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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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鐸和宗鉞是一同離京的。
都是往南,卻是兩個地方。
宋明也和宗鐸一同走了,這次婉姝沒有鬧,反正表面上沒鬧,至於私下裡有沒有,盤兒也不可能會知道。
這接連離開了三個孩子,哪怕盤兒向來心大,也不免覺得有些孤寂了。
幸虧的是還有婉嫤和宗鉅,卻又讓盤兒不免又想,若再過些年,等婉嫤和宗鉅也大了,到時候她又該怎麼辦?
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十六。
她一直覺得十六會在前世的那個時候來,再加上孩子也著實多了,這些年她一直喝著董太醫配的避子葯。
宗琮的意思也是讓她不要再生了,免得傷身,現在她不禁想是不是該把避子葯停了。
當然也只是想想,畢竟離十六來的時候還有好幾年,除了十六外,她並沒有打算再生別的孩子。
尤其隨著孩子們一年大過一年,他們不再僅僅是娘的兒女,也有屬於自己的人生。雛鳥總有一天會離開母鳥,盤兒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就好像一整顆心被分了好幾分,她也頂多再給婉嫤宗鉅和十六留下一份了,別的已經無能為力了。
夏過秋來,秋去冬來,冬至的那一日盤兒收到一封宗鉞的書信。
信里說了一些他去揚州后的所見所聞,口氣以輕鬆為主,從淮揚菜到揚州八景,他也去了一趟泰州,竟然親眼目睹了一場私鹽販子走私私鹽。
雖然他在信里並未提及任何危險,但盤兒還是能從中洞悉過程並不簡單。
可她該相信宗鉞,前世那般境地他都能為自己闖下一片基業,這一世同樣也可以。
盤兒這些年收到的書信挺多,多是從皮島送回京的。
有宗鈐的,有婉婤的,有時候兩人的書信並不會同時送回來,似乎是突然想起娘了,有什麼話想說就把信遞迴來了,恰恰是這樣頻繁的書信,讓盤兒覺得這倆孩子離自己並不遠。
她也養成了回信的習慣。
每一封都會認真回過去,和孩子們說說京城,說說今天吃了什麼,你們父皇又怎麼樣了,說說池子里的魚,甚至和婉婤,還會說說只有母女倆才會說的體己話。
當然他們偶爾來信,也不僅僅只是給盤兒的,父皇也會有,還有宗鉅和婉嫤。
反正據盤兒所知,婉婤和婉嫤姐妹之間也有書信來往,至於具體內容她就不知道了。婉嫤也是個小機靈,想看大姐給娘寫的信娘不給看,她就也和娘藏起屬於她和大姐的小秘密了。
所以盤兒看完宗鉞的信后,又想著這會兒沒什麼事,就去了書房,讓白朮給她研墨,她來回信。
她寫得渾然忘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白朮明明穿的是淺藍色的棉袍,怎麼變成黃色滾黑狐毛的衣袖了?
再一抬頭,竟是宗琮。
他半撩著袖子,也不知給她研了多久墨了。
「你什麼時候來了?」
「來了有一會兒了。」見硯台里的墨也差不多了,他放下墨錠道。
盤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落在一旁兒子寫給她的信上,不禁瞅了他一眼:「難道鉞兒沒給你這個父皇寫?」
自然是寫了的,卻是密折。
密折上能說體己話?頂多在末尾問聲安。
可能限於父與子及君與臣的身份,天生就註定等孩子們都大了,都會和父皇疏遠。倒不是生疏的那種疏遠,就是絕不會像對著娘一樣,可以說著撒嬌的話,可以和娘說一些發生在身邊很小的事情。
宗琮能說他有點嫉妒嗎?
反正嫉妒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婉婤還沒出嫁那會兒就嫉妒,覺得女兒和兒子都白養了。
「宗鉞都跟你說什麼了?」他撩起袍擺,來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盤兒也沒動,就是下筆速度加快了。
「能說什麼。要不,我們交換著看?」她邊說邊飛了他一眼。
他快很准地接到這個眼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其實這不過是玩笑話,兩人都有默契,就好像宗琮雖會問盤兒,卻就是隨口一句話,盤兒也是如此。
倒不是說宗琮有意瞞著她有關政務上的事,而是都清楚出門在外,又是碰觸到了多數人的利益鏈條。
這世上有多少窮凶極惡的人,為了銀子膽大包天,抄家滅族殺頭都不怕,宗鉞去揚州肯定不會太順利,這其中的事給盤兒知曉了,不過是平添她的煩擾。
所以談正事的密折遞到了乾清宮,說些閑話安穩母后的心的書信遞到了景仁宮。
盤兒用目光極快地掃了一遍回信,想了想在最後加了一句,可有去紹興,才放下筆。
她去了宗琮身邊,嘆了口氣道:「只希望一切都順利吧。」
他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放心,沒什麼事。」
*
事實上也確實沒什麼事。
本就是微服私巡,這消息除了宮裡的極個別人知道,很多人都不知太子去哪兒了。
睿王對外的宣稱是出京走走看看,就當是雲遊。而太子的失蹤,還是過了一陣子才有人發現。
對此,宗琮不主動提及,自然也沒人敢來當面問他。
少不了有話轉話問到皇后這兒的,盤兒卻從不直面回答,只是說太子向來有手足之情,她想念三皇子和五公主了,於是自然而然被人曲解成太子是去皮島了。
就在盤兒在信中問宗鉞可有去紹興時,殊不知宗鉞此時就在紹興。
他從北到南走了一趟,看過了揚州,也去過了泰州,甚至有些問題他都親眼目睹了,可他依舊覺得了解得不夠透徹,還得再透徹一些才行,卻有一種無從下手之感,於是不可避免想到母后所言,紹興是個好地方,紹興的師爺有大用處。
且這一路行來,他也聽到過不少紹興師爺的事迹,就動了去紹興走一趟的心思。
反正也不急在一時,就當是四處遊歷吧。
宗鉞到紹興城的那一日,紹興城裡格外熱鬧。
他對這種熱鬧不明所以,問過之後才知道今日院試放榜之日。
江浙一帶歷來文風鼎盛,歷朝歷代都是科舉大省,而江浙的才子之多,也是舉朝內外皆知的事情。
尤其紹興一帶歷來是人文薈萃之地,浙江的才子十之五六齣自紹興,名頭響有響的好處,好處就是出去一提是紹興,大家都知道這地方出才子,可不好的地方恰恰也就是有才之人太多。
想想每次科舉攏共就取那麼多人,取了你就沒了他,若不是在紹興,隨便擇一地,考個秀才都是輕鬆至極的事情,偏偏就在這裡,秀才都成了老大難。
也因此,每次院試放榜,都是最讓讓紹興城裡百姓津津樂道的時候。
須知,在他們心裡,能在紹興考中秀才,鄉試一個舉人是絕對不在話下。紹興當地人崇仰才子,但他們崇仰的才子都是才子中的才子。
而今年院試,竟然出了個才十三歲的秀才公,還是案首。
整個紹興城都轟動了。
也是宗鉞會選地方,他所在酒樓恰恰就臨著府衙沒多遠。
這邊剛打聽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見樓下走過來一群人,一旁還有許多路人在指指點點。
這群人做書生打扮,個個都是文質彬彬,但行走之間挺胸闊步,一派意氣風發之態。
宗鉞耳尖目明,已經聽到下面有人說這群人就是新晉的秀才公了。
「鳳甫賢弟,咱們說好的聚一聚,就當是慶賀,怎麼倒是你如此掃興?」
「實在不是我不湊趣,而是等著回家。」
「鳳甫賢弟乃是此次院試的案首,你都走了,咱們還有什麼意思?」
「正是。」
「正是。」
因為樓下的這番糾纏,宗鉞不免看過去幾眼。
就見那位被人叫做是鳳甫賢弟的是個文質少年,看模樣似乎還不大,個子都矮了其他人一頭,卻生得眉目清秀。
尤其是一雙眉毛,飛入鬢角,格外有一種神采飛揚之感。
「實在是今日家中有事,各位賢兄莫怪,改日我請你們酒可好?」方鳳甫連連作揖,又是陪笑,又是告饒,到底是讓他走了。
而這邊宗鉞失笑了聲,十三歲的案首,也算是天縱奇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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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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