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怎麼了?」
「好像扭到腳了。」她欲哭無淚。
他又嘆了一聲氣,「你是不是傻了?」
「蔡毅柯,你別以為我打不過你。」她懊惱地說。
「我送你去醫院。」
「幹嘛去醫院,就是扭一下,擦一下藥油就好了。」她推了推他,「不用去醫院,大驚小怪。」
他無奈之下,「我去買藥油。」
「你家裡沒有?」
「你覺得我像會是傻傻扭到自己的人嗎?」他冷不丁地嘲弄她一句。
陳妍笑在他的胸膛上揮了一拳,「我也不是故意的。」
「嗯,你是不小心。」
好了,他們兩人不能愉快地對話下去了,陳妍笑推開他,又坐回了車子里,「你快去吧,我在這裡等你,」看到他手裡還剩一半的咖啡,朝他伸出手,「你把咖啡給我。」
「嗯,那我去藥局買葯,很快就回來。」他將咖啡遞給她,一邊囑咐她,「坐在車裡,不要亂動,鎖好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上次的那一個推測,蔡毅柯現在對她看得很嚴,一點風吹草動,他就草木皆兵。
不過他的關心,她很受用,臉上沒表情,心頭卻滲著一絲絲的甜味,她嬌嗔道:「知道了。」
他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嗯,很快就回來。」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摸她腦袋的動作就跟摸小動物一樣,她撫了撫被揉亂的頭髮,唇角帶著笑,聽話地關好車門,看著他飛奔離開的背影。
她將咖啡放在一邊,拿出手機,無聊地玩起了遊戲,透明的車窗傳來一陣咚咚的聲音,她抬頭,還以為是蔡毅柯回來,小臉上綻放著甜蜜蜜的笑容。
等她定睛一看,卻不是蔡毅柯,但也是認識的人,她放下車窗,看著外面的人,「好巧,你又來看朋友?」
站在車子外的是董力,他朝她溫吞地笑了笑,「我剛下班過來看看我朋友。」
「你早說,我就帶你一起過來了。」她禮貌地笑。
董力的眼神落在那杯咖啡上,隱約可以看出咖啡喝了一半多,幽幽的光芒在他的眼中蕩漾,如悠遠的長河,道不清的秘密。
陳妍笑不是一個擅長跟陌生人打交道的人,突如其來的沉默令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她抬頭看他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一抹迷茫。
停車場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籠罩著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神情,她的心不知道為什麼地不安,她伸手輕輕捂著胸口。
耳邊忽然傳來他的聲音,「我喜歡你很久了。」
陳妍笑一怔,顯然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董力要跟她告白,然而下一刻,當她的目光再一次地落在他脖頸處的傷口,她的腦海里閃過第五位受害者說的話。
「我迷迷糊糊的,只記得他親我,摸我……他很狂野,很激烈……我也激動了……我一時受不了地在他的脖子還是肩膀……我不記得了,大概是那裡吧,我咬了一口……」
就是因為受害者很確定她自己咬了那人一口,所以當警察找出她所認為的嫌疑人時,那人身上沒有一處傷口,這案子又被當成了第五起迷奸案。
陳妍笑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她的腦海里出現一個驚天動地的想法,也許這個想法很恐怖,可她覺得,也許真相就是這樣。
施暴者,一直在她的身邊。
「來,喊我的名字,嗯?」董力的手落在車窗上,修長的指尖帶著犯罪的氣息穿過車窗,從裡面打開車門。
陳妍笑一直知道,施暴者是下了葯的,可什麼時候呢?在什麼時候她成了這個人的目標,又是什麼時候被他下了葯?
不對,是他自認為她被下藥了。
他的口吻告訴她,他認定她被下藥,而他準備出擊。
她的身體動了動,腳踝那裡傳來微微的疼痛,她的耳邊聽著他蠱惑人心的聲音,冷意從她的心底冒了出來。
這是一個真正的變態。
他在女生意亂情迷之下伸出了罪惡的手,那些受害者們沒有清楚地知道過程,對她們而言,是幸運的。
但,陳妍笑沒有吃下所謂的葯,她的腦子很清楚,所以董力做的每一件事情,她只感覺到恐怖,一層一層的冷汗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她的背脊。
「來,喊我名字。」他朝她微笑,在她的眼中,他是她心中最愛的人,他一笑,她只會覺得感動。
她張開唇,腦海里一片空白,乾澀的喉嚨里最後喊出一聲,「蔡毅柯!」
她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危險的時刻,她腦海里想的是蔡毅柯……九年了,她喜歡的還是他嗎?
她聽到他用一種妒忌又可怕的語氣說:「真是羨慕他啊,喜歡的他的女生還真多。」
就如吸血蟲貼在肌膚上一樣,那滑膩的感覺令她的血液冰冷,可怕的感覺攫住她的心口,她的臉上卻是仍舊一片迷茫。
必須把戲演下去,把他當做蔡毅柯!
她低下頭,忽視手臂上的那隻手,委屈地說:「九年了,你說你不喜歡我,九年了,我逃了九年。」
這是她的心聲。
「九年來,我一直跟自己說,我、我不會再理你,也不想再看到你,」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你為什麼突然又出現在我面前?」
「傻瓜。」董力邪惡地笑,「因為我喜歡你啊。」
是啊,蔡毅柯喜歡她,可蔡毅柯說喜歡她的時候,她只覺得心裡好煩躁,只覺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算裝出冷若冰霜的樣子,可她的心,還是好亂好亂。
但他要是真的不理她,她會更難受,他要是真的被她拒絕之後一走了之,她痛不欲生。
答案明明就在手心裡,她只要正視自己,攤開手心,她就能看到自己心裡的答案,可她不敢,她一直推著他往外走。
可他拚命地如往上遊動的魚兒那般奮鬥,她的心更加的慌亂,她想說,她不是真心拒絕他。
她的心,一直有一個隱形的地方,她以為自己去忽略就可以高枕無優,皆大歡喜,可真的忽略了,她的心又疼了。
蔡毅柯,他很疼她,很寵她,他說了,他喜歡她呀,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垂手可得,她為什麼要拒絕!
她豁然開朗,心情忽然飛揚,突然想明白了,一股陌生的氣息靠近她,她抬頭看向那張充滿罪惡的臉。
她認識董力有一段時間了,但她一直不知道,原來真兇一直在身邊,她的腦海里閃過他做咖啡,將咖啡遞給她的場景。
咖啡冷了不要喝,對身體不好……那一次,董力遞給她咖啡的時候,如是說道。
但她那天跟蔡毅柯吵架了,她將咖啡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生氣地回房了,第二天,蔡毅柯就不對勁了,明明他和她吃的東西都差不多,甚至連他在公司吃的午飯也做過檢査,並沒有任何問題,那麼唯一的問題就是那杯咖啡了。
那杯冷了,她沒有喝到的咖啡,蔡毅柯喝了。
董力也許不知道,她並不喜歡喝咖啡,她每一次買咖啡都是為了蔡毅柯,而董力以為是她喝了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