微露肩。這樣走出去,怕是真要讓人以為我們在這小樹林幹了什麼。
樹叢外周瑜在對周亮吼:「你小子就不能別管老子啊。」
「什麼你小子的,我是你哥!敢在我面前充老子。」周亮也吼。
我聽著頭疼,這兩人怎麼到哪都能吵?聽著兩人都似乎要打起來了,可走出去時卻見周亮竟在扶著周瑜,不由吃了一驚,急忙上前詢問:「怎麼了?」
周瑜先答我:「腿麻了。」
周亮再答:「你不是腿麻,是叫虛張聲勢。」
「滾!」
真是沒眼看,我走上前從周亮手中扶過周瑜,他順勢往我身上而靠,嘴裡還嚷:「用不著你扶老子,我有老婆扶。」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好用身體擋住了我裸露的肩膀。
回走時天色已漸昏暗,三人走在草坪上腳步沙沙,沉默了一路周亮突然道:「老三,你是聽見老大他們的談話了吧。」周瑜嗯哼了聲算作回答。
「那你的反應怎麼如此平淡?你……不怕嗎?」
周瑜沒好氣地道:「你不如直接問我怕不怕死。」我蹙了下眉,因為他隨意將「死」字放在口邊,然而下一瞬卻聽他道:「有什麼好悲觀的,不過是跟老天爺搏一回命罷了,老子都鬼門關前走過兩回了,閻羅王也沒敢收我,證明老子命硬。」
「可是太后與小姨……」
「老二,太后是太后,她跟小姨有一個通病,諱疾忌醫。明知道這個遺傳的腦疾在身,卻瞞著我們全家人,到最後連個挽回的機會都沒有。我不同,我提前知道自己身患隱疾,又積極配合治療,不是說太后不好,而是我有信念。」
話聲落時周瑜往我身上蹭了蹭,想表達什麼自是傳遞到我這來了。此刻我最欣賞他的一點是態度,他對待自己腦疾的態度沒有半點退縮與消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