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末將奉命把將軍遺體送回

明霽凌只覺得腦子「嗡」了一下，不再管腳邊跪著的人，直直地走過來，拿起阿福手裡的信就拆開看。

字跡清秀，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

前幾張都是一些食物的名稱，最後一張則是……

寥寥幾個字：皇子已死，你做得不錯。

「不不不！皇上！皇上！臣妾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皇上！您不是不喜歡她了嗎？她又不能生孩子，您不是很失望嗎？」冬兒爬到他身邊，拽著他的衣服，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來人，把賢妃打入天牢！」明霽凌手裡緊緊地握著那幾封信，心中卻如同撕裂一般疼痛。

恍惚間，他耳邊又想起之前和她說過的話。

「雲顏，我會對你好的，一輩子。」

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明黃色的龍床上，貼身太監正站在不遠處和太醫說著什麼。

「來人！睿王妃呢？」他起身，仍覺得頭暈目眩。

「回皇上的話，睿王妃去了天牢，說是要去問話。」太監回答道，他進宮這麼多年，只見過睿王妃一個如此膽大妄為的人。

「扶朕過去看看。」他掀開被子，等著太監幫他把鞋子穿好，然後前往天牢。

他到天牢的時候，沈竹和蘇青衣已經在裡面問話了，他不敢過去，便站在不遠處聽著。

「你們來這裡幹什麼？看我笑話嗎？」冬兒自知大勢已去，自然也不必再裝什麼賢良淑德了。

「我就想問問你，雲顏去世之前的那一晚，你去和她說了什麼？」沈竹大聲質問道，盯著她的脖子，恨不得離開把它擰斷。

蘇青衣也氣得牙痒痒。

「你就問這個啊。」冬兒還以為她要問什麼大事，笑了幾聲，然後便開口道：「無非就是一些能夠逼死她的話，她和皇上早就鬧翻了，我說的不過是事實而已。」

「我說，皇上早就不喜歡她了，皇上喜歡的是我！就她那個樣子，整日里端著皇后的姿態，跟我裝什麼寬容大度？」

「我說，你知道你的孩子是怎麼死的嗎？是我，我親手把他推下去的，眼睜睜看著他的小手一點一點沒入水中，看著他徹底沒氣才罷休！至於為什麼，因為皇上不喜歡他，不喜歡你和他生的孩子！」

「我說，你以為你還會有孩子嗎？你生大皇子那天，身體受損嚴重，已經不可能生了！這宮裡人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你還整日里喝一些調理身體的補藥，根本就沒有用的！」

「我說，一個女人走到你這個份兒上，也是不多見！」

「我說，在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我們就經常幽會，男人嘛，甜言蜜語幾句，你還真的相信？真是愚蠢至極！」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身處天牢，依舊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得意地看著眼前兩個氣急敗壞的女人，歪著頭說道：「想殺了我？來啊！就算我死了又怎麼樣？她和那個孩子，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她帶著一腔怨恨而死，我比她幸運！哈哈哈！」

她終究還是贏了！

「瘋子！」蘇青衣抬手給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打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她捂著臉，依舊笑著，事到如今，她什麼也不怕！

「幸運嗎？謀害皇子，謀害皇後娘娘，按律，株連九族！賢妃娘娘，你家裡的人，一個也別想活著！」沈竹冷冷地說道，在看到她錯愕的眼神時，得意地勾唇，拉著蘇青衣走出去。

果然，不管在什麼時代，法盲都是愚蠢的！

二人走出來沒多遠，就看到明霽凌站在那裡。

沈竹靜靜地看著他，卻只看到滿目明黃色，絲毫找不到那個意氣風發少年的一點兒樣子了。

如同她再也不叫他「凌兒」了。

她慢慢地走過去，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身邊的太監驚呼一聲，卻不敢說什麼。

「這一巴掌，是你欠她的！皇上，還請您還她公道，沈竹再次謝過了。」她微微點頭，不再看他，快步走出天牢。

明霽凌心痛地皺眉，他知道錯了，可雲顏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笑著和他說「沒事」了。

「嫂子那麼容易放過你，我不能！雲顏那麼喜歡你，結果你呢？你不愛她也就算了，你竟然縱容殺人兇手橫行霸道！」蘇青衣憋著一股氣，滿腦子都想著給雲顏報仇，若不是眼前這個男人，雲顏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顧忌著身份，下手沒有太重，但還是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

全程，他都沒有皺一下眉頭。

「你別以為你這樣就可以贖罪！你欠雲顏的，你這輩子都還不清！」蘇青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出天牢。

明霽凌一個人站了許久，之後緩緩說道：「扶朕回御書房。」

翌日早朝，明霽凌下旨，怒斥趙氏之罪，按照律法，株連九族。

遠在行宮的明承君和蘇雲若聽此噩耗，一下子彷彿老了好幾歲。

他們的兒子，彷彿也經歷了一遍他們經歷的事情，唯一不同的就是，沒有人留下來陪他。

皇后葬禮結束三日後，邊關傳來捷報，曠日持久的戰爭終於結束，涼國將士傷亡慘重，險勝敵軍，並且簽訂了停戰協議，二十年不再打仗。

就在捷報傳來的同時，一個噩耗也跟著回來了。

宋子逸將軍殉國了！

整個京城再一次籠罩在哀痛之中。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沈竹直接暈倒了。

她還沒有從蘇雲顏去世的哀傷中走出來，就聽到兒子去世的噩耗。

他才二十歲啊！

蘇志忠和陳氏則直接病倒了，女兒和孫子去世的雙重打擊之下，他們這把老骨頭再也扛不住了。

阮阮和靜姝則哭得撕心裂肺。

家裡的一切事物都由蘇宗文負責安排，他強撐著，有條不紊地吩咐下人準備好，迎接子逸回家。

三日後，軍隊進京，全軍將士披麻戴孝，護送將軍靈柩。

百姓們自發地穿上孝衣，跪在街邊。

沈竹、蘇宗文、阮阮、靜姝和蘇青衣則站在睿王府門口，注視著越走越近的靈柩。

沈竹的眼睛已經哭腫了，雙眼無神，就那麼呆愣著看著前方，若不是身邊的蘇宗文和蘇青衣扶著她，她早就倒在地上了。

蘇宗文的眼眶也紅了，他知道兒子身為將軍，死在戰場是死得其所，他是百姓眼中的英雄。

但身為父親，他卻恨不得回到那個時候，阻止兒子去參軍。

他不需要兒子去做什麼大事光耀門楣，只求兒子平平安安的。

將士們走到睿王府門前，為首的是子逸的副將，他跳下馬背，跪到蘇宗文面前。

「睿王爺，末將奉命把將軍遺體送回。」副將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