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前倨後恭
「好啊!你不去,我現在就結果了你!」
方石柱作勢要動手,可黃大夫卻越發硬氣。
「那你試試看!」
他把腰杆子一挺,朝底下人吆喝:「哭啥子哭?沒看見先生我被人挾持了嗎?還不趕緊的,拿了我的名帖去找付捕頭請來。我就不信了,你們還能翻上天不成!」
「是,老爺。」
底下人趕忙應下。
「等一等!」
眼看事情要糟,方春雨走上前,把快要背過氣去的黃大夫從方石柱手上解救下來。
「二哥,讓我來吧。你把葯童也帶出去,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黃大夫談談。」
「可是……」
「快去!」
方春雨不由分辯,把方石柱趕了出去。
連帶的,還有那些下人。
等屋子裡只剩下她和黃大夫時,方春雨走到桌前,拿起茶壺斟了一杯茶水。她將茶杯舉過頭頂,捧到黃大夫面前。
「黃大夫,您受驚了。小子敬您一杯,給您賠罪了。」
「哼!」
黃大夫不說話,直接拂了那杯茶。
茶水飛濺,灑了方春雨一身。好在現在已經是下半夜,茶水早就涼了。方春雨也不惱,抖了抖衣袖站直身子,走到黃大夫對面坐了下來。
黃大夫高傲地轉到另一邊,半點沒把她放在眼裡。
方春雨笑笑,伸手從懷裡摸出一物,把東西推到黃大夫面前。
黃大夫依然沒動。
「黃大夫,您去叫人前,先看看裡面的東西。否則,以後出了什麼事,省得黃大夫怪罪我沒有事先提醒您。嗯?」
她揭開手帕,露出包在裡面的那物,再度往前推了推。
「呵,你拿老夫當三歲小孩哄呢?」
黃大夫一臉譏笑,卻還是略微瞟了一眼。只這一眼,驚得黃大夫瞬間站起了身,臉色一下子全都變了。
他慌忙揉了揉昏花的老眼,伸手將那物拿在手裡仔細查看著,眼底出現驚疑。
這枚玉佩晃眼看去並沒無異常,仔細再看,只見玉佩裡面有一個清晰可辨的「玄」字,玉佩通體乳白細膩,溫潤如凝脂,入手立刻就能感受到它絕非凡品,肯定大有來頭!
「這玉佩,從何而來?」
換作其它人,恐怕不會認出此物的來歷。可正因為黃大夫見多識廣,所以才會如此吃驚。
早年他跟隨恩師在京城時,頻繁出入各高牆大院。甚至是王宮貴胄的府邸。
也見識到了無盡的繁華。
也因此,他曾經在某處不止一次見過的類似的玉佩。可究竟是在哪裡呢?他怎麼想不起來了……
黃大夫越看,臉色越驚疑。
心頭琢磨不定。
「噓,不可說,說了會惹來大麻煩。」
方春雨並不多言,站起身。
「這,便是今日我來的目地。」
她從懷裡取了兩百兩銀票,放到黃大夫面前:「早就聽聞,黃大夫是從京城裡出來的名醫,師出名門,尤其擅長醫治斷骨以及解毒,一手醫術妙手回春,絕非普通的尋常庸醫能比。只要您盡心儘力醫治病人,事成之後,還另有好處。」
方春雨一陣肉疼!
這可是真金白銀的銀票啊,爹的腿,娘的身子骨,和她尚未起步的事業——
就這麼被她送出去了……
事到如今,該做的她都做了,若他命里依然躲不過此劫,也怨不得她了。
黃大夫盯著手裡的銀票,瞪圓了雙眼看著上面蓋著的全國通兌的「匯通天下」金印,心頭猛地一顫。
「只一條!」
方春雨補充著,伸出了一根手指頭,往天上指了指:「那位,不喜歡多嘴的舌頭。明白不?」
黃大夫猛吞了口唾沫,忙不倏的點點頭:「明白,都明白!明白……」
能不明白嗎?
再不明白,怕是吃飯的傢伙都要搬家了!
方石柱焦急等在門外。
幾個底下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衝上前把他捆起來一樣。
就在方石柱快要綳不住時,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
黃大夫和方春雨並排走了出來,樂呵呵地和她說著話:「賢侄仔細著些,這門檻有些高。可千萬別磕著了頭。」
等方春雨跨步出來,他又急忙彎下腰,拍打著方春雨後襟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這樣的一幕,不但看呆了方石柱,更看傻了那一幫底下人。
老爺不是吃錯了吧?
慘了!
這可怎麼辦啊。
「小童,你還傻愣著幹什麼,沒看見先生我要出診?速速備馬,準備出城。」
「是,是!」
「慢著!你順便去庫房,把那根五百年的野山參也帶上。」黃大夫又叫住了他。
葯童顧不得吃驚,趕忙下去了。
方石柱悄悄靠過來,拿驚疑的目光望著黃大夫:「三……三弟,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只不過該知道的,黃大夫現在都知道了。我本來想瞞,可惜,沒瞞住。」方春雨莫可奈何一攤手,暗中撞了下方石柱。
可方石柱就是個二愣子,硬是沒明白方春雨的意思。
「啊!他都知道了呀!」
一看眾人齊齊轉頭看來的眼,他慌忙捂住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你,真是……」
方春雨氣憤地瞪了他好幾眼,回頭又朝著黃大夫笑了笑:「二……他就是一根筋,不會說話。黃大夫莫要見笑。」
「好說,好說。」
黃大夫笑眯眯地回答。
反而因為方石柱這一出,放下了心頭最後的那點疑慮。看來,那位不想讓旁人知道啊!
一想到之前,他還準備讓人稟報官府來拿人,心下一陣后怕。還好,還好,這事兒沒有捅出去,否則,指不定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呢!
野山參很快就取過來了,馬車也備好,黃大夫熱情的邀請方春雨上車。
方春雨笑笑:「黃大夫是想,大半夜的叫醒城門官開城門?」
說起這個,黃大夫的頭高傲地一抬:「那是!以老夫的本事,區區幾個守門的,怎敢攔我?你放心跟著便是。」
後來方春雨才知道,黃大夫的侄兒就是專門管理城防這一塊兒,那些個手下都是慣會見風使舵的,家上黃大夫又是治病救人的郎中,自然不會有人攔他。當然,這都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