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永無止境
「怎麼會這樣？」蘇林的心彭彭狂跳起來。
基地，居然變成潮汐百穀第五層的樣子了，那說明什麼？
那說明蘇林根本沒有回到基地當中，他還在潮汐百穀第五層的世界中。
他眼前所出現的基地變化，就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
「我還在受到黃色幻象霧的影響，我還在第五層世界！」
蘇林瞳孔收縮，他感到四肢冰涼，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此時，青老化身出來，他道：「你想錯了，其實你現在就在基地內，只是你產生的幻覺，讓你誤以為自己回到了第五層。」
「不對，不對不對！」蘇林連連搖頭：「如果我已經克服掉了黃色幻象霧，並回到了基地當中。」
「那我，就不該繼續出現幻覺了，而基地變化的那一幕，也不會出現。」
蘇林認為青老的推測是錯誤的，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確的。
「你的確想錯了，否則這一切都說不通。」青老搖頭，道：「天靈遁術的作用時間為十六息，它足夠讓你克服掉黃色幻象霧了，這你總不能否認。」
聞言，蘇林表情無比凝重，的確，為什麼自己用一分鐘進入幻象的極限狀態，又用一分鐘克服黃色幻象霧，可幻覺依然還在？
這是沒有道理的。
「你可以再次施展虛空行走，回到基地當中，去看看真相。」青老道。
聞言，蘇林雙目微眯，卻不敢苟同青老的說法。
若自己還沒有真的克服黃色幻象霧，就回到基地，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可……
青老總不會故意誤導自己吧。
正如此想著，蘇林情不自禁的看向青老，這一看之下，冷汗就忍不住流下來了。
假的！青老也是假的！
蘇林脊背發涼，他看著慈祥的青老，這才意識到，自己所見到的青老也可能是假的。
現在，自己不能相信任何存在，甚至是青老都不行！
蘇林開始緩緩的後退。
青老微笑道：「主人，你這是做什麼？」
蘇林不答，他直接將青老當做空氣來處理，不管青老是真是假，現在都要將青老當做幻象來看。
那麼，為什麼自己還沒有克服掉黃色幻象霧呢？
蘇林腦筋快速的轉動著，猛然間，他意識到了一個無比嚴重的問題。
判斷力！
黃色幻象霧影響到了自己對時間的判斷力！
蘇林深吸一口氣，面色駭然，他自以為自己在黃色幻象霧中度過了兩分鐘之久，也許實際上他才剛剛進入幻覺狀態中。
幻象霧不僅能夠影響蘇林的感知能力，甚至可以影響他對時間的判斷力。
這一刻，蘇林如墜地獄！
前方，朦朧的黃色迷霧中，納蘭鴻武出現了，這次納蘭鴻武剛一出現，就對蘇林施展了猛烈的進攻。
蘇林也快速進入到了天靈遁術狀態中，他的精血，已經降低到只有三分之一了。
遁於無形的蘇林，悄悄的躲藏在不遠處觀察納蘭鴻武。
納蘭鴻武果然再次發現了隱身的蘇林，並向蘇林大步走來。
此時，蘇林的心是安定的，不管真假，只要納蘭鴻武能夠看到自己，就說明納蘭鴻武是假的。
只是下一刻，蘇林的心猛然一震，整顆心都涼透了。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性，自己只是以為自己進入到了天靈遁術中，實際上，自己並沒有！
納蘭鴻武能夠看到自己，就是因為自己沒有隱形，所以，向自己走來的納蘭鴻武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便在此時，蘇林體內的黃色丹藥迅速起到了作用，讓蘇林成功的將黃色幻象霧克服掉了。
迷霧依然還是那黃色的迷霧，納蘭鴻武已經消失不見。
蘇林感到自己恢復了全部的常態實力，他以虛空行走，重回基地中。
他身體彎曲，一雙手掌按壓在操控台上，臉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手背上。
蘇林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急促的喘息，腦子裡卻並沒有因為成功而感到興奮。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也可能是假的！
他耐心的等候，足足十幾分鐘之後，基地依然還是那個基地，它沒有像上一次一樣變化成第五層的模樣。
只是蘇林還是不能放心，他無法判斷這是否代表著，自己已經脫離了幻象。
如果基地變成第五層，代表著幻象還存在的話，那麼幻象也可以不去改變基地的面貌。
蘇林的心情極其沉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蘇林，還是虛假的蘇林。
也許自己的真身，現在正靜靜的坐在第五層裡面，也許真正的納蘭鴻武已經找到自己的真身了。
只是自己正處於一種夢境般的幻象中，自己以為自己做了很多，事實上，自己可能什麼都沒有做過。
人的思想是很快的，當蘇林的真身處於幻象中時，他就會進入一種類似與夢境的幻覺裡面。
所以，真正克服掉黃色幻象霧的一分鐘，在一個人的思想里，可以變得無比漫長。
蘇林迫切的需要找到一種東西，來證明自己是否是真身。
他快速的離開基地，來到了死城當中。
就在前不久，整個死城被骨龍的咆哮給抹平了。
如今蘇林親眼所見，那片死氣沉沉的城池，依然還在。
「假的？」蘇林眉頭緊皺，心跳越發強烈，可緊接著他意識到，死城並不能讓他判斷真假。
也許他看到的死城是真的，因為死城具有自動恢復的能力，它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謎團。
也許他看到的的確是假的，也許他正站在死城的廢墟里，只是幻象讓他無法看穿廢墟，而是看到了死城。
蘇林腦子很亂，他又回到基地中，以虛空行走能力返回潮汐百穀。
這一次，蘇林來到的是潮汐百穀第四層，他需要用嶄新的迷霧，來判斷自己的真假。
也就是說，就現在而言，蘇林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真實的還是幻覺了。
很快的，第四層世界迷霧出現了，那是一片白色的迷失霧。
「兩種迷霧不可能同時存在吧？」看著白色迷失霧，蘇林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
如果他還在黃色幻象霧中，怎麼會看到白色迷失霧？
可……若這白色迷失霧也是幻覺呢？
蘇林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是一種根本沒有答案的謎團，是一個惡性循環。
現在的蘇林，也許真的已經克服了黃色幻象霧，他的真身就站在潮汐百穀第四層。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是否該去找納蘭鴻武戰鬥了。」蘇林雙目微眯，從地洞中跳下。
幾分鐘之後，蘇林出現在了潮汐百穀第一層，遠方，就是丹爐所在的地方了。
可蘇林再度遲疑了。
如果，這一切是假的呢？如果自己還在第五層呢？
可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呢？自己真的已經站在這裡了呢？
鋪天蓋地的未知，將蘇林淹沒了。
他感到天地都在旋轉，一種強烈的質疑，始終縈繞在蘇林心頭。
他懷疑自己所見到的一切，懷疑自己的判斷力，他分不清真假虛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在幻象的世界里，一切東西看上去都可以是不合理的，但一切的東西，也可以都是合理的。
萬一他走上前去打敗了納蘭鴻武，救出了眾多學子，成為了本屆宗門會戰的總冠軍。
萬一他回到了家鄉，剷除了東陽世家與百里世家，走上了尋找母親的道路。
萬一多年後，他蘇林歷盡千辛萬苦打敗了更多的敵人，找到了自己的母親。
萬一那時候整個世界都脫落了，讓蘇林發現，他依然還在潮汐百穀第五層呢？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是一場漫長而美麗的夢境，當夢中人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也還是夢而已。
一切都會回歸原位，一切都會變成夢幻泡影。
這才是最讓人恐懼的地方，蘇林不知道自己還要在幻象中停留多久，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前進，該怎樣繼續走下去了。
這一分鐘的幻象時間，成了蘇林心中揮不去的夢魘。
對自己，對世界，對未來的懷疑……成了幻象給蘇林最大的威脅。
蘇林從來沒有這樣絕望過，他甚至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進入黃色幻象霧當中。
如果就抱著七分之六的常態實力，去跟納蘭鴻武拚命的話，也不至於淪落於此。
最怕是自己戎馬一生，子孫滿堂，當自己年邁即將撒手人寰時，一切又重回第五層，一切都是美麗的夢。
冷靜，冷靜！
蘇林啪的給了自己一耳光，他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他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這種情況非常糟糕，懷疑的態度，讓蘇林自己方寸大亂，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狀態。
如果想要脫離幻境世界，他首先要保持絕對的冷靜，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行。
蘇林開始後退了，開始遠離煉化學子的空地。
他知道自己在賭！如果這一切的確是真的，那麼他的遲疑和彷徨，將會浪費掉寶貴的時間，犧牲掉所有學子的性命。
可他不得不賭！
「究竟怎樣，用什麼辦法，才可以來驗證真偽？」
「有什麼東西，是能夠絕對驗證幻象是否存在的？」
蘇林緩緩的退出了潮汐百穀，重新回到了基地當中。
他的腦筋飛速旋轉，他想了很多很多，認真耐心的嘗試了多種方法來分辨真偽。
每一種方法，似乎都能夠證明蘇林是清醒的，證明他是真正存在的。
可每一種方法，也都可以是幻象。
那讓蘇林自己以為自己驗證過了，實際上，他可能一種方法都沒有嘗試過。
這真是一場無盡的噩夢……
蘇林獃獃的坐在地上，眼神中滿是迷茫。
這場噩夢，究竟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它，是否已經結束了？
「呼……」蘇林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嘴裡不斷的念叨著：「如何，證明真偽？」
「而那幻象，又是因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