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孟月跟在他身後，轉頭意味深長地看著陸芷冉，眸中帶著些狠意。
電梯門關上，陸芷冉鬆了口氣，這才發覺自己手腳冰涼。
她隨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手掌撐著腦袋，陷入沉思。
半晌，她抬頭，聲音略帶疲憊：「石誠，找個理由推了華悅的邀請吧。」
陸芷冉沒想到，剛回國便碰上了江遲寒。她不敢想，若是以後還要在他手下做事，甚至會時不時的見面，自己會不會露出馬腳。
「只冉小姐，華姨希望您留在華悅。」石誠一板一眼道。
華姨是母親生前的朋友，也是陸芷冉所剩無幾的親人。
她身體一僵，不知想到了什麼，苦笑著起身，「好，你去告訴華姨，我留在這裡。」
或是為了討好江遲寒，華悅總裁早早就為他布置好辦公室。
房間以黑白灰為主，是極為冷淡的色調。
屋內，孟月看著江遲寒，小心開口道：「遲寒，你對那個只冉怎麼看？」
「不錯。」
孟月掙扎一下，咬了咬嘴唇，「遲寒，我覺得只冉不適合在華悅工作……」
江遲寒抬眸看向她，「你在替我做決定？」
「不，我沒有。」孟月慌亂地搖頭，「我，我只是覺得，她有些古怪。」
至於怎麼古怪，也只有他們心裡清楚了。
江遲寒不語，甚至眼神都沒有落到她身上。
孟月心裡上了一股氣，咬著嘴唇，突然高聲質問：「你是不是還沒有忘掉陸芷冉？！」
男人轉頭，黑眸中寫滿了冷然。
「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孟月戚戚然，尖聲道：「這五年來，你就如同行屍走肉般，只有提起她，你才會有些精神。江遲寒，她已經死了！陸芷冉已經死了！連著她肚子里的孩子，被炸的屍首無存！」
「閉嘴！」江遲寒冷聲開口。
「為什麼讓我閉嘴？！她就是個賤人，表面上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其實背地裡不知做了多少噁心的勾當！她為了榮華富貴，連親母都能拋棄，說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
「砰！」
杯子落地的聲音打斷她的話，江遲寒一雙眸子猶如鋒利的冰刀，狠狠地剜著孟月。
「三秒，滾出去。」
身子顫了顫，孟月這才回神，知道自己觸碰了江遲寒的逆鱗。她張了張嘴，低頭離開。只是心裡，卻把這筆賬記在了「只冉」頭上。
她明明感覺到遲寒快要忘記那個賤人了，可只冉的出現，卻讓男人再次回憶起曾經，讓她五年來所有的付出化為灰燼！
只冉，一定不能留在華悅！
腳步漸遠，辦公室內一片安靜，江遲寒靠坐在椅背上，從錢包中拿出一張照片，只見眷戀地停留。
他精緻的輪廓上寫滿了疲倦，還有複雜的悔意。
齊越推門進來，便看到這幅場景，他幾不可見地嘆口氣，卻驚動了江遲寒。
對上男人深邃冰冷的眼眸，齊越不由顫了顫，「江總。」
「調查一個人。」
聞言，齊越思索一會，「陸希雅？」
「不。」江遲寒聲音低而沙啞，「只冉。」
……
日正中天，陸天賜留了紙條后，便來到了約定的咖啡廳。
男人早在那兒等候，陸天賜推開門，江遲寒轉頭看來，眼眸深深。
陸天賜坐到他對面，看著面前與自己七八分相似的男人，抿了抿嘴唇，「你好，我叫陸天賜。」
「你好，我是江遲寒。」江遲寒見他大人般嚴肅的模樣，臉色不由溫和，「你姓陸？」
他現在更加確認了，面前這個孩子，正是他與芷冉的結晶。
想到這兒，江遲寒的心更是軟軟的。
「嗯。」陸天賜撅了撅嘴，縱使故作嚴厲，聲音卻仍然奶聲奶氣的，惹人喜愛，「你想當我爸爸嗎？」
江遲寒怔了怔，放輕聲音，斟酌話語，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媽媽……現在還是單身嗎？」
「廢話。」陸天賜皺眉，這個男人長得挺帥的，竟然問出這種問題，難不成是個傻子？
江遲寒也明白自己犯了傻，輕笑道：「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挺帥的。」陸天賜打量著他，不服輸道，「不過還是比我差那麼一點點。」
「好好好，你最帥。」江遲寒失笑，「要喝點什麼嗎？」
陸天賜拿過菜單，粗略瀏覽一下，道：「只要白開水就好，媽咪不讓我喝咖啡飲料。」
「你看的懂？」江遲寒愕然。
「廢話。」陸天賜驕傲地揚了揚下巴，「媽咪說了，我是她見過的最聰明的寶寶。」
聞言，江遲寒抿了抿嘴，輕聲問：「那你媽媽……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陸天賜沒聽出他話語中的深意，小手撐著下巴，嘆氣道：「我媽咪過得可苦了……」
他心思動了動，不知想到了什麼，問道：「你這次出來替她相親，你媽媽知道嗎？」
「我媽咪她……」話說一半，陸天賜看了看手錶，精緻的小臉皺成包子。
「怎麼了？」
「完了完了，媽咪現在已經下班了，要是見不到我，她肯定會擔心的。」
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剛落，下一秒陸天賜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
「陸天賜！」話筒那邊傳來一陣河東獅吼。
陸天賜皺著眉頭，「媽，媽咪，我給你留了紙條的。」
「『我出去一趟』，是這張嗎？」陸芷冉捏著紙條，咬牙切齒道，「我們剛回來，你就到處亂竄。現在外面那麼危險，會有大老虎出來抓小孩的！」
「媽咪，我已經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了，這些話騙不到我。」陸天賜無奈道，「我和一個帥氣叔叔在一起呢，不用擔心。」
「叔叔？」陸芷冉警惕，「你怎麼能一個人見陌生人？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好。」陸天賜自知理虧，報上地址，乖乖地等著媽咪的到來。
知道陸芷冉要來，江遲寒竟然難得地緊張起來。他攥了攥冒著冷汗的手，坐立不安道：「你媽咪有沒有和你提起過你爸爸？」
「沒有。」陸天賜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突然眼眸一亮，「媽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