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體統是個什麼東西
拓跋賦也有了絲猶疑,「你有更好的法子?」
夏秀安敲著太陽穴,在倉房裡踱來踱去,好一會,才道:「這事你先不要聲張。現在還不能確定張孝全是將這批貨放綢緞莊里銷贓,還是已經和老鴇銀貨兩訖。」
「如果是銀貨兩訖,張孝全就不會再關注這批貨的存在。如果只是代銷,他肯定要拿回這批貨。那麼事情就麻煩了……」
分析到這裡,夏秀安對拓跋賦果斷道:「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將這事弄明白,在確認我們的安全度后,再行定奪,如何?」
拓跋賦緊緊盯住她,「夏五姑娘,希望你不會弄出什麼事端來。」
夏秀安嘆氣,「放心吧,這兩間綢緞莊如今可是我姐的生活來源,我不可能會讓綢緞莊有任何事。這期間,我也希望你能將鋪面和這批貨看好,若有人想動手搶的話,希望你還是盡量想辦法報官。」
知道她說得沒錯,拓跋賦沉默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又囑咐了一些該注意的細節,夏秀安才從綢緞莊出來。
她本想直接回尚書府,忽想起一事,便朝春回堂走去。
才轉過兩個路口,她突然悶哼出聲,緊跟著,胸口的一陣劇痛像一道閃電般擊中了她——那個所謂的心疾終於還是不合時宜的來了。
這是一種她從未經歷過的劇痛,心臟抽搐,同時像有刀子在上邊攪動般,豆大的汗頓時冒了出來。她按緊胸口,以期能讓疼痛減輕分毫。
她大口喘著氣,睜眼強行辨認了一下方向,想儘快走到回春堂。結果也算她運氣好,居然一眼就看到一個穿著棉白衫子的人正迎面走來,她忙不迭跌跌撞撞走過去,一把揪住他,「勞煩快把我送到回春堂找大夫……」
那人顯然也有些吃驚,一把扶住她,「夏五姑娘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你別廢話,快送我去。」
「可是張大夫剛出診了,不在堂里……」
疼痛難忍地夏秀安忍不住蹲下身去,「你是死人嗎?送我去找其他的大夫也行啊……」
「是是是,我這就送你去。」徐瀾寧手忙腳亂地也蹲下身去想扶她,結果實在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夏秀安攢緊拳頭,張嘴一口就狠狠地咬在了他左肩上。
徐瀾寧悶哼一聲,左右一看,還有一些過路的人在駐足朝他們兩人看來,他脹紅了臉,不好意思地道:「見笑了,見笑了,她一發脾氣就這樣,這就哄她回家……」
隨後他朝後不易察覺地揮了下手,不遠處立即有人影晃動。
「切,脾氣大得鬧到大街上來了,這小娘子兇悍啊……」
「嘖……這一口咬下去怕是傷得不輕,這小相公也是個可憐見的……」
「回去恐怕還得好好收拾收拾一番……」
一輛馬車已駛過來,有人打了帘子,徐瀾寧忙將人抱了上去,將所有打趣之聲都丟在了腦後。
「二少爺,去哪裡?」車夫在外面問。
徐瀾寧低頭看了眼閉眼依然咬住他肩頭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夏秀安,苦笑,「回府吧。」
想了一下,「對了,直接去我院子,別叫我母親知道了。」
一刻鐘后,馬車駛進了德昌侯府的道風院。
徐瀾寧把已經徹底昏迷過去的夏秀安抱下馬車,進屋,將她放到床榻上。隨後用力捏開她下頷,才讓她從他肩頭鬆了口。
這時不僅他的棉白衫子上有鮮艷醒目的血印,夏秀安口唇上也儘是殘留的血跡。
他倒吸了口冷氣,無語道:「你這小東西倒是命好,上來一口就知道吸我的血,你舒服了,我卻是倒了大霉。」
他吩咐人打來熱水,拿了毛巾擦乾淨夏秀安唇上的血,才自己拿出兩片葯服下,朝窗外喚道:「陸浩。」
一個灰衣男子立即推門進來,「少爺有何吩咐?」
「昨天張孝全進京直接進了誠王府,現在可還有什麼動靜?」
「屬下剛才接到消息,說是誠王府的鷹衛已經出動,現在已在芷煙綢緞莊周圍布下了暗樁,似乎蠢蠢欲動。張孝全依然窩在誠王府未出。」
徐瀾寧眸光涼涼地望了眼睡得正熟的夏秀安,吩咐道:「鷹衛出動,說明誠王已正式插手。所以陸浩,你親自去辦,務必阻止鷹衛對芷煙綢緞莊里的東西下手。」
「是,屬下馬上過去。」
待陸浩離開,徐瀾寧將窗子關上,又往炭盆里加了點銀炭,走到床榻前,彎腰,涼瑩瑩地盯視著夏秀安,「你闖禍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當日惹了誠王他還沒找你算賬,今日你還敢扣留他兩船皮毛。這事兒,我看你該如何收場。」
說完,終是忍不住在夏秀安氣色漸好的面頰上捏了又捏,帶著一絲惡謔。
昏睡中的夏秀安只覺身體一陣熱,又一陣冷,後來又似有一股細流涓涓,讓她如沐春風,整個人都跟著輕鬆起來。
她正想好好享受這愜意,忽然一條大黑蛇迎面撲來,纏著她的臉面,游來游去,一股蛇的腥臭味幾乎熏人慾嘔,她不禁一手抓去,大叫:「去死!」
她霍然睜眼,一張又熟識又俊秀的臉面竟在眼前放大,還直勾勾地看著她。
徐瀾寧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醒來,而且還手法極快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嘴裡還能罵人。他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她在昏睡中也能保持這般迅捷的戰鬥力。
「你在幹什麼?」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夏秀安率先斥問。
徐瀾寧秒變斯文人,瞬時脹紅了臉,抽了抽被她一把抓得緊緊的手指,「夏五姑娘,不是我在幹什麼,而是你在幹什麼?」
奈何夏秀安纖細的指骨上還有點力道,他掙了兩下,似乎有些掙不開。
他的臉更是紅得幾乎快滴出血來,連著耳根和脖頸,「夏五姑娘難道不記得了,你在大街上不僅一口咬在我肩上,還一直不鬆口。我……我實在覺得不雅,只好把姑娘帶了回來。剛才好不容易讓姑娘鬆了口,姑娘卻死死地抓住我的手不放,聖人曰,男女授受不親,這這這……成何體統?」
這會兒夏秀安已徹底記起之前發生的事,眼睛珠子稍移,就能清晰可見的看到人家棉白衫子上那觸目驚心的一口圈血印子,看來這人真是被她禍害了。
她忙一把甩開他的手,「體統是個什麼東西,你可別想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