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羲和宮

蕭菱歌看了看，有些卑躬屈膝的鐘明，不由得笑了起來：「鍾公公如此客氣，可讓我無法自處了，您的安排自然是最妥帖不過的，哪裡會有不合心意的。」

鍾明的頭卻是更低了，帶著些笑意道：「蕭御史您才是客氣了，您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也是小的日後的主子，自然要妥帖些才好。」

蕭菱歌雖然看不見這個鐘公公的眼睛，卻能夠聽出他話里的試探之意，她邁步朝著羲和宮裡面而去，一邊走一邊道：「鍾公公這話可是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一個剛進宮的宮人，哪裡算得上皇上心尖上的人。這話要是傳出去了，我怕是連這羲和宮都沒機會出去了，您說是不是？」

蕭菱歌話語中帶著些許冷意，鍾明不由得收起了試探的心思，賠著小心道：「蕭御史莫怪，是小的錯了，不過，這話卻是真心話，小的雖然在這宮中資歷不算最深的，但是也是六七年的老人了，倒是第一次見皇上專門去接人進宮，您日後定然聖寵不衰，到時候還請蕭主子，莫要忘了奴才才好。」

鍾明話中全是謙恭，但卻又有一絲向蕭菱歌表忠心的意味，蕭菱歌邁步上了階梯，不動神色的問道：「還未曾請教，鍾公公是在哪裡當差的？」

鍾明跟在蕭菱歌身後，還伸手去扶了蕭菱歌一把，低頭答道：「小的先前一直在司設監任監丞，前些日子到府上宣旨以後，得皇上賞，調往御用監任少監。都是在皇上身邊伺候，日後少不得蕭御史多多照顧！」

蕭菱歌聽著鍾明的話，心中大概知曉了他的身份，這宮中宦官設置了十二監，御用監有太監一名，正四品，左右少監各兩名從四品。算起來，蕭菱歌是從二品的御史，鍾明還得喚她一聲姑姑呢！

這御前的御史，向來都是資歷深厚的姑姑擔當，像蕭菱歌這樣空降來的御史，確也是少之又少，而且，還得了皇上親自迎進宮。說句殺頭的話，這連皇后可也未曾得過這般的待遇，這是鍾明心中所想。

「鍾公公可別如此客套，我們互相恭維也甚沒意思，您說是不是？」蕭菱歌進屋看了看，清一色的紫檀木傢具，而且還都挺新的，說不上富麗堂皇，但卻也清新雅緻。

蕭菱歌進的是正廳，裡外兩間，中間用屏風隔開的，淡淡的紫檀木香充斥在鼻尖，鏤空的雕空窗欞外有細碎的陽光落滿了羅漢床。羅漢床的小几上放了一個白玉瓶，在陽光下散發著瑩潤的柔光，幾支金桂斜插在瓶中，有陣陣幽香飄來。

多寶閣上只簡簡單單的放著幾個精緻的瓷器，整個房間沒半點奢華，卻又透露著些許不俗，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

鍾明一直在看蕭菱歌的表情，見她眼中透露出的欣喜，也不由得有一絲得意，他指了指牆上的一幅畫道：「蕭御史請看，這幅畫，可是皇上親筆所畫，專程讓奴才給您掛上的。雖然，這裡您也住不了多久，可見皇上對您是有多用心。」

蕭菱歌抬頭一看，那畫中所畫是一座竹屋，還有一片竹林，那是在她心中裝滿了她和他回憶的地方，蕭菱歌忍不住笑了，眼中溢滿了幸福。

鍾明其實一直有些不明白，這個蕭大小姐，到底有哪點好，明明長得並不算很美，而且近看，臉上還帶著有瑕疵。真正說起來，這宮中比她好看的宮女沒有百個，也有幾十個，怎麼皇上就看上了她？

可是，如今看著她的笑，他卻彷彿有些明白了，那眼中的純凈，真心實意，是這個地方最欠缺的東西。

「蕭御史可還滿意？另外小的還給您安排了兩個小丫頭，兩個小太監，幫您跑跑腿，做點雜事，您看現在可要宣他們進來？」鍾明越發小心的道。

蕭菱歌將眼神從那畫中挪開，回頭看著鍾明道：「這就不必了，我也只是一名宮人，平日里的起居有豆綠就好，不用再安排其他人。」

蕭菱歌可不想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下，鍾明彷彿也知曉她會有此反應，倒是一點不意外，只是笑著道：「蕭御史若是喜靜，那小的就不安排人打擾了，您若是缺什麼，只管讓丫頭來傳話，小人會為您準備妥帖。」

蕭菱歌點點頭：「那就麻煩鍾公公了。」

蕭菱歌這話，倒是有了些送客的意思，鍾明卻有些猶豫，彷彿有什麼話想說，蕭菱歌不由得問道：「鍾公公還有什麼事情要囑咐？」

鍾明笑了笑道：「這倒是真有件事情，蕭御史日後就是貼身伺候皇上的人，皇後娘娘特意吩咐了，等蕭御史這邊安排妥當了，就請去永和宮拜見，不知蕭御史看什麼時候比較方便？」

這話說得可就太過客氣了，皇后要見一個宮女，還用管什麼時候方便？

蕭菱歌聽著永和宮幾個字，想起先前鍾明所說，送裴陌軒回永和宮，再想起先前教習嬤嬤所說的宮中宮殿的情況，這永和宮就是如今的後宮之主所在。

所以，先前裴陌軒去的，竟然是皇后的住所？

蕭菱歌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了那麼一絲吃味，可是想了想，她又打消了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醋味。

其他人不明白，可是她難道也不懂他？

他到底是誰，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自己又怎會不知？他又怎麼可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又怎麼會對皇後有什麼心思？

「如今皇上就在皇後宮中，我現在去拜見，怕是也有些不太妥當，不如明日一早吧，明日一早，還請鍾公公帶我一同去拜見皇後娘娘。」蕭菱歌想了想道。

鍾明點了點頭，對蕭菱歌的為人，倒是又了解了那麼幾分，也不是個沒腦子的傻子，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這宮中，不缺漂亮的，不缺聰明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不要對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心存妄想，否則，會死得很慘。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稟鍾少監，小的將豆綠姑娘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