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觀自在 請援東海
涇河龍王法力滔天,堪比一派掌門,葉青峰等人當然攔不住。而程將軍的確來得晚了些,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
眾人受到龍息侵襲,或多或少都有受傷,凌霜月之前消耗過大,現在更是撐不住了。
一行人別無他法,也只得先回天策府養傷。
如凌霜月所說,現在不需要太悲觀,至少找到了長安之亂的原因,也知道魔珠就在涇河,等各派掌門到了,直接下水捉龍便可。
及至天策府,慕子白忽然道:「程將軍,晚輩有一個冒昧的請求。」
程將軍豪邁道:「嗨,客氣什麼,需要什麼直接說,大覺金仙和我也是老交情了,他的弟子就是我的弟子。」
眾人面面相覷,表情都有點古怪,大覺金仙不喜出世,幾十年來也就出門兩三次,怎麼就和程將軍是老交情了?
慕子白微微沉吟,道:「我想進程將軍書房一觀,看看是否有感興趣的書籍。」
程將軍一愣,頓時大笑:「哈哈哈哈!我的書房可沒有佛經道典,都是些兵法什麼的,想必你也不感......」
他話還沒說完,慕子白就已經激動無比,雙眼放光道:「多謝程將軍,晚輩正想看一看兵法韜略。」
「啊?」
程將軍額頭都快出汗了,張著嘴結巴道:「這個...這個......」
葉青峰無奈道:「師父你就直接承認好了,你根本不看書,哪裡來的什麼書房啊。」
「噗!」
雪千尋直接笑出了聲,又覺得不合時宜,憋紅了臉道:「我去打坐恢復。」
「我也去。」
白無憂緊跟而上,十多個呼吸之後,天策府內院傳來一陣陣狂笑。
程將軍有些尷尬,擺手道:「嗨,年輕時候倒是看很多書,現在該看的全都在心裡了,也就不怎麼看了,我也就是有空去找魏丞相下下棋。」
「難怪魏丞相見到你就跑...」
「葉青峰!」
程將軍大聲道:「還不滾去療傷!」
凌霜月輕聲一笑,道:「程將軍是性情中人,大氣豪邁,是另外一種處世方式,我倒覺得這樣更有趣。」
葉青峰都聽不下去了,這誇得也太明顯了吧,你凌霜月分明也是個小書痴啊。
程將軍卻是大笑道:「還是南海普陀的弟子有修養,不愧是觀音菩薩親傳,你們自便吧,我得進宮面聖,說說魔珠的事。」
他興奮無比,似乎真的在為這句話激動,全都當真了。
慕子白的臉色變得百無聊賴,嘆了口氣,手裡跟變戲法兒似的變出一本書來,緩步便離開。
葉青峰忍不住笑道:「慕石頭果然是石頭,不過喜歡看書,喜歡安靜,處變不亂,寵辱不驚,倒也是好事。」
凌霜月看向他,輕輕道:「千尋和無憂你也評價過了,那你覺得我是屬於哪一類人呢?」
葉青峰想了想,想到了很多詞語,卻最終無奈道:「我心裡知道,但很難用語言表達出來,反正就是很聰慧,落落大方,類似這樣。」
凌霜月點了點頭,道:「這不重要,但青峰師兄可曾想過自己呢?我南海普陀有一個詞叫『觀自在』,意思很多,或是觀察自己的內在,或是內心,或是找到自己的存在,這些悟通了,對修行很有幫助呢。」
「青峰師兄,你也該想一想自己呀。」
凌霜月笑著,緩緩走進了客房,她更需要打坐療傷。
而葉青峰卻是站在原地,眉頭緊緊皺起。
對啊,自己一直在了解身邊的人,卻好像從來沒有所謂的「觀自在」過。
那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葉青峰想了很久,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星魂劍,輕輕嘆了口氣。
沒有這柄劍,自己其實是一個普通人。
準確的說,除了有一身武學修為之外,自己的意識和智慧只是一個普通人。
而基於表象之下的思想,到底又是什麼呢,白無憂有什麼思想?雪千尋、慕子白和凌霜月有什麼思想?
或許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思想世界,但自己的思想世界,好像就是一張白紙,上邊或許有字,也僅僅是什麼要報仇,要做俠客之類的。
這也太膚淺了。
以後一定要做一個,更膚淺的人!
葉青峰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句話當然是在調侃自己,事實上他至少明白一點,就是這種東西不能強行去追究,慢慢去等待就好,總會有答案降臨的。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認為對的事,保護百姓,封妖捉鬼,至少錯不了。
想那些哲學問題幹什麼,又累又沒個結果,這是慕石頭該去做的事。
「他搶這個魔珠幹什麼呢?」
皇宮之中,李世民眉頭皺起,緩緩道:「而且是有預謀的搶,先是派妖將到青河鎮,然後乾脆自己出馬在長安硬搶,這麼有目的性,實在讓人不安。」
程將軍道:「正是因為他太有目的性了,老臣才覺得奇怪,魔珠蘊含的力量太可怕,他要是用來達到某種陰謀,那恐怕會造成難以預測的後果。」
李世民道:「無論如何,我們要的是銷毀魔珠,要麼是涇河龍王銷毀,要麼是我們銷毀。按照他之前的表現來看,他有陰謀的可能性更大,若是真的興風作浪,掀涇河之水淹沒長安,派涇河之妖攻打長安,那百姓就完了。」
「魔珠詭異,這些極端情況也不得不防,你天策府要儘快行動。」
程將軍心頭凜然,直接抱拳道:「涇河龍王在水底龍宮之中,其他門派弟子下水不便,老臣這就請東海龍宮馳援,務必奪回魔珠,將其毀滅。」
李世民點頭道:「事關長安百姓安危,動作一定要快,要迅速,可以先談判,解決不了再動武,但必須要確保銷毀魔珠,此乃重中之重。」
「老臣遵旨。」
程將軍施禮退了出去,走出大殿朝天一看,只見太陽又不見了,天氣陰沉沉的,空氣都似乎壓抑著人心。
一切太不尋常了,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必須儘快解決魔珠之事啊。
天地人三界,十二派鼎立,但卻不是鐵板一塊。
魔族萬獸嶺、盤絲嶺、魔王山雖然相互不服,但種族和利益所致,走得更近一下。五庄觀和七星方寸屬於道門,算是與世無爭,只是在天下有亟的時候支援一下。
天魔里神神秘秘的,畢竟是異國,摸不清底細。南海普陀和佛門普度眾生,信仰在這裡,倒是很和善。至於凌霄天宮、幽冥地府和東海龍宮,基本上是與世隔絕,除非是三界大難,否則很少見到他們全軍出動要做什麼事,也的確沒什麼用得上他們的地方。
天策府雖然是三界十二門派之一,但卻是大唐的背景,官味比較濃。
反正各自有各自的立場,平日里和和睦睦的,可卻沒有想象中那麼親熱,不至於彼此不分、兩肋插刀。
但即使如此,各大門派基本的通訊和交流還是有的。
這種事想要請東海龍王親自出馬恐怕不易,但來一個出色的弟子還是不錯的。
而且,天下也本該是年輕人的,這一個挑戰對於他們來說,也未必不是一場歷練。
程將軍平日倒是魯莽,甚至有些好面子,喜歡吹牛什麼的,但關鍵時候他卻拎得很清楚,各方面都能想到,也算是粗中有細了。
長安依舊很亂,情況的嚴重程度是有增無減,府衙捕快兵丁和個派弟子都忙得不可開交,事情是亟待解決的。
療傷許久,知道夜晚眾人才陸陸續續恢復,凌霜月雖然消耗最大,受傷最重,但南海普陀弟子最擅長的療傷,她倒是最先出來的。
長夜漆黑,星月皆隱。
天策府院中的小亭下,五人圍石桌而坐,神色都有些凝重。
「我一直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凌霜月道:「這個魔珠蘊含的魔氣太強大了,涇河龍王雖強,但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就抓到它。」
葉青峰想了想,道:「無論如何,我們都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搶回魔珠,消滅它。所以其中或許有蹊蹺,但只要這樣做就行。」
白無憂笑道:「對,管他有什麼蹊蹺或者陰謀,打碎了砸爛了就不會出問題。」
雪千尋道:「少說大話了,你敢下水嗎?」
白無憂乾咳了兩聲,道:「我是一頭熊,下水這事兒就不湊熱鬧了。」
慕子白在看書,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四周的聲音都聽不到一般。
葉青峰道:「石頭,你怎麼看?」
「用眼睛看啊。」
慕子白目光依舊在書上。
葉青峰無奈道:「我說這件事你怎麼看。」
「噢...不是在說書啊。」
慕子白道:「涇河龍王奪珠,對長安有很大隱患,天策府必然是要去搶珠的,但我們不適合下水,程將軍應該會去請東海龍宮幫忙。這種事東海龍王可能不會親自來,那來的應該是東海龍宮最出色的弟子龍嘯雲。」
「唔...程將軍是上午去的皇宮,消息通過傳送陣到東海龍宮很快,中午之前龍嘯雲就會動身,算算時間,可能已經到了。」
葉青峰四個人瞪大了眼,看著慕子白都呆住了。
雪千尋張著嘴道:「別、別開玩笑了,你以為你是千里眼啊,什麼都看得到,我才......」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沉穩的聲音已然傳來。
「不錯,我已經到了。」
伴隨著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走入院內。
此人傳水藍色長袍,正如流動的海水一般,優雅之中帶著貴氣。戴著黃金肩胛和護腕,藍色的長發被金色發冠豎起,頭上長著一對龍角,劍眉星目,稜角分明,英俊無比。
手持一柄摺扇,他目光掃過眾人,負手而立,傲然道:「涇河之事有我東海龍宮出馬,萬無一失。」
這下葉青峰等人是真的呆住了,沒想到慕石頭竟然把什麼都說准了,他是在看書嗎?還是一直在分析這件事啊?為什麼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卻什麼事都瞭然於心。
慕子白道:「那個,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就看書了。」
眾人對視一眼,不禁苦笑。
果然是慕石頭啊,關心的竟然只是可不可以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