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方春雨安安靜靜養傷,卻聽見村頭傳來一陣敲鑼打鼓聲,立刻讓偌大一個方家村的人都沸騰了!
方家村地處偏僻,除非有大事發生,否則斷然不會輕易鳴鑼。而這次也不例外!里正召集大家訓話,方家傷的傷,殘的殘,唯一能前往的,自然就是方石柱了。
方石柱回來時臉色很不好,看著自己的爹,慢慢紅了眼眶。
「爹,里正召集大家,說,要服力役。為期一個月,是修橋築堤……」
一句話,所有人都怔住了!
力役和軍役不同,軍役是幾個縣城輪流抽調,三丁抽一五丁抽二。而力役,則凡是在虛歲17-60歲之間的男丁,每年都必須服一個月的力役,也可以用銀錢代替服役。
方大山的腿傷,按照規定,他拖著傷腿可以免除力役。可方石柱今年已虛歲十七,這力役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房間早已家徒四壁,又哪裡來銀子購買名額?
錢啊!
當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
方大山一臉絕望,嘴裡呢喃著,猛地狠下了心:「要不,今年就我去服役吧!想來看在我這條傷腿的份上,想必會安排些輕省的活兒……「
「可萬一不呢?」
柳月娘說著,瞬間紅了眼眶。
其實朝廷徵召服力役也分好多種活兒,其中最輕省的,便是修補修補城牆,挖一挖溝渠的活兒。更嚴重的,便是今年要服的修橋築堤的活兒了。再準確點說,就是這活兒,有很大的可能會沒命!畢竟洪水無情,修橋築堤這麼大的工程,大多都會埋葬一兩條冤魂。
方大山死死咬著牙握緊了拳頭,這個家,眼下就看著方石柱做頂樑柱。若方石柱去服力役走了,要是有個萬一……
「不對啊!」
方大山猛然變了臉色:「我記得去年服力役時,還聽人說起,今年服力役的應該是城東那一帶的村子,怎麼就變成了咱們方家村一帶?」
這裡都是按地域服役,每年輪流轉,可今年卻一反常態。
「我也不清楚……」
方石柱一臉懵懂,顯然還在雲里霧裡。
不過很快,吳玉剛一家子急匆匆趕來,也替大家解了惑。
「聽說,原本並不是咱們附近幾個村子去築堤,只是後來,似乎有人開口說了話,咱們這一片便被安排去築堤了。」
「是哪個狗娘養的這麼缺德!」
方石柱憤怒的揮舞著拳頭,恨不能把始作俑者抓起來狠狠揍一頓。
「其實……」
吳玉剛和妻子張曉萍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柳月娘擔心方石柱,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失禮,急忙拉著張曉萍的手:「曉萍,咱們都是自己人,有啥話你藏著掖著不能說得?」
張曉萍朝她歉然的笑笑,又瞪了眼吳玉剛:「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一般藏一半,也不怕把人急死!」
「是我的錯。其實,有人暗中給我遞了話,說錢管事使了銀子,在中間搞鬼……」
吳玉剛吱唔著說完,又慌忙擺擺手:「我也是道聽途說,沒確定石錘的事兒,所以我才不知道該不該說。就是萬一是有人誤傳,誤傷了人就遭了。」
「放心,咱們都不是嘴碎之人,這種事兒更不會出去亂說。」
方大山擺擺手,瞅了眼方春雨。
方春雨低下頭沒說話,吳青青見狀,急忙上前抱住了她一條胳膊,一臉擔憂。方春雨笑了笑,反而拉著吳青青在一旁坐下。
當初薛氏幾次三番試圖插手方春雨的婚事,而對象居然還是錢管事!錢富貴和方大山年紀相差無幾,虧得薛氏還是孩子的大伯母,居然連讓春雨給人做小這種話居然也說得出口!當初一聽到這事兒,方大山當即就變了臉,說了狠話。要不是顧慮著總歸是親兄弟,他早就一拳頭掄過去了。
如今再聽到錢富貴的大名,也難怪方家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方石柱也在思考這事兒。
當初,三妹掉進陷阱里時,薛氏說得那番話就很有問題。即便後來薛氏拿話岔了過去,三妹更是矢口否認和錢管事有關,可懷疑的種子早就在方石柱心底種下,如今再聽見錢富貴的消息,他直覺此次服力役的事兒,怕就是那錢富貴和薛氏的後手……
這麼一想,他反而躍躍欲試。
「爹,娘,你們都不用擔心我。我這身板結實著呢!不過就是服力役而已,出一把子力氣怕啥?這不是還有吳四叔關照著嗎?」
「你這孩子,就是不用說,四叔也會關照你的。怕就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吳四叔好笑的搖搖頭,感嘆。
眾人其實都在擔心這事。
他是從小看著方石柱長大的,加上當初出了方雲虎的事兒,大山對方石柱期望頗高,連帶的,使得他對方石柱也傾注了不少心血。
如果這一切都是那錢富貴和薛氏設計,故意針對方石柱的后招,就肯定不能讓方石柱以身涉險。
想到其中的危險,他也擰緊了眉。
「要不,咱們再湊湊,把石柱的名額頂下來?」
「那不行!」
方大山立刻否決了他的提議:「當初為了這條腿,我方大山已經欠了你太多,我這輩子怕是都償還不完,哪兒還能讓你破費?不行,堅決不行!」
吳家當初就借了一大筆銀子給他治腿,掏空了家底。不僅如此,還又出錢又出力,跑前跑后沒少跟著吃苦受累。就連如今他們吃進嘴的口糧,也是吳兄弟拿來的。
連累他至此,方大山哪還有臉讓吳家破費?
吳玉剛擰眉,張口還想說話,卻被方石柱打斷了。
「吳四叔,我爹說得對。您已經幫了我家太多太多,親兄弟也不過如此。可這次,先不說要花費多少銀子,既然對方設下陷阱要對付我,我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不如迎難而上。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後手!」
方石柱發了狠,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吳四叔,爹,服力役的名額要多少錢才能買呢?」
一直沒說話的方春雨問道。
「往年聽說要十吊錢,不過今年是去修橋築堤,這價錢怕還得加上幾吊。」
一說到錢,話題總是顯得很沉重。
眾人遲遲拿不出個章程來,就在此時,錢富貴再次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