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難以下咽
「看來人都到齊了，這已經過了晌午了，大家怕是都餓了吧，來人，上菜吧！」裴陌軒對著左右的侍從吩咐道。
眾人一聽上菜，這原本已經凍得發青的臉色，終於是好上了一些，有人甚至笑著對皇上行禮道：「多謝皇上體恤下臣，微臣不勝感激。」
皇帝笑了笑道：「感激倒是用不著了，這頓宴席倒是特殊得很，大家一會兒細細品一品就好。」
不過多時，就有太監端著東西魚貫而入，一個托盤，上面還蓋著一個蓋子，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每個人面前都擺了這麼個盤子，也只有這麼一個盤子。
一般的宴席，怎麼也不可能只有一道菜，可是，今日，那些侍從上了這一個盤子以後，就再沒有上其他的了。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盯著那盤子瞅了半晌，但沒有皇帝下旨，倒是也沒人去揭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珍饈美味。
裴陌軒看著底下朝臣的臉色，心中沒來由的，覺得有些暢快，大手一揮，提高聲音道：「開席吧，眾臣工們，大家一起來品品。」
裴陌軒開了口，可是卻沒有率先揭開面前的蓋子，不過，他開了口，下面的臣子們卻總有按捺不住的。有急性子的人，已經將蓋子揭開了，這一開，眾人心中的疑團更重了，那盤子里，分明就放著兩個窩頭。
「真是窩頭？」有人忍不住揭開了自己的盤子，不可置信的喊出了聲。
這一下，都起了連鎖反應，眾人都將自己面前的蓋子揭開了來，所有人面前都擺著兩個窩頭。而且，是最粗糙的那種雜糧窩頭，有人忍不住伸手拿起來看了一下，那窩頭，又冷又硬，半點熱乎氣都沒有，這……根本就吃不了！
曹相爺皺著眉頭，看著盤子里的窩頭，心中有些不悅，這個皇上，最近是越發的奇怪了，朝堂上針對他就罷了，今日又是鬧得哪一出？
這請朝臣吃宴席，竟然就請兩個窩頭，而且還是又冷又硬的，這可還有半分皇家威嚴？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這樣的東西，怎麼入得了口？皇上莫非是對微臣們有什麼不滿？那微臣請皇上責罰。」曹相爺沖著皇帝的方向跪坐行禮道。
皇上笑了：「入不了口？這東西相爺覺得入不了口？」
曹相爺不知皇帝為何要這麼問，看了一眼那沒有半絲熱氣，又粗糙得看著就咽不下去的窩頭，冷笑道：「莫非是微臣看錯了？這不是個冷窩頭，而是什麼佳肴美味不成？」
皇帝沒有理會曹相爺的譏笑，只是看向其他人問道：「你們覺得呢？這窩頭能不能入口？你們吃不吃得下？」
新任戶部尚書蕭奇看了看那盤子里的窩頭，伸手抓了起來，直接遞到嘴裡咬了一口，粗糙得難以下咽。可是，那又怎樣，他又咽了一口，將嘴裡的窩頭都咽進了肚子里，這才拱手對皇帝道：「皇上，這窩頭在其他人眼中，可能就是難以下咽的粗鄙之物，可是在窮困人家卻是難以實現的佳肴。江南水患，糧食銳減，北方戰事，缺衣少糧，這些窩頭，曹相爺您們說是難以下咽的，可是，您知道嗎？好多地方，可是連這樣的窩頭都吃不到一口啊。」
蕭奇的這話，讓不少人幡然悔悟，原本不知道皇帝想要做什麼，可是今日竟然多多少少理解了，看來皇上這是在敲打他們啊。
聽了蕭奇的話，不少人都伸手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窩頭，費力的啃了起來，但還是有不少人皺著眉頭看了一下那窩頭，沒有動手。
曹相爺臉色鐵青，那蕭奇竟然拿他當踏腳石，讓他在滿朝文武面前丟了顏面，曹相爺冷哼了一聲道：「蕭尚書什麼意思？莫非因著戰事，因著災禍，我們就該連不食不寢？這樣一來，誰又還有精力為國盡忠？」
蕭奇看了曹相爺一眼，冷著一張臉道：「相爺，為國盡忠本是臣子本分，若是能夠救黎明於水火，不食不寢又何妨？更何況，皇上可沒讓相爺不食不寢，只是讓相爺也體會一下黎民之苦，邊關將士之苦，相爺就如此難以下咽。那不知邊疆的將士整日里吃著這些，甚至連這些都吃不上的時候，又是何等心酸？」
蕭奇這話，直接將曹相爺氣得七竅生煙，曹相爺的人，也不可能就這麼看著曹相爺被人詆毀，不由得出聲維護。一時之間，整個宴席又開始吵吵嚷嚷。
裴陌軒看著下面這群吵得不可開交的人，心中一片悲涼，都是些聰明人，可這些聰明，卻少有用在為國盡忠，為民謀利，只著眼於自己的一某三分地，當真是可悲可嘆。
「啪啪啪！」裴陌軒伸手拍了三下手，原本的吵嚷，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裴陌軒面上帶笑，可是目中卻是沒有半點笑意，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看來，這一餐大家吃得很是高興，這氣氛也熱絡得很。這樣吧，日後，每日的三餐都改成這樣，這省下來的糧食，正好用來支援邊關戰事。還有各衙門的炭火，也都斷了吧，反正我看大家就這樣也熱火朝天的，心中有火，自然不會怕冷。」
「皇上，這……這怎麼行？」曹相爺第一個不同意。
「怎麼不行？」裴陌軒直接回問道。
「這冬日裡，甚是嚴寒……」
「是啊，相爺也知道，這冬日裡甚是嚴寒，那相爺覺得邊關的將士們在缺衣少食的境況下，如何為我國抵擋敵國進犯？」裴陌軒也是半點沒有留情面，問得曹相爺臉色鐵青。
「皇上此話，該問的是鎮國將軍府，當日，臣下就上奏請求議和，可是彭將軍一意孤行，這才弄得如此進退維谷。皇上，如今，戰事還在絞著，若是此時求和……」曹相爺一番話，將火引到了鎮國將軍的頭上，讓裴陌軒的臉色更加鐵青。
「好了，相爺怕是餓了吧，來，我們好好品一品這邊關將士都難得能吃到的美味。」裴陌軒沒有接曹相爺的話，可是心中卻是翻江倒海，對於自己這個舅舅，心中很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