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大結局完

邊關。

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無數妙齡女子夢中情人的子逸，正在燭光下研究地圖。

鈺兒早早就睡了，這孩子很乖，不愛鬧，白天自己玩，晚上自己睡，也讓他省了不少心思。

這裡越到深夜越是寒冷，軍中慶祝過年，晚飯時喝了一點酒，此時酒勁兒上來了，他有些頭暈。

他搖搖頭，凝神繼續去看地圖，卻怎麼也看不下去了。

罷了，他嘆氣，把地圖收起來，坐到床邊，看了看鈺兒，然後便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

通體雪白，上面刻了幾個外族的文字。

他也找人問過，但那些人說，這絕對不是他們這邊的文字，倒像是東南地區的。

他身處西北，又如何去得了東南呢？

那送他玉佩的人，又是否知道這文字的含義呢？

他又嘆了口氣，把玉佩放在心口處，默念著那個人的名字。

他這幾年在戰場了，見慣了鮮血和屍體，習慣了舞刀弄槍，只有在默念那個名字的時候，才得到一點救贖，得到一點清醒。

他把玉佩收起來，躺在鈺兒身邊，看著他天真無邪的睡臉，慢慢閉上眼睛。

開春之後，駐紮的地方一直在換，戰火不斷。

這是子逸打仗以來，最忙的時候，敵軍不斷進攻，就算是敗了，也會在很短時間內繼續衝上來，似乎想要比比誰先累垮。

子逸年輕氣盛，既然他們想要玩兒，便陪他們玩玩。

這一戰歷時接近一年，敵軍總算是沒有力氣，子逸他們也得以休息一段時間。

這一年，鈺兒咿呀學語，磕磕絆絆學著走路。

一個月後，敵軍再次來襲，換了新的戰術，他們打得十分膠著。

子逸這邊幾次調整戰術，但都是險勝，雙方都損失慘重，隨著時間的拉長，他們逐漸深入，要是援軍和糧草被斷掉的話，他們很有可能被困死在這裡。

子逸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吩咐他們後退一些，等到援軍趕來，再進攻不遲。

這一場仗又打了將近兩年時間，又到了年底。

這一天，子逸率領一眾將士剛剛打退敵人，還沒有鬆口氣，敵軍又再次襲來。

他皺眉，預感到這次遇到的絕對是硬茬子，便喚來副將，低聲叮囑：「你帶著人從右邊出去，援軍馬上就到了，這裡地形複雜，沒人帶路很難找得到，我先帶著一部分拖住主力部隊，你儘快回來！」他思前想後，覺得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他們現在人數不佔優勢，唯一可以依賴的就是援軍了。

「將軍，還是讓屬下留下來吧，您留下怕是有危險。」副將搖頭說道，這次敵軍來勢洶洶，想必一定有殊死搏鬥，他不能讓將軍留在這裡，九死一生的事，還是他來做吧。

「你攔得住？我的命令，你記住就是！萬一我出了事，你就把鈺兒託付給一個可靠的人家。」子逸似乎已經有預感，這一場仗，他活著回去的希望不大，若是能夠活著回去的話，他一定要把未說的話都說出來。

「是！」副將眼眶微紅，重重地點頭，下定決心一定要早點帶援軍過來。

「報！敵軍又來了！」士兵衝進帳子通報說。

「迎戰！」子逸起身，伸手拿起放在一邊的劍，大步邁出去。

副將也不敢耽誤，趕緊帶著人去和援軍會合。

半個時辰之後，涼國軍隊死傷大半，子逸也受了不少傷，他回頭望了望，大雪遮住了視線，也不知道副將到底接到援軍沒有。

不過不管如何，他都必須保衛國土，寸土不讓！

「眾將士聽令！援軍馬上就到了！我們都會成為英雄！殺了他們，保家衛國！」子逸用劍指著前方，第一個衝過去，身後的將士們也視死如歸，一個個沖了上去。

廝殺慘烈，鮮血染紅了一大片雪地。

大家都殺紅了眼，刀劍刺在身上都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保家衛國。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子逸終於聽到馬蹄聲，看到副將朝自己跑過來。

他直接倒在地上，感受到滾燙的鮮血從身體里流出來，副將紅著眼睛在他耳邊說著什麼，他卻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費力地從懷裡把玉佩拿出來，緊緊地握在手裡。

未盡之言，終究是未盡之言，是不必說出口的話。

他學了好久的戲，終究是沒有機會在那個人面前唱上一出。

記得讀書的時候，先生說他天資極高，悟性強，如今看來，不過是愚人一個罷了。

生命的盡頭，他彷彿聽到熟悉的聲音。

「逸兒……」

原來真的不能再見一面了啊……

「將軍！」副將大喊一聲，他還是來晚了，他要是早點兒回來的話，將軍也許不會死。

副將把子逸的屍體扶到旁邊，抬手抹了抹眼睛，眼中滿是殺意，「一個不留！」

將士們勢如破竹，似乎是被將軍的死刺激到，一個個都殺紅了眼，戰場上屍橫遍野。

敵軍撤退，不久久宣布投降，還草擬了停戰協議。

副將原是不願簽的，但將軍的遺體要早點兒送回去，便簽了協議。

他下定決心，下次回來，一定直搗敵軍都城，讓他們再也不能進犯分毫。

悲傷的氛圍籠罩在駐紮地，副將想起將軍囑託的事，想著把鈺兒送到別人家裡寄養，但這孩子年紀不大，卻十分倔強，不想去別人家，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先把孩子帶回京城。

到京城那日，他先把鈺兒託付給朋友，然後和將士們一起送將軍回府，他不敢看將軍家人，不敢面對那種濃重的哀傷。

離開睿王府之後，他去看了鈺兒，本想著告訴他這件事，卻發現這孩子好像什麼都知道。

「我要去找爹爹，叔叔帶我去找爹爹，好不好？」鈺兒哀求道，他知道爹爹已經不能陪著他了。

其實就在子逸的屍體被帶回駐紮地的那一晚，鈺兒就偷偷跑過去看過。

爹爹的手很冷，就像是雪一樣，任他怎麼叫也不會回應。

副將皺眉，思考許久，點了點頭，「叔叔明日帶你去。」

他帶著孩子去吃了飯，又給他買了幾件新衣服，然後便哄著他睡了。

翌日清晨。

副將帶著鈺兒來到睿王府，隱瞞了鈺兒身份的事情，只是說這是將軍撿到的孩子，以前是將軍撫養的。

沈竹和蘇宗文決定把孩子留下，後來在明鈺宸的請求下，交給他撫養。

從睿王府出來，明鈺宸抱著鈺兒回家。

錦繡對於這個孩子很是好奇，「這是……」

「錦繡，我有話和你說。」他把孩子放到地上，吩咐下人待著孩子去玩，然後便走進書房。

錦繡心裡「咯噔」一下，低著頭走進去。

「你我本就不算什麼夫妻，不知你可有什麼意中人？若是有的話，我便去求皇上，讓他給你指婚。」明鈺宸緩緩說道，有了這個孩子，他現在只想找個山清水秀之地，看著他長大。

「為何……我們、我們不是過得很好嗎？鈺宸，孩子我可以當做親生的來撫養的。」錦繡慌亂地說道，今日是子逸出殯的日子，他心情不好，她可以理解，但為什麼要說這麼傷人的話？

「若是……」若是子逸沒有死，若是沒有這個孩子，他或許真的可以和錦繡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但是世事難料。

「你冰雪聰明，該明白子逸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那孩子是子逸撿來的，以後便是我的孩子。我錯了很多……不想害你了。」明鈺宸嘆了口氣，滿眼哀痛，手裡握著那塊玉佩，好像牽著那人的手一樣。

錦繡搖頭，「好，好，即使我早知道我和你不可能，我還是……錦繡本就是少爺的人，一切但憑少爺做主吧。」她吸吸鼻子，轉身跑出書房。

「咳咳咳！」明鈺宸咳了幾聲，很多事都像是鬧劇。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玉佩，苦笑著說道：「騙我是不是？你的心上人根本不是世間最好的人，他一點兒都不好。」

玉佩不會說話，但那中央的一點紅，卻格外扎眼。

第二日，明鈺宸進宮面見皇上，讓他實現當年的承諾。

皇上當年曾經說過，無論何事都能答應，但面對他的請求還是有些為難。

他說要皇上給錦繡安排一門好的親事，但當年二人成親的時候，場面盛大，人盡皆知，貴族裡面的人，誰會去娶這樣的正妻呢？

若是隨意指婚，萬一讓錦繡受了委屈該如何？

「皇上慢慢想辦法，宅子我已經留給錦繡，只希望皇上兩年之內，給錦繡找個好人家。」明鈺宸跪到地上，磕了個頭，便離開了皇宮。

他最後去王明王府和家人告別一番之後，便帶著鈺兒去了郊外的山上，那裡有一處別院，是當年明王送給他的，僻靜無人。

他不是真的要住在深山老林里，畢竟鈺兒以後也不能一直待在山上。

所謂大隱隱於市吧。

五年後。

鈺兒已經八歲了，三年前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不太記得之前的事情了，後來便跟著明鈺宸學習讀書寫字，偶爾去集市上逛逛，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明鈺宸看到他能這麼開心，也十分欣慰，不算是愧對子逸。

他經常在看著鈺兒寫字的時候，拿出玉佩，就那麼握在手裡，是不是地看一眼，眼神溫柔，似乎那不是一塊玉，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鈺兒對於那塊玉十分好奇，卻不敢貿然去詢問，只知道每日父子二人吃飯時，爹爹身邊還要在多放一副碗筷，每每他問，爹爹總是笑而不語。

那應該是對爹爹很重要的人吧。

一日，鈺兒的好奇心終於忍不住了，他放下筆，來到明鈺宸身邊，盯著那塊玉佩。

「爹爹，這到底是什麼玉啊？」他好奇地問道。

「你看看。」明鈺宸勾唇，遞給他看。

鈺兒知道這是爹爹心愛之物，拿起來格外小心，仔仔細細看了看，只覺得這玉真是好看，雪白雪白的，只中間一點紅。

「爹爹，這文字是何意？鈺兒從未見過。」他好奇地問道，他讀書寫字也有一段時間了，未曾見過這樣的字。

明鈺宸含笑的眸子掃過玉佩上的外族文字，慢慢地說出四個字：「永結同心。」

話音剛落，屋外一陣風吹起，吹響了掛在門上的鈴鐺。

彷彿有什麼人回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