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05神醫沒氣

陌弦月像是沒有聽到原晉的話，原晉面上表情平淡，看不出來任何波瀾起伏，耐心的等待著。

身後有了些許的動靜，陌弦月轉過頭，原晉以及不遠處的方小說鑠國太子朝陽等人的視線也都落在了陌弦月的身後。

一條六尺長的大狗——

肥碩的身體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豎起的毛皮表面有著黑色的灰，還有些部位呈現暗黃色，已經分辨不出它原來毛皮的顏色了。

「好大的狗！」朝陽太子身邊的大總管讚歎了一句。

朝陽靜靜地站立在那裡，夕陽映照下的雙眸望著那身形巨大的「狗」，淡淡的說道：「那不是狗，是雪狼。」

「雪狼？！」原落詫異的看向了朝陽，身後的侍衛也都非常好奇。

「嗯，是雪狼。」朝陽肯定的回答。

陌弦月的視線稍稍往朝陽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與他對視上，從她的位置看，能夠清楚的看到朝陽的面容。

很美的一名男子，即使只是站在那裡，他的身上也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

與其說是高貴，倒不如說成是高雅以及出塵，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陌弦月最為慶幸的並不是鏡饒月的身體有出人意料的能力，而是慶幸她的眼睛，絕佳的視力，這兩年來，她睡著都會笑醒。

朝陽自然也看到了陌弦月的臉，那一張面孔並不是特別美麗，但是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那一雙眼睛，集天地龍鐘的秀氣，只一眼，就讓人無法忘卻。而她的五官清秀，配上那一雙眼，卻是讓人給人一種另類的舒服。

「小白……」陌弦月很快就從朝陽的身上移開了視線，落在那已經分辨不出來毛皮顏色的小白身上。

小白齜牙咧嘴的瞪著陌弦月，好像在說「看你乾的好事」！

陌弦月哭笑不得——其實我只是為了我們的肚子著想。

對廚房沒有天分的女人下廚，只有一種可能性——她實在是餓了，而又找不到熟食吃，只能自己動手。

結果——

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她跑的比較快，後面小白受到煙霧的阻擾順帶將她點燃的火撲滅，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還好，沒有變成烤狼。」陌弦月蹲下身，掬起一旁的木盆里的水給它清洗了起來，后又低喃了一聲：「還沒有吃過狼肉，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嗷……」陌弦月的話一說，立刻就引來了小白警告的叫聲。

朝陽一行人看著這一幕有些驚訝，雪狼本是群居動物，對外界來說也是性格孤僻。即使被人收養也總會是有狼性，而現在，它竟然是那麼的乖巧，甚至能夠聽懂那女子的話，稀奇。

原晉收回了在陌弦月身上的視線，又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方小說鑠國太子朝陽，前來拜見神醫百草！」

等了半晌，屋裡還是沒有人回答，原晉的目光從陌弦月的身上掃過，又轉頭去看朝陽太子。

朝陽對他點了點頭。

原晉朝著陌弦月方向走了兩步，卻依然謙恭：「姑娘，敢問這裡是否是神醫百草的葯舍？」

陌弦月聽著原晉的聲音轉過頭去，曼斯條理的問：「你們來找百草神醫？」

原晉微微一愣，後點頭：「是的，不知姑娘是否方便告知神醫百草行蹤？」

「這四間破草廬是他的，他的確是住在這裡。」陌弦月又轉過頭去，細心的替小白洗毛，而小白也一副享受的樣子。

它給她撲滅火，她給它清洗身子，合情合理。

原晉、大總管、原落等人聽陌弦月的話，冰冷的臉上有了些許的喜悅，但是卻很隱晦，彷彿已經習慣了將情緒隱藏在心底。

「姑娘，我等受人指點前來尋醫，還望姑娘為我等引薦，感激不盡。」原晉面色溫和的請求道。

「百草神醫是住在這裡，不過，你們晚來了兩日。」陌弦月不動聲色的說道。

原晉等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有些顫抖的問：「神醫百草……他……」

「他沒氣了。」陌弦月平靜的回答。

「什麼？」原晉當即臉色一白。

原落、大總管臉色也是一片鐵青，大總管年紀偏高，身子竟然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原晉低垂著頭，如被雷擊。

大總管立刻就哭喪了一張臉，「太子……都是老奴不好啊……若非老奴生病在路上耽擱了幾日，也不會……」

朝陽太子的表情卻十分的淡定從容，映襯著他那毫無血色的臉，未有任何情緒波動。

清冷的聲音道：「生死有命，是朝陽命薄，大總管，與你無關。」

「太子……」大總管臉色老淚縱橫，顯然是傷心了。

原落緊咬下唇，心頭梗塞住了，想說什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原晉握緊了手中的劍，目光有些渙散，卻又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了過來。

「姑娘，請問神醫百草為何身亡？」原晉不信，沒有理由是如此之巧，他們不過晚到了兩日，神醫百草又怎麼可能會……

陌弦月抬起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也許……是人老了。」

百草的年齡究竟是多少陌弦月並不清楚，但是依照她的判斷，至少也該是七十歲以上了。

古人能夠活到七八十的並不算多，所以陌弦月給出了這一個最為「合理」的解釋。

「那百草神醫的屍身……」原晉心中有底，就怕是暗中有人動手。

「原晉，算了，我們回去吧！」朝陽太子對原晉說。

「太子……一定是有人故意殺了神醫百草！」原晉轉過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陌弦月微眯著眼睛看著這一行人，不由覺得好笑。

「我只是說他沒氣了，為什麼你們會認為他是被殺了？」陌弦月拍了拍小白，基本上的黑灰已經被她清除了，只是濕漉漉的，並不好看。

聞言眾人的視線又落回到了她的身上，原落上前兩步問：「沒氣了……難道不是死了嗎？」其實她原本是想問「沒氣了，難道不是被殺了嗎」。

「你們可以試試屏住呼吸，那樣叫有氣嗎？」陌弦月淡然的笑問。

「姑娘，敢問神醫百草……在何處？」原晉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雖然很是難以接受她的表達方式。

陌弦月看了眼那一群人，定格在原落的身上，微微一笑，道：「不介意的話，借那位姑娘給我做個飯，我餓了。」

眾人頓時哭笑不得。

006公平交易

陌弦月的想法朝陽太子等人都無法猜透，她的身份也成謎，卻無人上前詢問。

與神醫百草住在一起的人，原晉他們都是受過訓練之人，並未從陌弦月的身上看出有任何殺氣，反倒更像是普通的農家姑娘，雖然她身上的氣質是來自外界。

有了原落動手給陌弦月做飯，陌弦月自然也就將前來尋醫的朝陽太子以及原晉和大總管帶到了百草跟前。

兩年來，朝陽太子並不是第一批來到這裡的人，而是第四批，時隔半年，才會有一批人前來求醫。

百草在外界有什麼動靜陌弦月並不知曉，但是能夠來到這裡的人，身份絕非一般。

兩年前她第一個接觸到的求醫的人是雲穹國武林盟主；半年後第二個人，是北齊國丞相；再後來半年來的人，是西千國的皇帝。

而此時前來的是方小說鑠國的太子，方小說鑠國國姓朝，太子的本名除了皇室之外無人知曉，人稱朝陽太子，身份地位不俗。

這一片大陸五國：居中的雲穹國，以雲穹國為中心，分方小說南西北四國，即方小說鑠國、南詔國、西千國和北齊國。其中四國之中，西千國是女尊國家，女子登基稱帝。

不過兩年的時間，陌弦月就見識到了這位神醫百草的能力，除南詔國之外的其他四國，身份高貴的人前來求醫，她會覺得這位神醫只是一介隱匿於世的神醫嗎？

此時百草端坐在普通的木床上，乍看下倒是有些出家人打坐的樣子。

陌弦月與他相處了兩年，很有趣的發現這老頭子眼角的皺紋條數並沒有增加。

別懷疑她是一個瘋子，無聊到研究這種事情，而是對一個正常的老年人來說，兩年的時間絕對是對他們臉皮的折磨，皺紋不增多，倒是一件趣事。

「姑娘，你和神醫百草是何關係？」大總管將一直憋在心裡的話問了出來。

陌弦月淡淡一笑，「從關係上來說，他是我師父。」

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大總管心中碎碎念：從來沒有聽說過神醫百草有徒弟。

朝陽太子望著她，接著問了一句：「撇去關係呢？」

聞言陌弦月望了他一眼，嘴角彎起了邪魅的弧度，回答道：「撇去那一層關係，他是給我燒水煮飯的管家。」還包括她的主治醫生。

陌弦月的話算不上是幽默，卻讓朝陽太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極淺的笑容，他笑起來的那一刻，彷彿天地盡都失色。

大總管也是瞠目結舌，是他的幻覺嗎？他竟然看到太子笑了？？？

「你是一個可愛的女孩。」這是朝陽太子給她的評價。

「多謝誇獎，不勝感激。」陌弦月道謝也淡然，只是單純的道謝。

「在下朝陽，不知姑娘芳名？」朝陽太子第一次對一個女子有興趣，主動詢問名字。

陌弦月也不做作，至少朝陽在他對自己的稱呼前並沒有加上「方小說鑠太子」幾個前綴。坦然的回答：「陌弦月。」

大總管鬱悶了，到底是這姑娘的眼睛有問題還是刻意裝出來的沒動靜？他們太子可是方小說鑠國第一美男，不論是誰見到都會驚喜，尤其是女子，視線久久都不能回過去，而眼前的這女子，竟然彷彿什麼都看不見？難道是他自己眼花了嗎？

原晉檢查了百草的「屍體」，轉向陌弦月問：「陌姑娘，神醫百草，他為何會這樣？」

「我不知道。」陌弦月坦白的回答。

原晉聞言皺了皺眉，對陌弦月身上的氣息很是疑惑，甚至無法分辨她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就在此時，散發著濃濃香味的菜被端了進來。

聞到那味道，陌弦月眼前立刻一亮，接著就朝著原落的方向走去。

「這麼快就做好了？真是厲害……」陌弦月從原落手中將裝著飯菜的托盤接了過去，還騰出了大拇指對她比劃了一個厲害的手勢。

原落蹙眉看著陌弦月的動作，又看看情況並不好的神醫百草，問原晉道：「大哥，神醫如何？」

原晉搖了搖頭，「沒有氣息，脈搏微弱。」

「也許神醫是在練功吧！」朝陽太子淡淡的說了一聲，而後朝著陌弦月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陌弦月已經埋首在了香噴噴的飯菜之中，甚至也不擔心原落會下毒之類的。百草呈現「死屍」狀態已經兩天了，也就是說她兩天沒有吃到正常的飯菜了，除了小白在山裡弄些野果來。（陌弦月似乎又虐待動物傾向，咩哈哈~）

陌弦月雖然餓，但是吃起來的動作卻很優雅，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更不會覺得她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姑娘。

朝陽太子在她的面前停住腳步，道：「陌姑娘，原落的飯與叫醒神醫百草，公平嗎？」

聞言陌弦月抬起了眼眸，望著朝陽太子，微微一笑，道：「你很聰明。」

朝陽太子看著她的笑容微微愣了愣，繼而淺笑一聲道：「多謝姑娘稱讚。」

「你的性格比之前來的幾人符合我的胃口。」陌弦月坦然道。

至於她所說的「之前幾個人」朝陽太子也沒有問，百草有他的規矩，一年內只為兩個人醫治，而若陌弦月見過其他的人，朝陽太子也立刻能夠判斷，她在神醫百草身邊的時間不短了。

只是外界卻從未聽聞神醫百草有一個徒弟，倒是叫人好奇。

「作為這一頓飯的補償。」陌弦月用筷子敲了敲白瓷碗，視線轉向了那打坐的百草。

公平交易，她陌弦月的原則。

原晉他們看到陌弦月的動作，下意識的挪動了身體，讓她能夠直視百草。

陌弦月眼底依舊只是懶散的模樣，只聽她道：「百草神醫，久藍碧玉草和冰蟾，我拿去喂小白了。」

聽到她這一句話，大總管差點沒有栽倒在地上，原晉、原落頓時皺眉，朝陽太子也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一句話，卻偏偏讓他們所認為的不存在的奇迹發生了——

「臭丫頭，不準動我的方小說西！」原本還沒有氣息的百草，卻在原晉幾人的無語之後跳了起來，直接就奔到了聲音的來源處——陌弦月的面前。

陌弦月不說話，只是用筷子指了指身邊的人。

百草這才注意到他身旁所站著的虛弱的男人，彷彿風吹過就會將他帶走一般。

「晚輩見過神醫前輩。」朝陽太子行禮，但是禮數並不大，而且聲音也是一如之前的平靜，毫無起伏。

百草點頭，一口報出了他的來頭：「方小說鑠國，朝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