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都是悲情的人
錢多身子猛然一僵，他甚至能感覺到，跟在他身後的劉金鎖在聽到中山王這句話后，身體也是微微一僵。
「回王爺，經下官的初步調查，劉夫人生前經常光顧劉掌柜的胭脂水粉鋪，尤其是在遇害前數日，秉著為王爺，為劉夫人負責，下官特意叫了劉掌柜前來府衙聞訊。目前……暫時沒有問出有用的信息。」錢多轉身，賠著笑臉對中山王說道：「那個劉夏，王爺想必也知道，膽小如鼠，成日混在女人堆里，一到府衙，膽子都快嚇破了，哪裡還能編瞎話來糊弄下官。」
中山王盯著錢多，沉默了一會，緩緩的說道：「既然錢大人這麼說，本王就沒有其他想要問的了。錢大人請回吧。」
「下官告退。」錢多對著中山王又是一拜，帶著劉金鎖慢慢退出了書房。
兩人從書房內走出，一臉走過數條連廊，直到徹底迷失在中山王府內，錢多才徹底泄出體內一直屏住的那口氣，雙腳一軟，扶著牆壁跪倒在地上。
跟在他身後的劉金鎖連忙伸手去扶住他，奈何錢多身材過於臃腫，連帶著劉金鎖都差點栽倒在地上。
「錢大人，您受苦了。」劉金鎖開口勸慰他，他可以感覺到，錢多這一次面對中山王，沒有往日那副獻媚，只有恐懼和忐忑。一時間，他甚至有些心疼這位知府大人。
「不苦，不苦，讓我緩緩。」錢多喘著粗氣，擺著手，有些語無倫次的劉金鎖說道。
劉金鎖也沒有急著催促錢多，而是蹲下身，耐心等著錢多自己緩過神。
「金鎖啊，你說王夫人親口否認了自己殺害了劉氏，又說她和劉氏拜訪宅院的事情只有她們二人知道，這案子該怎麼查下去？真正的兇手又會是誰啊？」良久，錢多終於緩過神，開口對劉金鎖問道。
「大人，之前我們一直都是圍繞著劉氏的死來尋找兇手，我們不妨換個問題。」劉金鎖盤腿坐在地上，對錢多建議著說道：「劉氏一死，誰人會受益呢？」
錢多身體一怔，狐疑的看著劉金鎖，剛想開口，想了想，又閉上嘴巴，掙扎著站起身，急切的對劉金鎖說道：「我們現在就回府衙上，這些話，路上說。」
兩人的身影匆匆的往王府大門走去，殊不知，一個身影正在遠遠的看著他們。
「確定他們兩個人走遠了？」書房內，中山王又坐回到書案后，抬眼看著垂手站在自己面前的章管家，問道。
「十分肯定。錢大人和劉捕頭確確實實已經離開王府了。」章管家十分肯定的對中山王說道：「但是恕小的無能，沒能聽清他們兩人在廊下說了什麼。」
「你儘力了。」中山王沒有發怒，而是平靜的一揮手，說道：「下去做你的事吧。」
章管家對著中山王一拜，又對著王氏一拜，倒退著離開了王府。
等到屋內又只剩下自己和中山王二人，王夫人嘆了口氣，從圓凳上站起身，緩緩的走到中山王面前，說道：「王爺，既然錢大人和劉捕頭已經離去，那妾身也想回到屋內歇息了。」
「回去吧。夫人這一日也辛苦了。」中山王拿起書案上的一本書，淡淡的對王夫人說道。
王夫人凝視著埋頭於書中的中山王，默默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王爺……王爺難道就不想問妾身，劉氏是否有隱瞞王爺的事情嗎？」王夫人站在雕花木門前，終究還是難敵心中的疑問，開口對中山王問道。
「本王知道這些，對本王又有什麼益處嗎？」中山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冰冷的，似乎不帶有任何一絲情感。
「劉氏雖然嫁入王府，但是王府內的正妻至始至終都是夫人您，劉氏對本王有請也罷，有恨也罷。對本王來說，都不是可以託付身家性命的人，對於這樣的人，本王是不會對她背著本王做的事感興趣的。夫人也請不要過多惦念這些虛無的東西，好生照顧自己吧。」
王氏微微皺眉，只覺得胸口有些微微發疼，也不只是感傷中山王的薄情，還是同情劉氏於中山王的可有可無。
也許，就連她自己，也都是王府內悲情的人，只是，每個人的悲情各有各的不同罷了。
王夫人又是微微嘆了一口氣，推門離開了中山王的書房。
屋外的天空，夕陽的餘暉已經開始從天邊往天空中間聚攏，冰涼的風出來，王夫人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對前來身邊的丫鬟囑咐道：「吩咐小廚房燉上一鍋參雞湯，天氣轉涼了，記得給王爺喝。」
王府外，有著府衙名號的馬車行駛在返程的路上。
錢多和劉金鎖坐在車內，一路上合計著劉金鎖在中山王府內對錢多提出的建議。
「你說劉氏只是一個王府內小妾，平日里不是看戲聽曲兒，就是帶著丫鬟到處購置物品，她死了，誰能受益？」錢多率先說道，並在察覺到劉金鎖開口想要回答的時候，及時開口打住他的話，說道：「先排除王夫人，她已經是王爺的正妻了，要地位有地位，要尊貴有尊貴，而且王夫人的人品，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錢大人，該不會是……王夫人是您的夢中女神吧？」劉金鎖臉上掛著邪笑，有意調戲著錢多說道：「你看看你，一提到王夫人反應就這麼大，一見到王夫人就滿面笑容，你也不怕王爺看出你的賊心，當場就把你拿下，把你吊在城樓上泄憤。」
「胡說！我對王爺和夫人向來只有敬畏之心，從未有過僭越的想法。」錢多義正言辭的反駁劉金鎖的說法，並不忘鄙視的瞪了一眼劉金鎖，說道：「你一個小小捕頭，哪裡知道本官與王爺多年的交情。」
「好好好。大人既然這麼說，屬下也就不多問了。」劉金鎖笑著擺手，還不忘對錢多說道：「就是麻煩錢大人，下回再見到王夫人，矜持一點，給咱們府衙爭點氣。」
錢多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說道：「那劉夏看似雖然會因為惱羞成怒而殺了劉氏，但是地點又是一個問題。」
「哎呀……該不會是中山王府內的丫鬟？也不能啊，那會是多大的仇，能讓小丫鬟殺自己的主子？」
「錢大人。」劉金鎖聽著錢多的自言自語，只覺得好笑，實在不想打斷他，但是又不得不打斷他。
錢多看著他，眼中滿含期待的問道：「你說！你是不是有人選了？」
「我是在想……劉氏久居在王府，對王爺身邊的人和事肯定都有一定的了解，會不會是因為此次王府購置新宅院，而無意間觸碰到某人的底線，以致於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劉金鎖說著，目光似是帶著笑意看著錢多，期待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