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海外九紋燭尊，山中四歲師祖（兩章合一）

仙界。

忽的，霞光紫氣天邊漫涌，大帝威壓從遠而來。

眾仙察覺，急忙轉身從奇獸或是祥雲上下降到地面，匍匐在地行大禮，一聲聲恭敬地喊著：

「老師。」

「見過老師。」

「參見大帝。」

那霞光紫氣里的人影如是光所形成，看不清楚，只不過隨著他的到來，那雷池之中的洶湧萬雷好似平靜了許多。

那光影俯瞰著那雷池裡的紅芒，忽的開口，傳下帝諭：「此事不足外傳。」

「是！」

「是！」

匍匐的仙人們哪裡會說一個不字，雖說對那藏在雷池中的亂神很是好奇，但還不足以讓他們好奇到去違逆一個大帝的神諭，況且，這亂神還是降臨了人間，並不是他們的機緣。

既然不是機緣，那就做個吃瓜群眾，洗洗回去吧。

那光影正要離去。

匍匐的眾仙里忽的有一人開口：「請教大帝，若是玉清真王帝尊詢問，我該如何回答？」

那光影頓了頓腳步，「長生大帝統御萬靈，何以詢問？」

那仙人沉默不言，應了聲：「是。」

眾仙這才抬頭看著那如是遮天的光影，光影的背後負著一把巨大的神斧，斧身純黑，只有在邊緣才是一抹最刺目的光，若是有人去細細評定那亮度，怕是有恆星九千萬倍的光亮。

無人看到地方，那光影唇角露出了一抹弧度。

——終於要開始了嗎，吾皇？

...

...

雷池平復了。

人間也未曾劇變。

一切就如同導演好了般。

紅色形體凝聚，逐漸地紅的發黑，成了一團黑的可怕的圓球，圓球四周鍍染著一層金色光華，好似是大日蝕。

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反應。

只如一顆白晝的流星虛影從空而落。

落在了海的盡頭。

落在了夏極的眼前。

夏極仰頭看著那一黑色圓球，那黑色圓球也在看著他。

兩者彼此對視著，似乎都在看著對方。

過了三炷香時間，那黑球刷的一下又飛回去了，在半空消失全無。

三大聖，以及寧寧這才緩緩地鬆開手。

這四位也都是見多識廣，心底都有著對那黑球的猜測，但卻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知道這黑球為什麼來了又飛走了。

但無論什麼結果，那來臨的黑球絕不是黑球的本體，否則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大災難了。

這片海域會在瞬間全部蒸發。

人間怕是也會被燃燒成灰燼，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冥冥之中也註定了那黑球的本體不可能降臨人間。

...

...

良久。

夏極站起身，「沒事了。」

他舒了口氣，一邊沉思，一邊往前走去，忽的他覺得有些涼颼颼的，再一看，原來自己的衣服全被燒了...

白桃花沖入內里抓起一件綉著桃花紋的斗篷，就從高處丟下，斗篷飄呀飄呀籠在了夏極身上。

夏極回頭。

白桃花對他眨眨眼，笑了笑。

夏極無語地看著寧寧：「寧寧，你為什麼不提醒我？」

塗山寧寧媚眼如絲，捂嘴笑道：「又不是沒看過。」

夏極再掃向三大聖。

孔雀急忙搖手道：「啊，大公子想怎麼穿就怎麼穿，不穿我也不會有意見。」

大鵬淡淡道：「我覺得這很正常，吾輩本就不需要穿衣服。」

猴子：「你有羽毛你當然覺得正常。」

大鵬淡淡問：「你沒有？」

猴子：...

「我真沒有。」

大鵬鄙視的看了一眼他。

另一邊。

塗山寧寧忽的道：「小極，你的靈紋怎麼變化了？」

她小嘴驟然舒開，失聲道：「是黑色，極陽，這怎麼可能？」

夏極：？？？

孔雀雙手勾勒，妖氣凝聚，反向化作了一面全身鏡，瞬間飄到了夏極面前。

夏極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柔軟的斗篷裹著完美而頗為野性的軀體，氣質如世家學子，而眉宇之間的九道靈紋卻是黑色，細細看，那不是黑，而是紅的發黑。

五行劫過，是為玄仙，金木水火土，分別為金綠藍紅黃。

陰陽劫過，是為天尊，陰為白，陽為黑。

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現在究竟是玄仙，還是天尊？

如說是天尊，自己又明明還沒有去藉助一顆恆星的力量突破，也沒有與恆星取得聯繫。

夏極眼中露出了迷惘，這是什麼境界？

但不管如何，總歸是變強了一個層次，應該不僅僅是金仙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層次就是了，也許只用仙人的力量去和玄仙、天尊比試一番就可以得出結論。

為了測試一番這莫名其妙得到的力量，夏極獨自踏步走向巨龜邊緣，往遠處的「怪異點」而去，右手掐訣，飛劍從納戒里飛出一把，懸浮於他面前。

靈氣一點點灌入，那飛劍開始發出梵音般的嗡嗡顫鳴，預示著其中已經有了許多力量。

夏極眉宇間，靈紋一道道亮起。

亮到第二道時，那飛劍忽的熔化了，劍身如同蛇蛻般，一層層的鐵皮翻起，其上充滿了灼熱的氣息。

夏極神色動了動。

靈紋亮到第三道。

飛劍已經徹底毀了，成了一團劍形的金屬熔漿，扭曲著周圍的空氣，使得空間都如是生出了皺褶。

因為飛劍灌輸靈氣的內核已經徹底毀去，所以無法灌入靈氣了。

夏極隨手把飛劍丟開，一入水中，便是哧哧聲不覺，濯起道道白霧。

「看來真的已經不是金仙了，如果是金仙，那麼一切都必須依託於靈寶，頂多超常發揮靈寶的作用，卻無法利用靈氣單獨顯出這等的高溫。

那麼，是否可以獨立使用，就是區分境界的標誌...」

想到這裡，夏極再祭出把飛劍，遠遠地飛離了塗山氏族的黑龍纏龜島，在約莫飛了二十餘里后便是停下。

飛劍落到水面，夏極蹲下，「那試試吧。」

他眸子里有些期待，眉宇之間靈紋一道道亮起，九道靈紋，純黑而邊緣隱隱帶著金光。

啪。

手掌輕輕貼在了碧藍水面。

哧哧哧哧哧哧！！！！

刺耳無比的沸騰聲響起。

眼前霧氣騰騰。

哧哧哧！

高溫的水霧裡，夏極看到自己飛劍之下竟是驟然凹下了一個巨大的半球，如被宇宙巨獸吞了口，直徑約十里，深也有千餘米，而這一方世界的生靈，則是還未察覺任何情況，便是血肉全無，骨骼化成黑炭，又在強勁的蒸騰水霧裡被沖成塵埃。

夏極在滾熱的水霧裡，但他哪怕不運氣，這等高溫也無法破開他軀體的基礎防禦，他回想起剛剛那黑球，喃喃道：「真的是燭照...」

傳聞之中，燭照乃是太極的黑色圓心，是混沌太陽，與之對應的是混沌太陰——幽熒。

這兩位乃是一等一的亂神，只不過即便聖人也沒研究出它們的活動規律，因為它們就沒有活動規律，你不僅找不到它們，也算不到它們。

因為它們只是亂神，又是混沌而成，所以根本不在因果網裡。

「這貨居然藏在雷池裡？然後與我取得了聯繫？然後剛剛它的虛影衝到我面前，似乎在喊我一起走...我回絕了它，它就自己跑了。」

夏極復盤了一遍剛剛的過程，簡單地做出了概括，再仔細回想了下自己與這燭照認識的過程。

「當初我渡劫也沒做什麼啊。」

他腦海里繼續放映著當時的一幕又一幕，試圖從中尋找出答案，但很快他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原因，那些只是表象，會不會是我前世安排好的？」

他揉了揉腦袋，把這不切實際的雜念排除，即便是聖人，他也不可能去安排燭照。

他不再多想，再來一萬遍，他還是不會跟著燭照跑，現在的他哪怕距離燭照還有十幾光年，也會被徹底蒸發，而且這種亂神都是遵循著某種規律運轉，根本不存在「善意」或者「惡意」，換句話說，如今的他還不夠資格跟著燭照跑。

就好像刷副本...

自己如今或許是99級了，但燭照那邊的副本絕對是1000級以上的噩夢副本。

等夏極回到了島嶼。

猴子口直心快直接道：「大公子，你這是直接成了九紋燭尊？」

對於仙人體系來說，靈紋是最直觀的力量體現，玄仙，天尊本質上是把靈氣的質量進行了提升。

所以，比如帝子就是三紋金玄，這就是三道靈紋，然後突破了五行金劫的玄仙，所以他才可以以指為劍，劍出而銳金之氣縱橫，無堅不摧而不可擋。

而天尊，通常分為陽尊或是陰尊。

若是四紋而破陰陽劫，合與太陽，則稱為四紋陽尊。

其中，五行由陰陽而生，自然無法與陰陽相比。

但在太陰太陽之上還有幽熒燭照，此為混沌太陰混沌太陽...

只不過沒聽說過有誰能合過這兩位。

所以，九紋燭尊這個稱呼，簡直是大帝之下最強了。

夏極搖搖頭：「應該不是，仙人渡劫極難，豈會這麼兒戲，何況我剛剛連渡劫都沒有度...」

三大聖想想也對，畢竟他們也未曾聽過或是見過這般景象。

孔雀道：「大公子，那我們繼續？」

夏極忽道：「我先一個人去試試。」

寧寧還有些擔心他，但理智又告訴她「沒事的」。

「我去去就回。」

夏極道了聲，然後便是一劍絕塵，向著遠處灰濛濛的地域飛了過去。

五人說著不擔心，但看著夏極身影被吞沒，卻還是有些提著氣，不知內里情況如何...

小片刻后。

那霧氣依然是灰濛濛的...從外完全看不出什麼。

等到夜色徹底降臨，夏極還是沒有出來。

寧寧站在海邊，擔心地眺望著遠處。

大鵬化形的白衣少年站在她身側：「娘娘，我們也過去看看吧，吾皇去了很久了。」

塗山寧寧在月色里搖搖頭，唇角露出溫柔的弧度。

「他是你們的皇，為何不信他呢？」

過了一天。

又過了一天。

寧寧越來越焦急。

白桃花已經走下了閣樓，直接找到寧寧道：「進去看看吧。」

寧寧也有些猶豫不決，過去都是她與三大聖前牽制內里奇異的鬼影，那鬼影各異，也足有成千上萬之多，有著他們的前置，夏極才能空出手直搗核心，但現在沒有了他們呢？

這些鬼影力量奇異，誰也不知道有什麼能力。

她還見過能夠吃影子的怪物，吃了影子，你就會受到同樣的傷害...

諸如此類，令人悚然。

萬一夏極著了道呢？

就在此時，猴子道：「待俺拔一根毫毛去看看。」

寧寧想起他的能力，點點頭：「這樣最好，那猿聖，看你的了。」

猴子撓了撓腦袋，在後腦勺運力一拔，一根金色毫毛落入手心，被他張口一吹，便是化作一個輕飄飄的猴子，隨風向那霧氣籠罩的區域飛快飄去。

未幾，毫毛隱入了灰霧區域。

猴子自然分享著它的視線。

片刻...

寧寧問：「猿聖，看到了嗎？」

猴子露出古怪之色：「看到了，大公子很安全，不安全的是那些凝聚妖氣生出的鬼影，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沒關係的。」

寧寧點點頭，操縱著巨龜向前而去。

噗。

巨龜破了灰霧時，夏極剛好從那島嶼中央探出了頭，而中央那水井大小的深洞里發出一聲尖銳的怪叫，旋即歸於平靜了。

夏極看到巨龜開進來了，幾步便是來到了那龜殼之上，看著寧寧與桃花焦急的神色，他才恍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於是急忙說了聲抱歉，然後才解釋原因。

「這些海上的凝練的怪異之氣，原來是從地下而來，我在人間見過法家畫地為牢，甚至一筆勾勒出白虎，遠遠撲食，也不少見，這些都是地氣，而怪異之氣，不過是不健康的地氣凝聚而成，之前我們只是吸收著表面的氣息，如果能夠連根一起吸收掉，那麼收穫還會提升一倍都不止。」

眾人一陣無語...

感情我們還在外面擔心吾皇，吾皇卻已經悄悄地不僅把「副本」給刷了，還把「副本」給連根拔起了。

既然知道了這個規則，這「刷副本」的效率就提高了近乎兩倍。

每到一處，夏極都是利用大元帝將這些怪異點連根拔起。

...

此時是大周曆239年的冬天了。

夏花虛歲四歲。

不知為何，明明該是開始當熊孩子的年齡，但他心底卻沒有一絲半點雜念，很容易坐定，兩歲時候的憊懶也少了許多。

而且，他明明只是個孩子，但卻能做得青燈古佛，能傍著青山綠水，坐看濤聲雲滅，這幅模樣，只看得一眾二三四五六代僧人目瞪口呆，感慨著不愧是輩分排在第一代的小師叔祖。

此時，遠處，萬泰山石階下，出現了一道倩影，正往山巔的萬泰山東的佛宮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