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逝者已矣
可是，有些事情，瞞是瞞不住的，所以沈嬤嬤終究還是將事情告訴了蕭菱歌，可是蕭菱歌的反應卻是出乎她的意料。
蕭菱歌什麼都沒說，一滴淚也沒有，直接就奔到了山上，而在見了裴陌軒的靈堂以後，卻又往山下走，一句話也沒多說，一眼也沒多看。
豆綠上前將蕭菱歌拉著，好言相勸，蕭菱歌卻像是沒看到沒聽到一般，僵硬著步子往門外走，豆綠拉也拉不住。
沈嬤嬤卻是深吸了幾口氣，然後由丫頭扶著進了靈堂，她直接朝著空明大師行了一禮問道：「大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好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會不會……」
沈嬤嬤想說，會不會弄錯了，可是想想，還說將這話咽了回去，聽說這空明大師是裴陌軒的師傅，做師傅的，怎麼可能認錯徒弟？
而且，就算他認錯了，這寺廟中幾十號人，難道也都認錯了？那不過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罷了。
空明大師閉目，雙手合十沖著沈嬤嬤行了一禮：「阿彌陀佛，此為吾徒劫數，如今也無甚好說的，一切都是劫，都是命罷了，還請施主要多多勸解蕭施主，看開一些，勿要執著，今生，他們有緣無份。」
空明大師說完，也不再多說，一邊敲著木魚，一邊念念有詞，繼續念誦著往生經文。
其實，在莊子上的時候，了塵小師傅就已經說過了，此番起火是因為院子里點了很多燈籠，不小心走了水。可是這樣的結果，沈嬤嬤實在是不敢告訴蕭菱歌，看蕭菱歌如今的模樣，又如何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
「大小姐……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別這個樣子啊！」豆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蕭菱歌的腿，不讓她再走，丫頭拉住了蕭菱歌的另外一隻手，皺著眉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為什麼要哭？他又沒有死，我為什麼要哭！」蕭菱歌大聲喊道，這個靈堂設置在一處偏殿，過往人不多，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路邊的人駐足，對蕭菱歌指指點點。
「嗚嗚……大小姐……裴公子都已經入殮了，你……你若是這樣走了，就連他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豆綠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若是蕭菱歌現在一走了之，以後定然是會後悔的。
蕭菱歌頓住了，最後一面……為什麼就是最後一面？
他明明說好的，等到她及笄后就來家裡提親，為什麼？為什麼要說話不算話？
「他不會騙我的，不會！他一定不會騙我，他從來不會騙我的，他會來家裡提親，他沒死，你們……是你們在騙我，對，是你……是你，是你在騙我對不對？」蕭菱歌紅著眼，卻是一滴也沒掉下來，她伸手胡亂的指著周圍的人，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看著讓人有些怕。
「不對，不是你們，是你？一定是你騙我，他沒死，這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你們把他藏在哪裡去了？你把他還給我，還給我！」蕭菱歌突然用儘力氣甩開抱著她的豆綠和丫頭，反身朝著靈堂里跑去，她指著空明大師大喊道。
若不是沈嬤嬤眼疾手快將蕭菱歌抱住了，此時她已經撲到空明大師身上撕打開了。
「大小姐……我苦命的大小姐，你不要這樣，若是讓主子知道了，她該有多傷心啊。」沈嬤嬤看著蕭菱歌狀若瘋狂的模樣，心中已經認定蕭菱歌受不了刺激，怕是得了失心瘋。
「嬤嬤，你放開我，我要問清楚，他這麼做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將裴陌軒藏起來，為什麼？你們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個莫雲呢？他去哪兒了，有他在裴陌軒怎麼可能被火燒死？你們撒謊也找個靠譜點的理由好不好？」蕭菱歌越說，原本混沌的思緒，卻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對，他們說竹雅小築走水，裴陌軒因睡得太沉，火勢又太快，沒來得及逃出來。這根本不可能，裴陌軒一直有暗衛保護，怎麼可能出這樣的紕漏？
當時她和裴陌軒出去的十幾日，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林墨雙拳難敵四手，最後岌岌可危的時候，是莫雲出手救了他們。所以有他們在，裴陌軒不可能遭受這樣意外，這個老和尚在騙人。
「阿彌陀佛，莫施主只是受我委託在我不在普安寺期間暫為照顧陌軒，如今我已經回了普安寺，莫施主自然是已經離開，蕭施主，你接受事實吧，陌軒確實已經過身。」空明大師抬頭毫不避諱的看著蕭菱歌的眼睛，那目光如一灘死水，沒半點漣漪，看不出半點情緒。
「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你這話也就能騙騙他們，我不信，我要開棺驗身。」蕭菱歌紅著眼，冷靜的道。
沈嬤嬤見蕭菱歌突然冷靜了下來，而且還這般和空明大師辯論，一時之間也弄不清楚，蕭菱歌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不過蕭菱歌既然不再掙扎，她也就放開了手，而豆綠和丫頭也圍了過來，三人將蕭菱歌圍在了中間，對面三個和尚站在空明大師前，警惕的看著蕭菱歌。
「逝者已矣，施主就不要擾他清凈了，就讓他安安心心的走吧，若是有緣，來生再續前緣。」空明大師閉上眼，拿起桌上的木魚，有節奏的敲了起來，隨著他的敲擊聲，靈堂之中響起了嗡嗡的念經聲。
「好，好，你不開棺是吧？那我自己來！」蕭菱歌突然轉身，朝著放在凳子上的棺材撲去，早就已經注意到她行動的幾個僧人，一下子站了起來，攔在了蕭菱歌面前。
還是其中一個因為瘧疾重病被蕭菱歌和裴陌軒聯手救回來的僧人，有些於心不忍，勸解道：「蕭施主，裴師弟已經入殮，開棺會驚擾亡靈，你不想他走得不安心吧！」
「走？有我在，他哪兒都不準去，你們讓開。」蕭菱歌厲喝一聲，腳下不停的朝著棺木而去。
三個僧人有些為難，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一直沒再說話的空明大師突然開口道：「讓她見一見陌軒最後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