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章 引人發狂
「葉無雨,你沒聽說過朋友妻不可戲?你這般無恥,對不對得起徐大人?」夏秀安幾乎快要發狂了,抬起左腿膝蓋就朝他要害部位狠頂去。
葉無雨大驚失色,抬腿抵住她的膝蓋,「好狠心的女人,竟想廢了我。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因為硌得疼就歪上來,更不該在你摸我的時候叫醒你。最起碼應該讓你摸夠了后悄然離開,你也就不會因為覺得對不起徐瀾寧而心裡難過……」
開頭聽他幾句還像人話,到後面又不成樣子。夏秀安再也不對他抱任何希望,打又不打到,連動他一根汗毛幾乎都不可能,再與他這般在床上糾纏只會讓他愈發得寸進尺。
她連連平緩著自己的情緒和呼吸,盯著他一字一字道:「葉無雨,你別以為我真不會向外透露你的身份。你再敢如此對我,我定叫你以後再無一天安寧日子好過!」
葉無雨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你一旦向外透露,我也會光明正大向外說,此生我非夏秀安不娶,並且我已與她同床共枕,其他人都可以去見鬼了。」
此人真正是刀槍不入。
「徐大人怎會有你這樣的朋友?」夏秀安卸掉身上的力量,動了動手腕,「放開!」
葉無雨手膝並用,一把將她推到床榻里側,「這才叫乖。一個女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殺殺,徐瀾寧肯定受不了。其實你真的可以考慮嫁給我。你放心,你的花毒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解了。他在幫你找天玄神針,我就幫你找長生果。我絕不會讓你香消玉殞。」
夏秀安身體一震,一骨碌坐起來看他,「你也知道我中花毒的事?」
葉無雨單手撐頭,笑吟吟地看著她,「徐瀾寧的書信上不是已經說了么?我和他互相知之甚詳,他未婚妻的事,我又如何不知道。」
夏秀安沉默了一下,忽然冷笑,「別把事情說得太過絕對。對於他的身世,你也知之甚詳?」
葉無雨臉上笑意漸漸凝住。
良久,才聽他淡淡道:「沒想到你連這個知道了。他和徐瀾庭並非孿生兄弟的事極為隱秘,你又是從何而知?」
本只是想試探的夏秀安再次被他的話語震住。她驀然驚恐地望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不用驚異於我與他之間的友誼。他身世特殊,這麼多年來,誰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我又陪他一起經歷了什麼。他之所以放心把你托給我,自是極為信任我,就好比信任他自己一樣。」
葉無雨翻身坐了起來,下了床,整了整衣衫,「他母親死的時候,一直都是我陪在他身邊。聖上一直對他心存懷疑,他小小年紀不得不忍住所有悲痛小心翼翼活下去……算了,這些都是他不欲為人所知的事情,以後你再自己去問他。」
說著,他已開門出去,留下夏秀安一人坐在床上發怔。
徐瀾寧身上似乎有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他那般呆憨的模樣下是否也有一顆隱忍的心?如今他以一介文弱之身,還是被當成一顆棋子被推向了最危險的北庭,他究竟能不能全身而退?
葉無雨剛才的神情不似做假,既然他知道徐瀾寧的身世,兩人的關係確實可見一般。
只是徐瀾寧能交到像葉無雨這樣的朋友,能埋下那麼多的秘密,他真的是書獃子嗎?
第一次,她對徐瀾寧的性情產生了懷疑。
再看葉無雨,此人看著似乎下流,但絕不無知。能在江湖上闖下道風公子的名號,六七年過去仍被人們不忘,他絕不簡單。
既然他對徐瀾寧知之甚深,她到底要不要把趙逸威脅她的事告訴他?
「該起床了。難道你不想早點去救蘇小滿?」正在她猶豫之際,葉無雨已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放到洗臉架上。
夏秀安跳下床,開始洗漱,然後就坐在銅鏡前開始梳發。
她從銅鏡里看到他又端了早點進來,還極為熟練地將兩副碗筷擺好,忍不住八卦道:「你以前在江湖上的時候,是不是經常這樣討女人的歡心?」
「就我的名號放在那裡,還需要我去討女人的歡心?」葉無雨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嘆道:「從來只有女人像蒼蠅一樣叮著我討好,討厭至極。你也廢話少說,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徐瀾寧未婚妻的份上,也休想我為你打洗臉水。」
看他那副鬱悶的模樣,夏秀安心裡似乎找到了什麼平衡點,「你這個人如果不是嘴太欠收拾,其實不乏是一個值得一交的朋友。」
葉無雨也從鏡子里看著她的面容,「我不想和你交朋友,目前你夏秀安已是我葉無雨門下弟子。來,叫一聲師父聽聽,我葉無雨侍候女弟子也會心甘情願。」
夏秀安沒有理他,她決定把蘇小滿救出來后,再也不要見這個人。剛才想和他商量的事也可以免了。
她簡單梳了個髮髻,就坐到了桌前。只見一個大大的盤子里堆了十幾個大肉包子,還有一桶米粥,配了幾碟開味菜,香氣四溢。
「看你一張臉拉得似驢臉,多沒趣。」葉無雨慢慢喝了口米粥,「我也只不過不想你像徐瀾寧一樣心思沉重,逗你開心么?」
夏秀安終於抬眸正眼看他,「徐大人心思沉重?他在北庭可還好?」
葉無雨嘆了口氣,道:「他雖身在北庭,卻放心不下江南這邊。他擔心他被聖上調派北庭動厚王的大本營,厚王反而會在江南掀起腥風血雨,給他來個聲東擊西。要知道,范陽的節度使李上川正是他外祖的舊部。他外祖在西關擁兵百萬朝廷在軍餉上並不會發放到位,曾經催要過多次戶部依然故我,又不能鬧,免得被朝廷摳住謀反的罪名,所以缺少的部分只能倚靠范陽這一塊的收入。如果范陽亂,不僅李上川職位不保,西關大軍必受影響。他這次就是已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才讓我來,希望能提前扼制住厚王的異動。」
第一次聽到關於長晉王和西關如此多訊息的夏秀安心內暗震。如果西關大軍的部分軍餉要靠范陽節度使來供應,與長晉王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江家又豈可能置身事外?
作為江南的首富,江家借了長晉王之便賺到的銀錢絕不可能全部入了私囊,只怕有一部分也去了西關……
照葉無雨的話來說,此次趙逸威逼她將玻璃的生產以及行銷權搶過去的事,實際上就是在阻止江家把更多的銀錢運向西關。厚王只怕是想通過截斷西關大軍的軍餉從而讓身在北庭的徐瀾寧不敢對他動手。
而無論哪面出事,都是永靖帝喜聞樂見之事。
她暗抽了口冷氣,幸好她那晚並沒立即答應趙逸的要求,唇亡齒寒的道理沒人比她更清楚。
她慢慢咬著包子,一個不留神,裡面的湯汁竟流得滿手都是。
「別想他了,他暫時還死不了。」葉無雨再次嘆氣,起身把她晾在洗臉架上的毛巾丟給她,「你坐在我面前的時候,能不能只想著我?」
「葉無雨,如果我告訴你,趙逸曾用他知道徐大人身世的事威脅我把我研製出來的玻璃生產行銷權讓給他,你會怎麼做?」夏秀安冷不丁問道。
葉無雨斜目睨了她一眼,「你這孩子,總算是說出來了。」
夏秀安莫名,「什麼?」
葉無雨沒有回答她,只是坐下來凝目道:「原來是趙逸告訴你徐瀾寧身世的事。他有沒有說他是如何知道的?」
夏秀安點了點頭,當下把那晚趙逸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
葉無雨皺眉想了一會,「趙逸確實很卑鄙。從這麼多年他只一個人將此事悶在心裡來看,此次怕是他對你的玻璃志在必得。不過他能留給你十二天的考慮期,想必只是想拖住江家暫時向市面投放的時間。他想拖時間,自然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隨意幾句話似乎就抓住了事情的要害,他沒繼續說下去,只是微微眯了下眼,轉而笑了,「行了。此事你既然已告之我,我自會處理。目前還有些時間,我絕不會讓他把你們的成果搶走。」
——
還是在一大清早,浩然門前就聚集了不少人。
這些人是昨晚就聽到消息,說是青雲派的方子祁夥同神刀門的公孫君武、太極門的小滿和秀秀以及江南江家的江三少爺硬闖浩然門藏寶閣,不僅盜取極為重要的寶物,還殺了四個浩然門的高手,重傷一個。
當然,開始人們並不知道江三少爺也成了同謀被關到了浩然門,是一大早江家的江大小姐帶了十個已在江湖消失多年的前輩和二十個好手,聲勢浩大地跑到浩然門大門口,用鐵鎚重重砸響浩然門大門的行徑才知昨天的事連江三少爺都被牽扯在內。
被人如此無禮的砸門,浩然門的大門以最快的速度被打開。
出來的是浩然門最低階的弟子,想他們浩然門門主自成為武林盟主來,從來還沒人敢如此對待他們的大門。六個弟子一出來,擺出架勢就是直接去收拾砸門的大漢。
「將你們的門主馬上叫出來。不然我就不是砸門,還會放火一把燒了。」
江若錦此時依然一身錦袍金冠,威風凜凜地坐在轎子上,以睥睨之勢看著那六個浩然門弟子。
「大膽!以為我們浩然門是什麼地方,可以任你這無知宵小耍橫?」原來有人指使。一個寬臉弟子轉目看向她,戒備道。
「無知宵小?」江若錦勾唇,「擦亮你的狗眼。江家大小姐江若錦在此,在這桐宜,誰敢說我是無知宵小?」
那幾個弟子顯然也聽說過江大小姐的大名,雖然有些驚異,卻也知道是對方無禮在先,再怎麼也不能露怯。於是一邊有弟子往門內跑,一邊由那寬臉弟子道:「要見我們掌門,江大小姐可以遞拜貼,這般砸門又是何道理?」
「何道理?你去問問你們掌門,昨天江無言來找他求葯,他不給也就罷了,還將他騙入你們的賊窩給關了起來。怎麼,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浩然門就干起了綁架的行徑?不就是要錢么?開個價,銀子我們照付,馬上把人給我放了!」
江若錦的一席話頓時惹來那些在場江湖人的不滿。
有一個老者甚至上前理論道:「江大小姐,你不可如此侮辱顧盟主。顧盟主急公好義,行事光明磊落,絕不可能綁架江無言,你怕是被歹人騙了。」
「被人騙了?被誰騙了?昨天有人親眼看到顧三謙的弟子趕出三里地將江無言騙到浩然門,然後人就不見了蹤影。依我看你們被顧三謙騙了才是,他個欺世盜名的老匹夫……」
「江大小姐沒有把事情弄清楚前,怎可如此污衊家師?」
隨著這聲,顧三謙大弟子尹樹真已隨一眾師兄弟們急匆匆走到了門口,他抱拳向在場的江湖人士行了禮,才對江若錦又道:「昨日江無言來求半根千年人蔘,家師知道他要去救人,怕不夠用,去藏寶閣將整根千年人蔘都取給了他。結果他才把人送走,藏寶閣就失竊,而且守閣的師叔四死一重傷。發生如此慘案,你敢說跟江無言沒有干係?緣何他一來藏寶就失竊?」
在場的人實在不知在藏寶閣失竊前還有江無言這個插曲,個個都面面相覷,事情如此巧合,江無言的嫌疑確實很大。
「昨日在藏寶閣失竊后,我們浩然門就加強戒備,所有可疑的人我們都會暗加留意。結果……」尹樹真冷笑一聲,「果然被我們查出了端倪。在江無言被我們掌門迎進去的時候,青門派的弟子方子祁竟混在他隨從中。這便罷了,那方子祁昨晚居然能一人力敵靜慈齋韓師妹她們三個,如果最後不是我師父出手,只怕真就讓他逃脫了。江大小姐,我已經說出事情緣由,你敢說江無言與我藏寶閣失竊殺人案無關?」
江若錦來前只是接到一封江無言在浩然門出事的信,實在不知其中情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既然已經找到殺人真兇,那為何還不放了犬子?」
人群中,走出一個身穿綻青長袍面目威儀的中年人。
尹樹真忙一抱拳,「公孫門主,昨日事急從權,因為令子穿了同竊賊一樣的暗紫色衣裳,門主才將他一起拿下。後來方子祁被伏后,門主準備早上就將令子放了,再給擺席賠罪。哪料令子和那個太極門的丫頭竟是與那方子祁是同黨。請恕在未查明真相前,我們暫時還不能放人。」
當葉無雨帶著夏秀安到浩然門前時,兩人聽到的就是尹樹真的這句解釋。
聞言,夏秀安心裡一急,實在不知浩然門斷定蘇小滿和公孫君武與方子祁是同黨的事實由來是什麼?便不斷朝前擠想聽個究竟。
一擠上頭,竟看到江若錦高端地坐在轎子上,嚇得又縮了回去。
葉無雨一把抓住她手臂,笑眯眯道:「怕什麼?難道你是偷溜出來的?」
夏秀安沒理他,小心翼翼探頭朝人群中掃描,發現熟悉的面孔除了昨日見過的神刀門的幾個弟子,靈霄閣的華雲飛一眾人外,竟沒看到青雲派的三個弟子。莫不是他們昨晚在浩然門因為方子祁而被牽累了?
「看什麼?是不是在找容慶?」葉無雨忽然在她耳邊低聲道。
她賭氣道:「你說得沒錯。多日未見他,我想他得緊。」
葉無雨嘖了一聲,「你這孩子眼神真不好。你看,人已經來了,要不現在就過去一解相思之苦?」
夏秀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隔著重重人影,在滿目淡綠中,果然看到容慶站在土坡上。綠柳下,他青衫寥落,神容淡淡地看著浩然門前的眾生。
與他站在一起的,居然就是青雲派的那三個弟子。
似乎感覺到有人注視他,他視線一移,恰恰與夏秀安來不及收回的目光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