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是有媳婦的人
郭湘看著那人走遠，拉了拉背包的帶子，提著蛇皮袋往售票處走去。
她要去買票轉車，去長慶市，全國最大的油田基地。
排了好久的隊終於買到，是晚上的車，要等一天，這麼長的時間總不能在候車室呆坐一天吧？要不幹脆到沈城市區逛逛。
前世自己沒來過這個城市，現在的沈城雖沒有後世繁華，可比起湘南那裡的小縣城，還是有天壤之別。
郭湘打聽了一下寄存處的位置，花了五毛錢寄把蛇皮袋寄存了，不然拿著這麼重的東西走太累了。
走到站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前面吵吵鬧鬧的圍了一堆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郭湘好奇地擠了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竟看到和自己同座的那個男人一臉窘迫地站在那兒。
身邊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哭哭啼啼地拉住他的衣角，邊哭邊說，「你們大家快來評評理，這人耍流氓，他剛才摸我……」說完還要去抓他的手。
「我沒有！」顧振南往後一退躲開女人的手，雙手抬高不讓女人碰到，面色又黑又窘。
「不是你還有誰？剛才就是你在我身後。」女人咄咄逼人。
「真看不出來，這個人長得儀錶堂堂竟會做這樣的事？」
「真是人不可貌相……」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你還不承認？」女人又想去拉顧振南的胳膊，他慍怒，「別碰我！」
「現在倒假裝正經起來了？剛才你不是碰得起勁嗎？」女人去拉顧振南，「走，我們去派出所，你別想跑！」
郭湘眉頭微顰，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她感覺男人不是那種人，自己靠在他身邊睡一下都要用書隔開的人他會耍流氓？她怎麼那麼不信呢。
再看那女人，眼波流轉，就不像個正經人，還不經意地給男人身後一個小個子遞眼神。
小個子會意，悄悄靠近顧振南。
他因為不想與女人接觸雙手高舉，行李放在了地上，那小個子貓下腰正準備把行李拿走。
郭湘頓時明白了，這兩人是一夥的，是他們下的套。
她一步上前裝作不經意地衝過去，一下把那小個子衝倒，並隔在他和男人之間，小個子瞪她一眼，卻再不敢再明目張胆地過去拿行李了。
「老公，原來你在這啊？」郭湘跳過去故作親密地挽起顧振南的手，笑盈盈地看著他。
顧振南的心猛得一跳，獃獃地看著她。
「是不是很驚喜？我是來接你的，原來你在這啊，害我找半天。」郭湘嬉笑著拉下顧振南的胳膊緊緊抱住，「你在這幹什麼呢？」
又裝作才看見那個妖嬈的女人，皺起眉頭，「你是誰？為什麼拉著我老公的衣服？」
「什麼老公？」女人一愣。
「老公就是我男人啊！南邊的人都這麼叫，我就是她老婆。」郭湘笑著把頭往顧振南的胳膊上一靠，又皺眉看女人，「你怎麼還拉著我老公的衣服，再不放開我可要生氣嘍！」
說著「啪」一聲拍開女人的手，把顧振南解救了出來。
「姑娘，你可長點心吧，你男人對人家耍流氓，你還不知道吧？」邊上有人說道。
「是啊，人家都在這哭半天了，唉，真是糟心啊！」
「這種男人不要也罷。」有人搖頭。
「啥？我老公對她耍流氓？搞笑吧？」郭湘故意上下打量那女人，「她是比我漂亮啊，還是比我白？比我年輕？不像啊，身材又沒我好，我老公眼瞎嗎？」
「呃……」眾人語塞，是啊，人家媳婦比那女人漂亮多了，有必要對她耍流氓嗎？
「你……」女人羞惱，「誰知道他有沒有什麼不良嗜好，也許他就好在這口呢？家花沒有野花香。」
「哦，原來你是野花呀？」郭湘嗤笑一聲，「野花也找朵好點的，你配嗎？你們看看，我老公根本沒碰她，倒是她巴巴地扯上來，這女人真不要臉！」郭湘開口罵道。
「是啊，看了這麼久，還真沒見這男人動手，倒是這個女人……」
「對呀，她倒是一直動手動腳。」
「難道我們都搞錯了，這女人一哭就信她了。」
「那她又何必呢，自己的名聲不要了？」
「你血口噴人！」女人急了，「他現在是沒動我，可他剛才動了，你沒看見罷了。」
「那你哪隻眼睛看見了？」郭湘冷嘲。
「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那女人一口咬定。
「是嗎？」郭湘臉一沉，一拳出擊，快速兩下，「嘭、嘭」兩聲，把女人兩隻眼睛打成熊貓眼，「這下看不見了吧？」
「你，你竟敢打人？」女人頓時花容失色，大哭起來，「你們大家評評理啊，這男人耍流氓被我當場抓住，她婆娘居然還打我，還有沒有天理了，大家快幫幫我，幫我摁住他們，送他們去派出所！」
「大家別上當！」郭湘大喊一聲，擋在顧振南的面前，「這根本就是個圈套，我剛才都看見了，這女人和別人合起伙來想搶我老公的東西，她對那男人使眼色都被我看見了。」
「那個男人……」郭湘一掃人群中，一眼就看見躲在人後面的那個小個子，一指，「就是他，他們是一夥的，他剛才想搶我老公的行李被我撞開了，大家快抓住他，他們是騙子！」
那小個子本來還想再看看有沒有機會下手，一下被指認，大驚失色，快速往後撤往人群里鑽。
女人也大驚，沒想到居然被看穿了，她步步後退，抬腳就跑。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郭湘大叫。
大家都傻眼了，「怎麼跑了？」
「真是我們錯怪他了？」
「還真是騙子啊？」
「好在他媳婦相信他，不然就抓錯好人了。」
「搞不好還得鬧離婚。」
「唉，女人的眼淚太有欺騙性了……」
等大家都散去，顧振南還愣愣地看著郭湘，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女人站在自己的身前護著自己。
而且她剛才叫自己老公？
他去南邊出過差，知道南邊的人叫愛人都是叫老公，她……她怎麼敢？
他的心如鼓捶咚咚直響，耳根發紅，舌根發僵，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傻了？」郭湘伸出手在顧振南的眼前晃了晃，笑靨如花，「還不快拿好你的行李，等會兒又被人搶走啦！」
顧振南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像被燙了似的慌亂地鬆開，「你……謝謝你！」
「舉手之勞！」郭湘笑笑，「剛才只是權宜之計，你別介意啊，我可不是要佔你便宜！」
「我……」顧振南結舌，他想說歡迎你占，可是說不出來。
自己是有媳婦的人！
「我說，你這麼大個的人，怎麼站著讓人欺負？你隨隨便便也能把那女人推開吧？就是一個打倆你也不會輸吧？」郭湘好奇地看顧振南。
「我們……有規定不能打群眾，何況她是女人，我不打女人……」顧振南垂眸。
「那你就讓自己吃虧呀？」郭湘笑，這人還挺有原則的，但不懂變通有點呆板呢。
算了萍水相逢也管不了那麼多。
「好了，沒事那我先走了。」郭湘笑笑，說完轉身就走。
「你……」你叫什麼名字，顧振南想問，可是問不出口，問了又怎樣，自己是有媳婦的人。
郭湘沒有回頭，朝後擺了擺手，「後會無期！」
是啊，以後肯定不會再見了，多說無益。
後會無期嗎？顧振南覺得心好像被什麼揪了一下，悶悶的。
獃獃地看著自己的手，上面似乎還留著她的味道。
回頭再看，女人的背影已消失在人群中。
默默地彎下腰提起行李，看到自己的手肘，剛才她的手還挽在了這裡，現在空空如也。
心底悵然若失。
閉了閉眼，站直了身體。
不該惦記的就忘了吧，你是有媳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