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這算是報應么？

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憂。

自從鄒子語和慕茜辰走後，江思遠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從光天白日到夜幕低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死一般的沉寂。

師雲華來過幾次，但最終也只是在門口看了一陣，便悄然離去了，就連倒在地上的門板她也沒有讓人來收拾。她心裡很是擔心江思遠，可是她明白，他這個時候只想安靜，她不去打擾便是了。

自從在鄒國再見到慕茜辰后，江思遠總是這樣呆坐著，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同的是，以往這個時候還能看的出他一點點的情緒，或失落或懷念，可這次完全沒有，他平靜得有些可怕，就像四年前的慕茜辰一樣，心如死灰。

辰兒，這算是報應么？當初對她太狠，讓她萬念俱灰，她才會來到這鄒國和親，才會遇到鄒子語，然後愛上鄒子語……如果……

沒有如果……

想來到底還是他江思遠親手把慕茜辰推到了鄒子語身邊。這能怪誰？怪自己當初對她太狠，怨自己從來就沒有這個福分。

江思遠有些疲憊的閉上眼，沉默了一陣，半晌才睜開，映入眼帘的是少欽擔憂的臉。

江思遠有片刻的恍惚，而後才輕喚了一聲：「是少欽啊……」

少欽愣了一下，道：「父親以為是誰呢？」說著把一碗熱氣騰騰面呈到江思遠面前，接著說道：「父親，少欽煮的面可是越來越好吃了，父親要不要嘗嘗？」

聞到面香味，江思遠才覺得是真的餓了，便接過面，也顧不得燙，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毫無平時那儒雅斯文的氣質，都有些狼吞虎咽了，不一會兒就把一整碗面都吃光了，連湯也喝得一滴不剩。

少欽只覺得這個時候的江思遠，就跟慕茜辰一個德行，吃起東西來都是大口大口的，也不怕噎著么？嘴上卻道：「父親如果還要的話，少欽就在再去煮一碗。」說著已從江思遠手中接過空碗在一旁放好。

江思遠吃完，抬手隨手抹了一下嘴邊的油，道：「飽了，不用了。」

這一舉動還真是把少欽給徹底驚呆了，天下第一斯文人江思遠，方才居然用手擦嘴？！平時別說用手抹嘴了，吃個飯嘴上可是從來不會粘上一星半點的油漬的。看來父親今兒可真是被刺激得不輕。

看著少欽呆站在自己面前，江思遠隨口問道：「還有何事？」

少欽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門板，道：「父親，這門……」

江思遠看都不看就回道：「那是我和殿下切磋時不小心打壞的。」

國師大人真是撒謊不臉紅，哪是切磋？哪是不小心？分明就是他故意一腳吧鄒子語踢飛到門上的，好在鄒子語內力深厚，門雖壞了，自己也只受了點皮肉傷。

其實少欽是想問，這門什麼時候修。算了，還是不問了。

少欽躊躇了一陣才道：「父親，其實少欽是有一事不明。」

江思遠道：「何事？」

少欽：「我記得父親說過，少欽的親生父母為太子殿下所殺，殿下是為仇人，讓少欽避而遠之。可今日卻讓少欽稱其一聲叔父，還說殿下有恩於少欽。莫非當年之事另有隱情，少欽的父母並非殿下所殺？」

江思遠道：「就知你會問。當年之事的確是有隱情，但你的父母確實是鄒子語所殺。可是，少欽，他不是你的仇人，他是你的叔父。以當時的情況，如果他不那樣做，所有人都會死，包括你和他，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你，當年之事，最痛苦的其實是他。這些年來，鄒子語一直在為你守著這個天下，等到時機成熟，他便拱手相讓。」

少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有幾分猶豫的道：「可是，父親……」

還沒說完，卻被江思遠打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少欽，這大鄒天下只能交到你手裡，我才放心。」

這個孩子，在說到血海深仇時，內心也是一片平和，將來定是位心懷天下，寬厚仁愛的明主，這天下，舍他其誰？

少欽自知失言，忙到：「少欽明白。」

江思遠坐在椅子上，朝少欽擺擺手，道：「少欽，早些睡吧。」

少欽：「少欽這就回屋。」走出去了還不忘把空碗也一併帶走，有些擔憂的回頭看了看江思遠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