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四章[09.24]
她呆愣了下,火速轉頭。
車子是銀色的沒錯,但是賓士而不是賓利,車內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叔,有一點胖,方形的臉,長相頗路人。
她眨了眨眼,強烈的失望情緒涌了上來。
因為有過期待,相對的失落感也會更強烈。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搖頭歉然道。
雖說搬來這裡也有段時間了,但出入幾乎都是陸琮璽開車載她,就算他沒空也會叫無線計程車,曾經他的秘書也來載過她一兩次,在出入都有人接送的關係,所以她對這附近的路完全不熟。
「好吧,謝謝。」車主關上車窗,往前開走了。
這時的白萱綾走得也累了,口有點渴,加上早餐也才吃兩口吐司,飢腸轆轆的,太陽又大,越來越感到難受。
她站在原處回首來時路,街道的盡頭可見幾輛零星車子,但就是沒那輛龐然大氣的賓利。
她默默佇立好一會兒,才凄然苦笑。
面對現實吧,白萱綾,你在他心中是毫無舉足之重的。
他提點了「身分」,就是要她別忘了自己的處境。
她還想著也許在吵架時他會對她說真心話,結果他真說了,竟是如此殘忍。
狠狠抹掉滾下來的淚水,仰望湛藍的天空,她長嘆了口氣。
不堅持了。
不期待了。
別再妄想他的好是為她而不是別人。
拿出手機撥了無線計程車行,三分鐘后,她上了一輛黃色計程車回家。
周娟葦接到女兒要車錢的電話,滿心納悶的下樓去。
她不是不歡迎女兒回來,她巴不得女兒別再過去陸家了,可她連著兩天往家裡跑,不免推測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啦,」搭電梯上樓的時候,白萱綾避重就輕的說,「就吵了架而已。」
「為什麼事吵架?」周娟葦關心的問。
「他弟弟。」
「他弟弟?你說君君喔?」
進屋的白萱綾手搭著鞋櫃脫鞋,「對啊,葉宸君難得回台灣一趟,他卻要把人趕去飯店住,我覺得這樣做太過分了,想爭取讓葉宸君住下來,結果他就生氣了,還吼我,我覺得莫名其妙,就跟他吵起來,然後他就叫我滾,我就回來了。」
「你說什麼?」白堯仁突然沖了出來,把母女二人嚇了一跳。「陸瓊璽叫你滾?」
「那應該是氣話吧。」周娟葦推測。
「然後你還真的回來?」白堯仁瞠目。
「不然呢?還要待在那裡喔?」她可沒那麼厚臉皮。
「當然要繼續待在那裡,還要跟人家道歉,求他原諒你。」白堯仁激動的說。
「為什麼?」要她道歉可以,但應該陸瓊璽先道歉吧,是他先傷了她的耶。
「你忘了我們家的處境了嗎?」白堯仁怒道,「現在我的公司有60%的股份是陸琮璽的,他如果把資金抽走了,我馬上就垮了。」
「意思是說,不管他怎麼對待我,我都必須忍耐嗎?」白萱綾滿心不平的質問。
「他有打你嗎?」白堯仁責問。
「沒有,但……」
「而且他要讓他弟弟住哪裡,你幹嘛插手?」
「我覺得他太沒有兄弟道義了啊。」
「那關你什麼事?你自己都是泥菩薩了,還保得住別人嗎?」白堯仁大翻白眼。
「可是我……」看不過眼啊。
她是獨生女,一直很想要有兄弟姊妹,若她有弟弟,一定會千般萬般對他好的,更何況葉宸君又沒做錯什麼事,把人家趕去飯店住真的很不近人情。
「萱綾,」白堯仁用力握住女兒的手,「你現在迫切要做的就是趕快懷孕,與他正式結婚,成了他的妻子才有資格講話。懂不懂?」
白萱綾望著心焦的父親眼瞳中的倒影,覺得自己已經不是父親的女兒了,僅是一個交易的工具。
父親心裡真正的想法是只要她有了名分,那麼他就順理成章成了岳父,就不用像現在這麼憋屈,處處掣肘,擔憂陸琮璽隨時會把資金跟協助管理公司的人才抽走。
至於她的感受一點都不重要。
「好啦,快回去道歉。」白堯仁將女兒往門外推。
「你幹嘛?萱綾才剛回來耶!」周娟葦拉開丈夫的手。
「什麼才剛回來?她本來就不該回來。」白堯仁怒道,「我們公司還沒穩定下來,稍微一個不慎就會整座全倒,怎麼可以讓她這麼任性想走就走。」
「如果他們吵架的話,現在陸琮璽說不定還在氣頭上,萱綾回去道歉也不見得會有好話,你忍心讓女兒回去受委屈嗎?」周娟葦火大的將女兒拉到自個兒身邊。
「一點點的委屈是會怎樣?」白堯仁吼,「我當初為了借錢,去跟多少人請求磕頭道歉?我難道就不委屈嗎?」
「那是你的公司,你自己經營不善,關女兒屁事?她已經在幫你擦屁股了,做得還不夠多嗎?」
「你們母女倆這麼多年來,難道不是靠我、靠那間公司養的嗎?我養了萱綾到現在都二十二歲成年了,本來就該是她回饋的時候。」白堯仁振振有辭。
「你的回饋是要她拿一輩子去換!」周娟葦一想到這個就生氣。「你犠牲女兒的幸福來成全你的事業!」
「那不然我們一起死啦!」說不過妻子的白堯仁放大絕,「全家一起死一死,連一輩子都沒有了,這樣你有沒有比較爽?」
「你就非得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每次都用死來要挾我們母女!」
「我哪一句說錯了?」
聽著父母你一言我一語的交相指責,白萱綾再也受不了的大喊,「我不會生他的孩子,我不會跟他結婚,我已經去裝了避孕器,我不會懷他的孩子的丨」
「你說什麼?」白堯仁驚愕,「你裝了……」眼角餘光察覺門口有人,白堯仁速速抬頭,整個人傻愣。
「你裝了避孕器?」
一道冰冷的沉聲在白萱綾背後響起。
白萱綾背脊一寒,轉過頭去正好撞入一張闐暗的臉。
「沒有的事。」白堯仁連忙將女兒推開,冷汗涔涔。「她胡說八道的,她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說實話。」冰冷的眸子直視著白萱綾。
原來在他粉碎了她偷帶的避孕藥后,她找了機會去裝避孕器。
換句話說,有可能她跟同學去唱歌逛街是騙他的,還拿了他給予玩樂的錢去裝了避孕器,堅決不要他的孩子。
今晨還那麼護著葉宸君,絲毫不給他面子,當弟弟的面罵他沒人性又無道義……他不禁嗤笑自己的蠢,被罵成那個樣子還是忍不住驅車過來找她。
強扭的瓜不會甜,是嗎?
「……對……我去裝了。」白萱綾霍然抬起頭來,「我去你家的第三天就逃課去裝了。我不要當一個懷孕的機器,生育的母雞,我是個人,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
她咬著牙,發紅的眼眶瞪著他,希望他能懂她話中的意思。
她希望他能正視她這個人,不是當成某某某的替身,也不是冰冷的工具,她有血有肉,會哭會笑。
她想要他的愛。
陸琮璽卻以為她這番話的意思是不想生他的孩子,不想跟他在一起,想回復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