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前往刑場
從城門到府衙，路途並不遙遠，劉金鎖尤其覺得這條路走得比往日都要快，快到他還沒默念完採薇院內小姐姐的花名，囚車就已經到了府衙的院內。
錢多身穿著官服，披著晨光從堂內走出，看到囚車內的劉金鎖，先嘆了一口氣，一臉惋惜的看著他。
經過三天城樓上的風吹日晒，劉金鎖此時可謂是蓬頭垢面，眼圈發腫，皮膚也被曬得有些發黑，身上的衣衫沾滿了灰塵，乍看一下，彷彿是從街上隨便抓過來的乞丐一樣。
「金鎖啊金鎖，你可不要怪本官，並非是本官想要這麼待你，實在是王爺有令，本官不能不從啊。」錢多搖著頭，語氣中帶著惋惜和無奈的說道。
「知道，錢大人哪裡有膽量決定我的生死。」劉金鎖啞著嗓子回答道：「若不是王爺有令，怕是錢大人都會在府衙設宴為我接風呢。」
錢多無奈地苦笑，湊上前對劉金鎖說道：「本官倒還有些話，想要對金鎖小兄弟說。」
「你說吧。」劉金鎖放鬆肢體，依靠在囚車內的木欄杆上，一臉生死看淡的對錢多說道：「左右我也活不過今天了，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要不然過了今天，再想對我說點什麼，你可就要先燒紙才行了。」
「金鎖小兄弟，說實話，我當初真的是看不上你。但是吧，你被王爺派到府衙做捕頭之後，我又慢慢的覺得，有你這樣一個人才在，倒也沒有什麼不好。」錢多小聲說道，臉上的表情也是變換的豐富多彩。
「你說說你，安心做一個府衙的小捕頭多好，到時候本官還能為你尋一個好人家的姑娘，幫你在城內成家立業。現在倒好，你把王爺給得罪了，白白的在這裡丟了性命。」
劉金鎖聽著錢多說的一番廢話，只覺得好笑。他歪著頭想了想，開口說道：「錢大人，你的那些苦口良言，說的差不多就行了。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要讓大人確認一下。」
「什麼事？」錢多一下緊張起來，警惕的看著劉金鎖，好像劉金鎖隨時會衝出囚車，撲過來咬他一樣。
「你怕什麼，我現在這幅樣子，又不能把你吃了。」劉金鎖笑了笑，將身子挪到錢多面前，壓低聲音問道：「大人，你嘴上總是說著避嫌，但實際上，還是暗地裡幫了小的忙吧？」
錢多沒有回答，而是用眼神偷偷瞄了劉金鎖幾眼。
「行，您不用回答，我接著問。」劉金鎖沒有催他，而是繼續說道：「在上刑場前，我就想知道，我那兩位同伴，大人可安全幫他們出了城？」
錢多沉默的思忖片刻，緩緩的開口說道：「他們若中途沒有離開的話，這會已經到了岳陽城了。」
「如此，便好。」劉金鎖舒了口氣，重新坐回到囚車，看著逐漸被鋪滿眼光的天空，喃喃自語的說道：「他們安全了，我也就沒什麼要求了，就是遺憾了，這輩子終究還是沒有找到蓮笙、找到自己是誰，只能帶著一個假名字去見閻王爺。」
錢多見他這副模樣，直覺無趣，嘆了口氣后，轉身離開了囚車。
……
中山王府內，一切如舊。
中山王早早的起了床，坐在書房內批閱著附近各地呈遞上來的摺子，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夫人王氏也是早早的起了床，服侍著中山王更衣，又陪同中山王用過早膳后，就一直待在中山王的書房內，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書看，但是注意力，卻絲毫不在書上。
「夫人，既然心中有事，不妨先把事情解決了，再來看書。」中山王頭也沒有抬的對王氏說道。
王氏身體猛然一陣，察覺出自己狀態的一樣，猶豫的合上書，坐在榻上躊躇不安的看著中山王，過了片刻，她站起身，走到中山王面前，試探著開口說道：「王爺，劉金鎖……」
「夫人，如果是想為劉金鎖秋求情的話，大可不必再說，免得傷了我們夫妻間的和氣。」中山王合上奏摺，依舊是看都沒有看王氏的說道。
王氏蹙起眉頭，並沒有因為王爺的開口制止而住口，而是繼續說道：「王爺不想妾身說，妾身還是要說，您這樣任性的處罰劉金鎖，實在是令妾身難以理解。」
「如何難理解？」中山王終於抬眼看著王氏，語氣平靜的說道：「他欺瞞本王，讓本王和整個中山王府名譽蒙塵；他糾結他人劫走老丞相，若是老丞相在過程中受了傷，甚至喪了命，那些虎視眈眈的朝堂大臣們，都會接二連三的撲上來要本王給個說法……」
「本王若不重重的懲罰他，那豈不是昭告世人，誰都可以利用本王的信任來傷害本王，傷害中山王府？」
「王爺。」王氏軟著聲音說道：「可是那劉金鎖就算做的再出格，您大可以將他關押在死牢內，待到日後再進行處置，又何必現在就要取他的項上人頭呢？」
「您可知道，那劉金鎖在陽城內，現在也是小有名聲，他只是被吊在城樓上，就有無數百姓前來圍觀，若是您要取他人頭的事情傳出去，那全城的百姓，豈不是對您更加的懼怕？豈不是更加不服您的管理？」
「哼，百姓……」中山王冷哼，「這世上，最有用的可以是民意，最無用也會是民意。這件事，夫人就不必掛心了。本王自有本王的打算。」
王氏一聽中山王這麼說，雖然心中還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朱唇動了動，終究還是將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
太陽爬上天空，在陽城府衙外，有關劉金鎖將要被處以極刑的告示也被張貼出來。不少百姓圍在府衙前，對告示上內容和處刑的人表示震驚，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陽城。
午時還沒到，錢多就親自押送著囚車從府衙處罰，一路往城北的刑場趕去，眾多聞訊而來的百姓都聚集在途中，一面替劉金鎖在錢多面前喊冤，一面上前阻攔著囚車，期望能在到刑場之前，將劉金鎖救下來。
囚車內的劉金鎖更是心大，依靠在囚車內，看著一群又一群撲上前的百姓，又開始唱起那首他最熟悉的《十八摸》。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閑言也唱過，聽我唱過十八摸。老闆聽了十八摸，不花銀兩摸不著。老頭聽了十八摸，渾身上下打哆嗦。」
「小夥子聽了十八摸，抱著枕頭喊老婆。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頭上邊呀，一頭青絲如墨染，好似那烏雲遮滿天。哎哎喲，好似那烏雲遮滿天。」
而在囚車前進的方向，刑場已經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