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五章[09.24]
因此通常這個時候,男女雙方會互相商量,女方家只是妝扮個場地,等到吃酒的時候,連同女方的一些親屬,統統過去男方家裡,男方家裡條件差的,也可以和女方家商量,由女方家裡出屬於他們那部分親戚的酒菜錢,反正怎麼方便怎麼來,女方家要是覺得這樣不妥當,也能夠選擇在家操辦娘家的酒宴,一切以雙方的協調為基礎。
單家不缺那點酒席錢,而符家又不想為嫁出去的閨女貼這個冤枉錢,兩家的酒席自然合併在單家舉行。
今天的菜單是福寶幫著擬定的,每桌一份紅燜豬蹄膀,半隻瓦罐燉雞,一條紅燒魚,一碟辣炒兔丁,除此之外,豬肉燉粉條,干燜芋頭這樣酒席必備的硬菜也是必上的,蔬菜六疊,冷盤六疊,湊個吉利的六六六,這樣的菜色,就算擱縣城一般富庶的人家,也不差什麼了。
一看到菜單的時候,王春花是不怎麼樂意的,誠然辦這樣的酒席能夠得到親戚朋友的交口稱讚,但花銷必然漲上去了,可惜單峻河覺得好,就這麼一個兒子,一輩子也就一場婚宴,家裡既然有那個條件,為什麼不辦的風風光光的呢。
算起來,這也是這些年來,平柳村辦的最奢華的喜宴了,才參加的村人以及符家那邊的親友看著滿桌的菜肴,一個個將筷子揮成一道殘影。
要知道今天單福才婚宴的食材都是旁人想吃都不一定能夠吃到的單家菜,經歷了一個摳摳索索不怎麼寬裕的冬天,多數人就指望著這一頓長長肥膘呢。
「老二啊,你們家是起來了。」
吃酒的時候,一個和單峻河差不多年紀的中年男人拉著單峻海的胳膊,感嘆著說道。
往前十幾年,村裡誰人不說單峻河可憐,家裡三兄弟,大哥是長子格外受到單家老兩口的看中,老三是幼子,雙親難免疼愛幾分,唯獨單峻河不上不下,最受冷落,地里的活,基本上也是他們夫妻乾的。
那時候沒人看好單峻河的未來,總覺得將來分家他得吃大虧,一些人私底下還慫恿單峻河讓他試著爭取,跟家裡兩個老的鬧騰,把屬於他的那份東西鬧過來。
那時候單峻河總是一笑置之,他們還嘲笑單峻河傻,現在看來,傻的明明就是他們啊。
單峻海這憨子,心裡頭明白著呢。
現在整個平柳村,除了單老三家,就屬他單老二最風光,家裡的田地添了一畝又一畝,有老三這個弟弟幫襯,永遠都不需要發愁地里的東西賣不出去,漚爛在地里,那幾十畝地,收成可想而知。
今天的喜宴,就是最好的證明,這樣好的宴席,一桌就得幾兩銀子了,今天一共擺了十六桌,加上酒水果子,以及祭祀的整豬整羊,還有給女方家的彩禮,零零散散,起碼花了大幾十兩,一般人家,這樣的銀錢,足夠娶上三四個媳婦了。
單峻河嘿嘿笑笑,沒反駁那人的話。
實際上他也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過得好,果然,聽娘的孩子,才有出息啊。
現在的生活,更讓單峻河堅定了貫徹落實蔣婆子所有指令的方針。
「了不得了不得,二娘啊,你可是要享福了。」
符娘子在閨中排行第二,因此身邊親近點的朋友親戚,也管她叫二娘子,符家是後來搬到平柳村的,因此親戚不多,滿打滿算才湊了兩桌,今天單家準備的酒宴好,也讓符娘子跟著大出風頭,心裡越發滿意兒子當初對她的提點。
「還成吧,大家多吃點,別客氣。」
符娘子自己伸著筷子狠狠從燉的酥爛的豬蹄膀上夾下一大塊肥膘,這紅燜的豬蹄膀就屬這塊肥肉味道最香,皮脂燉的軟爛,外層的醬汁甜咸適中,濃郁的香味糊你一嘴,極是美味。
閨女嫁給了單家的兒子,別的不說,以後自家的葷菜總是不會少了吧。
單老三家那麼大的牲畜棚,養了那麼多雞鴨豬羊,每天光是宰殺這些家畜留下的邊角料就不是一個小數字。
還有村裡人爭搶的那些牲畜的糞便,作為親家,符娘子覺得他們家完全有理由跟單老三多要一份肥料,最好將他們自家的田地澆灌的如同單家田地一樣肥沃,那樣一來,他們家產出來的糧食,也能賣出單家菜一樣的價錢。
如果單老三不肯,那就從單老二那份里勻一些過來,都是親家了,親家幫親家,那不是應該的事嗎。
符娘子想的極好,親友們的奉承她來者不拒,一邊使勁往自己的碗碟里扒拉葷菜,一邊也不忘給兒子夾幾塊。
同坐一桌的人也擔心這些難得的美味自己沒吃夠就被別人吃完了,也停下了嘴中的奉承話,打算先吃飽再說,一時間,餐桌上風捲殘雲,除了食物吞咽和咀嚼的聲音,甚少出現人的言語聲。
「沒想到福寶他們兄妹,最早解決終身大事的,居然是福才這小子,福德和福寶也該抓緊些了,這樣我還能有機會,喝到你們的喜酒。」
雖然是單家二房的喜事,榮信依舊帶著兒子很給面子的到場了,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單家珍藏的猴兒酒,榮信看著對面的兩個孩子,和煦地說笑。
「大人這是要高升了?」
單峻海聞弦歌而知雅意,如果榮信還是清州知州,福寶和福德的婚事,他怎麼會趕不上呢,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治理雪災有功,榮信這一次,又要高升了。
榮信但笑不語,表露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可惜了,福寶的婚事已經定下,只可惜家裡人不舍,還得留她幾年再出閣。」單峻海感嘆了一句,要是閨女的婚禮上有榮信坐鎮,能氣派熱鬧許多,只可惜他也不可能為了榮信一人,就提早將他的寶貝閨女嫁出去吧。
「定親了?」
這件事榮信還真不知道,他驚訝地看向了對面害羞的小姑娘,視線在在他話落瞬間就繃緊姿態的嚴山生身上劃過,瞬間就猜到了,單家這是和嚴家定了親事。
兩家關係親密,家世相當,單峻海選擇將閨女許給嚴家的兒子,似乎並不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
榮膺慢條斯理地喝著手中端著的羹湯,這樣嘈雜的婚宴,讓他稍有不耐,尤其是在聽到他中意的小雪兔居然被許人之後。
他的耳朵微微抖動,手中喝了一半的羹湯也被放下,微微抬眼,從那個緊張如同笨熊的青年身上驚鴻一瞥,榮膺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顯露出了半分不屑。
不過因為這個動作隱蔽,同桌之上,除了被盯上的嚴山生,沒有任何人發覺到榮膺這個不甚明顯的舉動。
而嚴山生在感覺一股強烈敵意的視線之後曾想要找到視線的來源,但由於榮膺這個動作停留的時間太短暫,導致嚴山生並沒有發現他的怪異之處。
一番思索未果之後,嚴山生權當是未來岳父又看不慣他了,沖岳父討好地笑了笑,笑的單峻海莫名其妙。
「福寶的終身大事也有了著落,現在看來,就福德這孩子,慢了兄妹們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