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哭泣
十公主抬頭看了蕭菱歌一眼，將手抽了回來道：「不用了，剛才……多謝你們了，我先回宮了，我的宮女們找不到我肯定急了。」
十公主說完，轉身就要走，蕭菱歌卻道：「十公主就這麼出去，被人看見怕是有些不妥，不如十公主稍微等一下，我讓豆綠回去給您尋一件披風來，還有您的臉，也需要擦一下才好。」
蕭菱歌看了看十公主有些狼狽的模樣，那裙子不知道被什麼掛住了，袖子那裡都撕破了，再加上那花了的臉，怕是得被人看笑話。
十公主又抬眼看了蕭菱歌一眼，兩人年紀相仿，十公主也是剛及笄的年齡，她開口問道：「那日謝謝你，今日也謝謝你，不過你是皇帝哥哥身邊如今最得寵的人，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蕭菱歌笑了：「公主客氣了，我未曾想從公主這裡得到什麼？能夠遇見公主兩次，也是我們的緣分，若是公主願意，我們可以一起坐一會兒，等豆綠將衣服取了過來，您再走不遲。」
十公主咬了咬唇，看了看自己踩髒了的裙擺，還有撕破了的衣袖，再想想哭花了的臉，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蕭菱歌沖著豆綠使了個眼色，豆綠點了點頭，然後告辭離開，院子里只剩下了十公主和蕭菱歌兩個人。
空氣裡面有些寂靜，尷尬的氣氛在空氣里蔓延，蕭菱歌沒有先開口，只是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里。這院子雖然看著陳舊，沒有人氣，但是卻乾乾淨淨，那牆角處還有一個鞦韆架，牆角開著一簇雛菊，沒有那些名貴品種的嬌艷，可是卻裝點了這個院子。
「這裡原來是我母妃的住處，如今怕是沒人記得了，就像是那些梅花，開得再嬌艷也沒人會再來欣賞。」十公主語氣有些幽怨的道。
蕭菱歌有些訝異的回過頭來，看著十公主的眼中又泛起了淚花，蕭菱歌有心想安慰兩句，可是又感覺說什麼都是那麼的無力。
想了想，蕭菱歌道：「公主怎能這麼說，您不是一直記得這個院子，記得住這裡的一草一木，記得曾經在這個院子里的人，他們將永遠活在公主心中。其他不懂得欣賞的人，踏足這裡，也不過是對這裡的糟踐罷了，相信您的母妃也不會高興，只會覺得打擾罷了。」
十公主眼中的淚掉落下來，又被她倔強的抹了去：「謝謝你，我今日心情不好，平日里，也不是這樣，這些話……你忘了就好！」
蕭菱歌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同齡的小姑娘，心中升起一絲好感，貴為公主之尊，卻對著自己這麼一個下人說著這些心裡話，她心中也是孤獨的吧？
「公主若是想找人說話，也可以來找奴婢，奴婢能夠做一個很好的聽眾，也不會將公主所說流傳出去。若是公主不想說，那奴婢也可以說些故事給公主聽！」蕭菱歌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道。
十公主看了蕭菱歌一眼，看著她的眼睛，清澈，不帶半點雜質，不知為何心中那絲防備一下子蕩然無存。心中有個聲音在說，能夠捨身救人，能夠有著這麼一雙眼睛的人，有著這個皇宮中最欠缺的真誠。
「我今日也一起看了數萬將士出征的場面，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了？那日你知我為何會上樹？我聽到了北戎議和的傳言，他們要和親，如今整個皇宮中，適齡的公主也就只有我了。可是……我母妃只是個不得寵的美人，我在這個宮中向來是最沒存在感的，那些稍微有點權勢的宮人都能夠對我冷言冷語。可以說，這些年，我能夠順利長大，都是靠的自己，若是我稍微嬌弱一點，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十公主眼中有著黯然，也有著一絲茫然，又喃喃的開口道：「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覺得好不甘心，為何？為何是我？我未曾享受這皇家的殊榮，可是卻要為了皇家，為了這個身份去和親。北戎那是什麼地方，那個八達可汗已經年過五十，讓我去……那就是讓我去送死。」
蕭菱歌有些心疼，這宮中是整個世間最沒有溫度的地方，要麼被同化成冷冰冰沒有感情的人，要麼被凍死，能夠保留心中那善良火種之人，少之又少。
「你放心，鎮國將軍已經率兵出征，北戎……定當被全部驅除。」蕭菱歌適當安慰道。
「我不放心，北戎如今號稱有二十萬鐵騎，而我們大昱如今北上的將士滿打滿算也沒有二十萬，如何對抗得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若是我主動請求和親，是不是我們就不用打這場仗了？今日那些在城頭下面的將士，就可以在家裡陪著他們的家人，不用拿著命去拼殺？」十公主的淚，又忍不住涌了出來。
今日，她看著那些將士誓師，他們豪情萬丈，熱血奮勇，她卻只覺得熱淚盈眶，忍不住想要掉眼淚，因為她很自責。
為了不和親，她曾經想過要私逃，她為何要練習爬樹，就是想要讓自己身手好一些，能夠逃出宮去。可是今日，看著那些將士的義無反顧，她只覺得自慚形穢，她是第一個離開的，連身邊的宮女都沒讓跟著，自己一個人跑開了，無處可去，就到了這裡，大哭了一場。
蕭菱歌沒想到，十公主哭泣是因為這個，她不由得有些愕然，這個姑娘著實是太過善良了。北戎豈非她一個女子就能夠征服得了的，他們的貪心，就算是十個公主，也一樣壓制不了，那些狼子野心，和親不過是個借口，主要的還是割地賠款，只有十公主這樣善良的人，才會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蕭菱歌不由自主的上前，將十公主抱住了，輕聲安慰道：「傻姑娘，你以為北戎那些狼子野心的傢伙，會為了你一個女人，放棄實質利益？你當真是傻得可愛，快別這樣想，此役的源頭在於北戎的貪婪，不在於你。他們想要的和親只是借口，割地賠款才是主要目的，你覺得我大昱應該接受割地賠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