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齊心協力 封妖捉鬼

殘陽被烏雲遮蓋，未至黃昏，長安已是一片漆黑。

妖風呼嘯，空氣嗚咽，像是嬰孩在哭泣。

木窗搖晃，不停拍擊在牆壁上，狂風撕開了窗紙，衝進了灰暗的屋中，吹起葉青峰滿頭的長發。

他正輕輕擦拭著星魂劍，一遍又一遍，眼中是堅定，臉上是沉重的安靜。

另一個房間，凌霜月看著窗外，秀髮飛舞，衣袂獵獵，輕輕嘆了口氣。

變化來的太突然，這一股魔氣整個三界都能感受到，也不知道天下變成什麼樣了。

「小狐狸，我感覺這一次真的鬧大了，怕是我們魔族都要全部出山了。」

白無憂咧了咧嘴，也分不清是激動還是擔心，呢喃一聲：「老白我就沒見過這麼大的動靜。」

雪千尋百無聊賴地把弄著鈴鐺，眼珠子轉了轉：「沒見識的大笨熊，再大的麻煩，三界的門派聯手起來一定可以解決的嘛。」

白無憂搖了搖頭：「可是這一次，連觀音菩薩都上了當......」

「又不是打不過那個白衣魔頭，只是被騙了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到這裡，雪千尋頓了頓，眯眼道：「與其說這種喪氣話，你還不如想想該怎麼辦，這麼可怕的魔氣席捲，也不知道要誕生多少惡妖厲鬼，長安會比之前還亂的。」

白無憂一瞪眼，大聲道：「那就殺，我就不信還殺不盡這些小玩意兒了，師父那邊肯定也會有命令下來。」

雪千尋撇嘴道：「就你那個師父，萬獸之王，哼，什麼事都只會想到自己，哪裡會念著蒼生。」

白無憂道：「你們魔王山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這一次事情太大，我估計師父是願意出這個風頭的。」

兩人絮絮叨叨說著，另一邊，慕子白依舊看著書。

翻來翻去，心緒不寧，他終究還是把書放下了。

書放下，把扇子拿了起來，紫光繚繞，此扇名為幻蝶，蓄雷凝符，可斬妖除魔。

或許今後自己也該有所改變了，修道者，盛世則出世修心，亂世則入世屠魔。現在自己畢竟入世了，心態需要調整了。

葉青峰終於把劍擦得乾乾淨淨。

擦劍不單單是擦劍，更是擦心。

一個劍客，劍很重要，劍心更重要。

劍會鈍，會折，但心卻不會。

一切都乾淨了，純粹了，葉青峰便推開了門。

於是他看到了正要敲門的凌霜月。

看到了葉青峰手中的劍，凌霜月彷彿明白了什麼，輕輕笑了起來。

「葉師兄，天地變了呢。」

她明媚的雙眼看著葉青峰，言語之外是說不盡的意味。

葉青峰道：「哪裡變了？」

「魔氣席捲三界，妖物橫生，惡鬼出世，天下大劫已至。」

葉青峰目光一凝，一字一句道：「那就殺妖、捉鬼，還天地朗朗乾坤，我輩之人，正當如此。」

凌霜月眼睛發亮，笑意更濃，低聲道：「霜月願與葉師兄並肩作戰，我們一起，渡過這一場劫難。」

「喂喂喂，別忘了還有我們吶。」

白無憂扛著長槍從房中走了出來，大聲道：「我老白雖然沒什麼文化，但大義還是知道的，不會什麼謀略，但皮糙肉厚還是能打的，捉鬼封妖，怎麼能少了我。」

雪千尋笑嘻嘻地說道：「對對，大笨熊都說得那麼好聽，我怎麼能被他比下去，我到時候殺得比他更多。」

白無憂翻了個白眼：「我比你更強，你不如我。」

「你才不如我呢，大笨熊住嘴啦。」

兩人又鬧了起來，而另一個房間，一身青衣的慕子白走出，目光清澈，臉色淡然。

他沒有寒暄，他討厭寒暄，更喜歡說正事。

「天下妖變，魔氣縱橫，長安也差不多要變了。」

慕子白話音落下，眾人卻不自禁朝天看去。

只見天空之上，殘月從黑雲間隙中露出，瀉下銀光萬道，微微映亮黑暗的天地。

那朦朧之間，一道道黑影飛過，速度快到極致，轉瞬即逝。

群鴉起舞，黑鷹墜落，偶爾有利爪顯出寒光，鮮血便如珠而下。

「啊！」

「轟隆！」

一聲驚叫從遠處傳來，伴隨著巨響，夜的寂靜被打破。

這像是一個號角，第一聲響起，便是八方呼應。

長安城內，各處都響起驚叫之聲，隱隱夾雜著咆哮，一盞盞燈火亮起，大隊大隊的士兵奔跑於長街，怒斥暴喝不絕。

那第一聲驚叫，如同一滴清水落入了滾油之中，整個長安炸開了鍋。

凌霜月臉色有些蒼白，嘆聲道：「如你所說，妖物已經出現了，長安這下徹底亂了。」

「極少數是妖物，大多數鬼物。因為妖物趕到長安需要時間，且不容易闖進來，但鬼物卻可以在長安城內肆意滋生，要進城也很方便。」

慕子白的語氣很平靜，說得極為精準且富有邏輯。

白無憂提起長槍，一時間也來了意氣：「那我們這就去把這些髒東西斬了。」

雪千尋愣道：「不等程將軍下令啊？」

葉青峰直接提起劍來：「事出從急，師父進宮去了還沒回來，我們等不起，直接行動。」

慕子白道：「無論是惡妖還是厲鬼，我們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全部清除，一個都不能留下，否則後患無窮。長安太大，如果我們沒有章法，效率就不會太高，而且會有漏網之魚，我有一個建議。」

眾人頓時朝慕子白看去，這一刻他們都能感受到，慕石頭好像沒那麼冷了。

大難降臨，在場眾人肩上的責任重了很多，慕子白在嘗試真正融入這個隊伍。

慕子白的臉上沒有表情，直接道：「關閉四方城門，派兵嚴加看守，防止妖物入侵或逃走。號召天策府弟子跟我們五人一起，從南到北一百零八坊挨個搜尋，封妖捉鬼，地毯式肅清邪惡。搜過之處，派天策府弟子鎮守，防止妖鬼迴流，逼它們朝北而去。」

「皇宮有李氏真龍天子之氣，浩然純粹，妖鬼難犯，更何況有鍾馗天師和程將軍在，出不了事。我們把它們逼到城北之後，便集中封印或者抹殺。」

「只有這樣做，才能最高效清除妖鬼，否則在長安城追來追去的，何時才能清除這些東西？而且這樣也能最大程度避免也有漏網之魚。」

慕子白吐字清楚，語速極快，眾人的眼睛越瞪越大，聽完之後都還緩不過神來。

「慕石頭想得好周到，好帥啊！」

看著雪千尋的花痴模樣，白無憂連忙道：「後邊那三個字兒就省了吧。」

雪千尋正要回懟，葉青峰便直接打斷，點頭道：「這個辦法可行，我立刻調動天策府弟子朝南配合，想必諸位師兄師姐會給我這個面子。」

凌霜月一笑，點了點頭：「那我們南海普陀的弟子就負責治傷救人，雖然師兄師姐們沒來多少，但好歹是一份力量。」

「那就行動，我實在等不及了。」

白無憂吆喝了一聲。

何止是他，事實上眾人都等不及了。每耽誤一分時間，百姓就多一分危機，現在長安一片喧嘩，恐怕已經有人受傷，甚至殞命了。

「走！」

葉青峰低吼一聲，衝出天策府，跳上一個房頂，高舉星魂劍。

法力所致，星魂劍透出數丈金色劍芒，全城可見。

「天策府師兄師姐們，長安妖物橫生，惡鬼肆虐，還請都來城南集合，從南至北每一坊逐一清理妖鬼。」

「事出緊急，容后解釋，請師兄師姐們配合，千萬不要猶豫。」

長安街道上到處都是人，一隊隊士兵維持秩序，火光衝天，讓葉青峰一陣恍惚，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馬賊肆虐青河鎮的那一幕。

胸中塊壘鬱結，有怒火想要噴出，死死握著星魂劍，就等著殺妖了。

「葉師弟，我們來了。」

「這邊，葉師弟。」

「青峰，好樣的，這次你終於挑起大任了。」

無數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只見天策府弟子從不同的街道衝出，從各個方向全部朝南而來。

「封妖捉鬼，還長安和平。」

葉青峰怒吼一聲，提著劍也朝南而去。

「永陽、昭行、大安、安樂、延祚五坊，動手。」

慕子白、葉青峰、凌霜月、白無憂、雪千尋五人踏著房頂而行，法力所致，一切澄明。

一道黑影衝出，霎時遍體生寒，陰氣入體，神志短暫迷失。

葉青峰嚇了一跳，連忙一劍斬碎。

這些都是小鬼，沒有什麼法力，只是速度很快，縹緲靈活，幾位天策府弟子圍堵便能抹殺。

在這一場戰鬥中，真正能形成威脅的並不是這些小鬼，而是已然成靈，具備強大法力的惡鬼。

所以每一坊的搜尋，葉青峰五人選擇親力親為，只是讓普通的天策府弟子在外圍協助，否則萬一遇到成靈惡鬼，他們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在沒有遇到成靈惡鬼的情況下，葉青峰等人清理這些小鬼是很輕鬆的。很快，雪千尋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霜月姐姐，這邊清理的差不多了，但有人受傷，陰氣入體，很嚴重。」

「暫時控制一下，我這裡也正忙著。」

凌霜月應了一聲，在一座房屋中，將一個年輕的婦人按住，眯眼道：「你附體於人，我便看不出么？」

說話的同時，掌心透出一道道佛光，氤氳著年輕婦人的身體。她身體之中，一道道黑氣便被強行逼了出來，被佛光直接凈化。

「霜月師妹，這邊有人受傷，也是陰氣入體。」

白無憂也吼了起來：「不止一個呢。」

凌霜月心頭也急，連忙道：「再等等，還有幾位師姐正在往這邊趕呢。」

事實上不單單是南海普陀的弟子，整個長安的注意力都往這邊來了，一隊隊士兵像是接到了配合葉青峰等人的命令，替他們維持著秩序，甚至有人在吶喊助威。

城門緊閉，城樓之上戰士目光堅定，守護著屬於自己的領域。

一個長安衙門的捕頭大聲道：「大夫，大夫有用嗎？我們去請大夫。」

凌霜月眼睛一亮，連忙回應：「有用，有人是妖物所傷，需要大夫止血，縫合傷口，開方下藥。」

四下喧囂不停，各派弟子和大唐士兵慌亂的配合著，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聚在了一起。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起，一個清澈的聲音傳來：「封妖捉鬼，救死扶傷，我佛門豈能袖手旁觀。」

一道道金芒亮起，遠處的大慈恩寺方向，數十道身影朝南而來。其中一道嬌小的身影速度最快，腳踩房頂，頃刻便接近了。

凌霜月看到這一幕，頓時大喜：「嫣然妹妹，快來幫我，封妖捉鬼有葉師兄他們足夠了，我們救人要緊，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

「霜月姐姐辛苦了，我們馬上就到。」

聲音傳遍長安，這一刻眾人覺得心中是如此溫暖。

雖然災難降臨，但看到這麼多人都在為了長安的百姓而努力，在緊要的關頭團結一致，勠力同心，實在是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只是夜還很長，路還太遠，還需要很多很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