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一定要等我

第096章 一定要等我

趙琮玉一臉冷漠,似乎夏秀安的心疾完全與他無關一般。

永靖帝皺眉,「徐大人倒是一個熱心耿直的人。只是夏五姑娘的心疾為何趕在這個時候犯?還這般嚴重的樣子?」

徐瀾寧恭恭敬敬一抱拳,「回皇上,微臣也不知,或許是勞累過度,容易引發心疾?」

永靖帝點了點頭,「容慶,要不你給夏五姑娘瞅瞅?她自己貌似也懂點醫術,怎麼就這麼個病也沒給自己治好?」

容慶正要給夏秀安拿脈,林貴妃寢殿里一老嬤嬤急匆匆到永靖帝面前稟道:「皇上,貴妃娘娘傷口已發痛,汗水一身一身的流,相當難受。現在只望門前清靜,娘娘說還請皇上多多體諒。」

趙琮玉刻板問:「母妃傷口很痛?」他目光冰冷地掃了偎在椅子里一身狼狽的夏秀安一眼。

那嬤嬤明知林貴妃傷口疼得在床上打滾,卻得了吩咐不敢說出來。趕緊道:「娘娘說是正常的疼痛,只是希望安靜一點,好讓她靜養。」

「呵,貴妃姐姐這是嫌大家吵鬧了。若不是今兒林都尉行兇殺了人,又何至於此?皇上,今日的事不斷不明,既然貴妃姐姐嫌大家打擾了她的清靜,要不將此事交待三司去審,總要有個結果不是?」賢妃熊明慧不甘心的插言。

永靖帝沉吟了一下,問容慶道:「熊政虎傷勢如何?能治不?」

容慶恭身道:「回稟皇上,熊大人命已保住,不出意外的話,這傷日後無大礙。」

永靖帝贊道:「還是你醫術了得。若是今天只有太醫院那幫廢物,就算熊大人拆了朕這皇宮,朕也救不回他兒子。」

熊丙瑞聽這話裡有話,忙伏地,「臣不敢。」

永靖帝哼了聲,沒理會他,對京兆府尹道:「李炎,你熟讀大梁刑律,他們孰是孰非,就由你按律去斷。若沒什麼可奏了,都退了吧。」

特意把這麼個燙手山芋交到他手裡,李炎自然是知道皇上是想看他的態度。何況這林子楓被調到鷹衛,自有皇上的用意。如果這時候就被熊家一下子扳倒了,肯定是違背了聖意。

就算他有私心想幫熊大人,這時候他也沒那個膽。當下心裡已有定論,忙道:「臣遵旨。」

永靖帝接著道:「至於夏五姑娘,她現在自己還是個病人,想必也沒辦法侍奉林貴妃。罷了,祿公公,著人送她回家養病吧。」

夏秀安這時候最想聽的就是這句話,雖然劇痛難忍,說明她小命暫時得保,當下差點高興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林子楓一聽皇上提到夏五姑娘,趕緊朝目標看去。一見她一身血污的鬼樣子,肚子里的隔夜飯都快吐出來。暗道徐大人果然沒有騙他,這種女子他無論如何是不會去上門求娶的。而且還是個病癆,誰娶誰倒霉。

夏秀安自不知有人在背後給她搗了鬼,只顧著心裡歡喜,也沒去觀顧一角有人一臉厭惡的瞅著她發愁。

祿公公備好了馬車,讓宮女勉強扶著她上去,便命人送她出宮。當然,那本聖上賞賜的《大梁律》也一併放在了她馬車上。

當時要賞賜的時候,或許不少宮人心內都在說夏秀安傻,可是在祿公公看來,這小姑娘聰明得很。

皇上的賞賜,不能嬌情的不要,但也不能真的去要。因為為貴妃娘娘拔箭,第一是她的榮幸;第二,她有這醫術卻沒能早些日子進宮救治,皇上沒治她的罪已屬不易,還真敢要賞賜,她腦袋恐怕就真的不想要了。

小姑娘能如此不著痕迹的泄去了皇上的怒意,又有《大梁律》為範本,皇上有怒也不會再發,確實是恰到好處的妙。

青鸞宮轉眼安靜下來,徐瀾寧見夏秀安已離開,也跟著熊大人等一眾老臣告退出來。

他跟在一眾老臣的後面,不緊不慢地走在長廊上,兩眼不著意的隨意觀著這宮裡的景緻,忽然一方絲帕飄至他腳前。

以前,這種事情他遇得多了,他知道最好的應對法子就是視若不見。他正欲一腳邁過去,一個粉面桃腮的人兒卻出現在他面前。

他的腳不得不收回來,不然,撞到人家小姑娘他可陪不起。

「徐大人是沒看到我的帕子掉了么?若是你這一腳踩上去,我的帕子怎麼辦?」來人約摸十六七歲,身著金絲鸞鳳穿花的大紅通袖襖,頭上戴著嵌珠寶五鳳鈿,兩耳綴紅寶石耳環,愈發襯得她似盛放的牡丹花一般嬌艷。

徐瀾寧知道女人最不講理,而此女非夏秀安,他實在沒興趣嘮嗑,便老老實實一揖道:「公主的帕子微臣怎麼敢踩?無論如何也會越過去。」

少女一愣,「你知道我是公主?」

「公主氣質高華,猶如一朵人間富貴花,是人都會一眼認出來。」

少女嗔喜,「那你說我是哪位公主?」

「公主如此文靜端莊禮讓,自然是昔若公主。」

少女嗔喜瞬間凝固,「在大人心目中,難道只有昔若公主文靜端莊禮讓?」

徐瀾寧一臉認真,「外間都傳言昔雲公主刁蠻任性霸道,公主肯定不會是昔雲就是了。」

少女粉面通紅,而後轉白,緊跟著咬了下嘴唇,跺腳,「外面那些嚼舌根的話根本不可信。徐大人既然沒踩我的帕子,我自然也不會讓你賠。請便吧。」

徐瀾寧一揖謝過,便輕飄飄地下了石階。無人可見他眸子里掠過的漠然。

夏秀安坐著馬車,待到宮門口接了浣碧,才吩咐馬車往尚書府駛去。

浣碧一上車看進去時都還好生生的人,這時候滿身是血痛苦地躺在馬車裡,以為她受了什麼重傷。

不禁眼淚一涌而出,低呼,「姑娘,你這是怎麼啦?」

「沒事,是心疾犯了。」夏秀安閉眼搖頭。

「那這一身的血……」

「是林貴妃的……你給我仔細盯著,如果見到徐大人過身,就給我喚住他……」

看她痛得下唇都快咬出血,浣碧哽咽,「姑娘只管歇息,奴婢一定盯著。」

且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浣碧才探出頭,就看到街道兩旁行人皆踮足而望,她也順著眾人目光看去,一眼便看到如冰似雪的徐大人與清絕和煦的容慶並駕齊驅而來。

兩人騎在駿馬上,那極致的男色,華貴的清美,猶如一道養人眼目的風景線。引得路人駐足也就罷了,還引得不少女子低呼,若不是因為道德風尚的約束壓抑著,恐怕這街面上只剩尖叫聲了。

眼見兩人有說有笑的離馬車越來越近,浣碧趕緊把頭縮回去,「姑娘,徐大人來了。」

「你把我扶到車門邊。」

浣碧不敢有誤,立即半拖半抱地把她挪到門邊,還按著她的指示喚停了馬車,「姑娘,接下來還要做什麼?」

夏秀安無力道:「接下來……你大聲把徐大人喚過來……說我有急事找……」

浣碧有些為難,當著這滿街的人,讓她叫一個男人,實在難為情。

可是看到主子那痛苦的樣子,想到她向來不做無用功,咬了咬牙,閉上眼睛頭皮一硬,「徐大人……徐大人……」

滿街視線皆望過來,浣碧羞得無地自容。

本來滿街都是叫喚聲,徐瀾寧和容慶根本可以對這種聲音自行屏蔽。可是浣碧的聲音實在太大,兩人皆是好奇是哪個女子這般大膽,敢在大街上這樣喚一個男人。

兩人齊齊朝聲源處望去,兩人同時認出了是夏秀安的貼身丫頭浣碧。

「讓容公子見笑了,這夏五姑娘的丫頭也實在過分……」徐瀾寧俊臉一紅,儘是窘迫。

容慶笑笑,「恐怕是夏五姑娘有什麼事,徐大人不過去瞧瞧?」

徐瀾寧當然要過去一瞧的,嘴上卻在道:「本是男女有別。不過本官身為官,豈能置身體有恙的百姓而不顧?我去去就來。」

他騎著馬過去,看到坐在馬車帘子後面的夏秀安,一本正經問道:「夏五姑娘不回去養病,半路叫住本官作甚?」

夏秀安張了張嘴,卻幾乎沒有聲音。

「你說什麼?本官沒聽清。」

夏秀安又張了張嘴,結果他仍是沒聽到。浣碧只好道:「姑娘恐怕有重要的事告訴徐大人,大人何不近前一些?」

徐瀾寧只好下了馬,走到她面前,「五姑娘請再說。」

夏秀安艱難地指了指他的衣袖。

徐瀾寧還以為他袖子上有什麼髒東西,抬起手臂正要查看,不想夏秀安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就猛然咬了下去。痛得他差點跳起來。

跟著過來的容慶可是將這場面看了個一清二楚,可能徐瀾寧顧忌到男女授受不親,臉皮也薄,又是大庭廣眾之下,竟是忍著痛任夏秀安咬著,一聲也不敢吱。

看著這詭異的畫面,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站在一旁,卻不知在想什麼。

也就一小會時間,夏秀安就鬆了口,向後一倒,就暈在了馬車裡。

帘子相當巧妙地被打了下來,以至於連容慶也沒看到她暈倒的情形。

徐瀾寧齜著牙捂著手腕苦笑,「你看吧,她心疾一發就咬人。剛才一不留神又被她咬了一口,也不知道她牙齒有沒有毒?」

「若是上次徐大人被咬沒問題,這次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容慶好笑道:「只是這夏五姑娘也奇怪,為何她專找徐大人咬?她旁邊還有丫環卻不就近選擇?」

徐瀾寧攤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我細皮嫩肉比較好下口?」

「或許吧。」容慶不置可否,沒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眼看夏秀安的馬車已啟動,抱拳道:「徐大人,天色不早了,今日就此別過,他日有空,我們再聚。」

徐瀾寧拱了拱手,兩人作別。

接下來,他也沒管手上的傷,直接回了侯府。

才進道風院的書房,陸浩就跟了進去,並遞上一疊小摺紙,「這是自大人上午通知熊政虎后,我們的人監視甲坊署所有出去人的行蹤。最後我們的人定下了一個目標。」

他指著最上面的一個摺紙,「甲坊署一個叫呂飛的衙差在京城裡轉了很久,最後確定沒人跟蹤后,出了城。並騎了一匹農家的馬往南而去。至於落向何處,我們的人還在追蹤。」

徐瀾寧靜靜地翻看那些摺紙,直到每一張都看完,才放下道:「對手很狡猾多疑,你務必讓聶影提高警惕盯緊了。此人要落腳的地方,今晚肯定就有眉目。還有齊梵,你給他說,誠王府最近安靜得不正常,叫他多派幾個好手給盯著,不能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地方。」

陸浩領命出去。

徐瀾寧就著燈火,將手中的摺紙點燃丟在地上,任憑那騰起的火焰由烈到滅。

他掀起右邊衣袖,手腕上那醒目而又細碎的牙印子帶著凝固了血,似乎在向他控訴著什麼。

他啞然失笑,好像又看到了夏秀安那張被血污沾滿的小臉。

今日他若不激發她的花毒,她就出不了宮。

看著她痛苦,他感同身受。所以,他甘願用他的血餵養她。

而且……

一場惡戰恐怕馬上就要開演,距離他的目標卻又近了一步,他不禁低笑,「夏秀安,你一定要等我……」

——

浣碧讓人用一頂軟兜把昏迷了的夏秀安抬回了綺羅軒。

綺羅軒里立即一片忙亂,打水的打水,準備衣裳的準備衣裳,在幾個丫頭的協助下,夏秀安被徹底清洗了一遍。

待她醒轉時,人仍是虛脫著。也不及想其他,浣碧服侍她吃了一小碗粥,就又就著夜色躺了下去。

日上三竿時,小廝來報,說有一個芷煙綢緞莊的管事求見。夏秀安顧不得身體虛軟,趕緊讓秋韻服侍著起床。

待她洗漱出來,果然看到站在小廳里等候的是一身黑衫的拓跋賦,忙揮退閑雜人等,坐下道:「昨日情況到底怎麼樣?生意是不是被你談砸了?」

拓跋賦臉上難辨喜怒,「生意是談成了。可是你說的這種窗戶玻璃又是怎麼回事?」

他把夏秀安昨日放到江若錦桌上的素描畫遞到她面前。

夏秀安也不藏著掖著,直言道:「以江若錦的奸商本色,你若只拿出所謂葯玉的那點鑲嵌之功說動她合作生意,簡直比登天還難。像她這種出身的人,大大小小各色各樣的生意不知經手了多少,用途不廣而費神的生意她肯定不會做,因為她不想浪費時間,也怕虧損。」

她接過那畫,有幾分得意,「我所說的這種窗戶玻璃的特點,就是簡單實用,可推廣到家家戶戶。她看到了銷路,就等於看到了銀子。不然這生意難談。」

拓跋賦緊繃的臉上略有疑惑,「可是這種窗戶玻璃我們聽都沒有聽說過。如果我們做不來,江若錦到時候還不鬧翻天?」

夏秀安神秘一笑,「誰說做不來?雖然葯玉是自波斯傳來,但其製造材料可以另外添加和改變。只要用得恰當,別說是窗戶玻璃,就連現在普及的銅鏡我也可以將之改良。到時候,你可別嫌賺的錢太多」

拓跋賦也知道她不是一個信口雌黃的人,但是此事卻更讓他疑惑不已。明明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緣何說起葯玉,似乎比他這個見多識廣的人還了解?

還另外添加材料做成不同的生活用品,就似她看過那些東西般……

「技術方面只要你的人沒問題,在改良方面,我確實可以出點力。所以我若占你一半股,想必你也不會再認為我吃白食了。」

夏秀安的話讓拓跋賦不悅,「我從未認為你吃白食。其實當初就有盤算,無論生意談得成與不成,我都會給你好處。五姑娘這般說,就太小看我了。」

夏秀安認錯,「好好好,是我說錯了,向你賠罪。就是不知道你們昨日談到哪一步了?」

拓跋賦這才面色稍霽,「已和她簽了合同。我準備今日就回北魏,待明年開春我就把那些製造者全部帶過來。同時江若錦回桐宜城,做開礦前的準備和安排場房。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估計明年五月就可以開工了。六月就能投入生產。」

要這麼長時間?夏秀安略有失望,她有那麼多時間等他們贏利后再離開嗎?

一想是了,為了得到張大夫那特殊的解毒之法,她答應張大夫跟他學醫一年,恐怕這點時候還是要等的。

她讓浣碧去廚房給準備了一些乾糧牛肉吃食之類,一起打包給拓跋賦,說是臨時也沒什麼東西好送,這點只當是她的一點心意。

拓跋賦沒有推辭,只默了默,提了包袱道了聲告辭,便轉身而去。

待他一走,夏秀安才想起還沒問他是如何讓江若錦跟他簽下合同的事。因為照昨天她走時的情形,江若錦應該是讓她的四美婢把他轟出去的下場,後來又是怎麼坐在一起談生意了呢?

似乎知道她身體不太舒服,張大夫上午沒來。

待到她吃過午飯,又歇了一會,精氣神稍恢復一些,正準備看會醫書,夏允衡卻沒精打采地跑了過來。

「老五,考慮得怎麼樣了?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鍾陵縣?」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盛寵之庶女香閨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盛寵之庶女香閨
上一章下一章

第096章 一定要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