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跟蹤
岳祺澤遠遠瞧見南進,也只是一眼,后目不斜視,繼續前進。
南進以為岳祺澤即使不理他,最起碼也會停一下,可人直接無視從他身邊過去了。
眾士兵有樣學樣,一個孩子擋在軍道中間。岳大人都沒表示不滿,一個當兵的挑什麼頭。
老李的目光剜人,恨不得把丑打回去。那天的比試自己沒準備好,讓他鑽了空子。
可恨啊!
那小子看都不看自己,是忘記了?奶奶的,老子會讓你記起來的。
隊伍遠離,南進凌亂中,他是一棵樹、一顆石頭嗎?一點也得不到岳祺澤的注意?!
不甘心,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說什麼也不能錯過。哼,總有辦法的!
秦世順在軍營附近找了一圈都沒見到南進的人影,心急如焚。
看那些士兵不耐的眼神,秦世順硬著頭皮走過去問:「請問上午是哪位軍爺在這值班的?」
他的形象也被連累了!賢弟啊!
一名士兵道:「你問那人昨天還來過,今天沒見過!」
秦世順一驚:「不可能的,他沒去別處,都在這裡的。」
「真沒有!勸你一句,趕緊離開這裡,否則我們把你當成姦細抓起來了,軍營是不許外人隨便靠近的。」
要是知道這話靈驗,早說出來了!
南進已經把人折磨成這樣了——一見就厭的地步?
「求軍爺通融一下給問一聲吧,草民感激不盡。」
秦世順伸手過去,從袖口下遞給了他一兩銀子。
那士兵摸著銀子,眼角帶笑:「你們小孩子家的也不容易,我給你跑一趟去!」
「多謝軍爺,多謝軍爺!」
秦世順焦慮的走了,從與南進相識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遇到岳祺澤,所持有的冷靜與睿智通通消失了。
打聽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人能去哪了?
最終不得其果的秦世順回去了,擔心的一宿沒睡,就不提了!
中午的時候,軍隊沒有休息多長時間,只馬虎吃了點乾糧後繼續上路,誰都沒發覺自己的隊伍被人跟蹤了。
傍晚,西邊紅霞滿天,隊伍來到一處樹林中,岳祺澤下令整頓開火。
士兵們跑了大半天,疲累不堪。休息時,武器依舊不離手,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伙頭營的士兵架鍋生火,不一會,溫暖的氣息就在荒無人煙的樹林里泛開了!
南進躲在一棵高大的雪松上,一早出來只喝了一點兒粥水,聞著誘人的飯香,腹中更餓了!
「大家原地休息半個時辰!」
南進精神一震,應該把握時機補充體力,他們此去定有任務,沒力氣是要拖後腿的。
吃了一隻烤雞后,南進悄無聲息回到了那棵大雪松上。
遇到岳祺澤,茶不思飯不香,睡覺都不安穩,今天正好與士兵們一起睡一陣!
岳祺澤騎馬跑了半天,不覺多累。
此次出來不容有失,他細細在各處掃了一圈,聽到後面有動靜便躲了起來。
誰知就看見那個執拗的孩子如猴子般爬上了樹,心下又怒又無奈,他膽子又變大了,竟敢私自跟蹤軍隊。
南進總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猛然睜開眼,見岳祺澤一臉不善的站在自己對面,嚇了一跳。馬上要站起來,可他忘了此時身在樹上,一個不穩,掉了下去。
岳祺澤沒想到他人會突然間醒了,一時反應不來,見他摔下就跳過去抓人,誰知堪堪只抓住一隻小巧的皂色棉靴。
大雪松高有五六丈,因不想叫人發現,南進坐的極高,摔下去不死也殘了。
南進提高警惕,趁腰被樹枝墊了一下,迅速抓住一根樹枝。有了支撐點,一個鷂子翻身就踩著樹枝穩住了身形。
見他沒有危險,岳祺澤也鬆了口氣,把靴子扔給他,打了一個手勢,飛到樹下便往後方走去。
南進臉紅的穿上靴子,默默跟在他身後,怎麼被發現了?岳祺澤的功力也太高深了!
走到一個茅草叢處,岳祺澤停下了,此處不遠不近,一眼望到駐地,且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從見你的第一面起,你便膽大於身,一次比一次厲害,你是怎麼做到的?」
南進疑惑了,他做了什麼是值得岳祺澤厭惡至此?
「我所說所行皆對得起天地,大人何出此言?」草民二字,還是算了吧!
岳祺澤:「身為大宋子民,卻枉顧當朝律法,妄議朝政,其一也!其二:你擅自跟蹤軍隊,意圖不軌。綜上所述,足以使你人頭落地!」
如果之前南進還不確定岳祺澤的態度的話,那麼現在連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岳祺澤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令南進異常委屈。
他怎麼可以這樣歪曲自己的心意?淚水在眼眶中隱忍。
岳祺澤後悔話重了,可很快被壓下,這人不使勁打壓,性子簡直無法無天了!
「正因為我是大宋的子民,才會口出真言,才會想要投軍,以報家國。試問敵人會如此行事說話嗎?」
「我竟不知自己的一顆愛國之心會被別人當成是圖謀不軌、妖言惑眾,委實讓人心寒。」
岳祺澤道:「正常的敵人是不會這般,但敵人的姦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妖言惑眾便是其中一條!」
南進真想把心剝出來給他看看,這人怎麼這麼糊塗?
「虧我之前以為岳大人是一個偉丈夫真君子,今時才知你不過是一個妄議猜測的、、、人罷了。」
小人還是算了吧!岳祺澤若是小人,大宋就沒有正直的人了!
「我為官你為民,憑此話,我就可以治你一個目無尊上、私自詆毀朝廷命官之罪。」
南進心下一沉,他骨子裡從來沒把自己當成是一個真正的平民百姓,一直高高在上。
岳祺澤傷起別人,沒有一點底線嗎?
岳祺澤見南進魂不守舍,以為被嚇著了,語氣略微緩和:「本官念你年紀小不懂事,便不與你計較了,記住絕無下次!你可明白?」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更何況南進!
「我不明白,自己的一腔熱血到了大人眼裡怎麼就污穢不堪了?」
岳祺澤狠下心來:「你要還是冥頑不靈,就到大牢里去冥想吧!」
南進:「大人以權壓人,何其不公?」
岳祺澤「本官向來依法行事,自無挾私一說。」
這人仗打的好,嘴皮子也溜的厲害。與他吵下去一點好處也沒有,且會適得其反。
南進態度誠懇:「大宋以現在的兵力想要抵抗金人實為勉強,只有上下團結一心,才有希望一勝,大人此舉就不怕寒了世人抗金的報國之心嗎?」
岳祺澤想不明白,怎麼就招惹了這麼個麻煩精?改,看上哪點改哪點!
「世人即使知道本官的做法,也不會有任何異議。雖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要一個孩子擔負起國家的命運,實為可笑悲哀!好了,本官時間有限,是你自己走還是我讓人送你走?」
這一副趕人的樣子有多傷人,你知道嗎?
南進冷漠道:「大人是故意在曲解我的意思嗎?我自認為沒有把一個衰弱的國家帶向繁榮的能力,可我出一份力不行嗎?」
「還有一點,我自己會走!」
岳祺澤:「那就過兩年再說吧,希望你不會忘記本官說過的話,以後好自為之!」
南進滿懷怨氣的走了,直罵岳祺澤是個傻子,又氣又恨又委屈又彷徨,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呢?
岳祺澤打了不少噴嚏,無奈的笑了笑,便傳令出發。
「主子,為何不要那位小兄弟?小的觀他武功心機不俗,投入軍中不是更好?」
此人一身普通戎裝,麵皮黝黑,眼睛眯成一條縫,正是岳祺澤的小斯岳明。
「莫要過問,我自有定論!」
「是!」
都說女人的心思最難猜,他家主子的心才是,高深莫測如海啊!
月光初上,軍隊在樹林中未有一絲懈怠,急速前行!
一處山谷中,激烈的廝殺喊聲震天,宋金雙方正在一場殊死較量中鏖戰。
論持久戰,還是體魄強壯的金軍更勝一籌,宋軍漸漸落了一籌,見自己人倒下成隊,宋軍不由殺紅了眼。
哪怕身上力氣消耗殆盡,也不放棄最後的抵抗。
金軍站了上風,很是得意。
此次金軍將領徒單振鋒用不算熟識的漢語高喊道:「這群羊要撐不住了,加把勁宰掉他們。」
宋軍個個怒目圓睜,被他們擄去的二帝,披著血淋淋的羊皮給他們的祖宗祭祀,是赤裸裸的侮辱!
宋軍將領劉雲高喊道:「大家不要給大宋丟臉,就是拼進去這條命,也不能放過這群狗崽子們!」
大家精疲力竭,仍高聲應和:「是!」
「大人放心吧!」
劉雲旁邊一位士兵剛說完話,就被一個金兵用刀捅進了胸膛,鮮血噴了他一臉。
不拉著你一起下地獄,死不瞑目,長槍牢牢扎進對手的下腹,他含笑閉上了雙眼。
劉雲疼惜無比,可他不能深陷,稍有不慎,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對宋軍來說,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只有拿起刀狠狠穿透金軍的胸膛,他們的犧牲才會有意義!
遠處傳來:「沖啊!」地動山搖!
援軍到來,讓久戰的宋兵歡欣鼓舞,士氣大震!
徒單振鋒連想都不想就喊:「全速撤退!」后騎馬率先撤離,旗手緊隨其後,抽不開身的金兵邊打邊退,死傷慘重。
劉雲痛快道:「乘勝追擊,不要放過一個金狗!」
岳祺澤一馬當先,加入戰鬥。他手持瀝泉槍,出神入化,那些普通的金兵毫無反手之力,紛紛倒在其下。
徒單振鋒不時回頭探看,眼見手下的士兵被殺,不由急紅了眼:「快撤,快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終有一日,他會把今時的恥辱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