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狼與家犬
「為什麼她會尖叫？一定是我的錯覺……石像是不會有感覺的……儀器掃描已經顯示，他們的身體已經徹底被硅基病毒吞噬，完全變成了石頭，徹底死了……」
……
「石像在焚化爐中叫喊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六次，今天是第七次，這次被燒掉的石像，是隊里的老三……
難道他們真的還活著？以石像的形態活著？那我每天在幹什麼？我燒掉的是活生生的人！？我在殺人！？
這個月我已經去隊醫那裡做了十次心理諮詢，上面好像已經注意到我了……哈哈，我這個隊長已經不稱職了。」
……
「今天我處決掉了三個潛入病人家中劫掠的犯人，其實他們也是病人，早期病人，關節都已經變硬，走起路來咔咔亂響。
但社會秩序還需要維持，畢竟我們還是人啊……現在人口減員了差不多五分之一，社會資源倒是豐富了許多……哈哈哈，或許很快我們都不需要社會資源了……
所有隊長級別的中層一起開了一次視頻會議，傳達了現在的嚴峻形勢，有不少小國已經被石像病滅國了，只有少數幾個大國使用了最高級別的防疫措施，仍然還在勉強維持。」
……
「疫苗發下來了！第一批次疫苗已經被運送到了齊城市防疫中心的冷庫里，據說明天開始所有的焚化員要統一注射！
國家科學院已經是全世界僅剩的國家級研究中心，不負眾望啊！
能成為焚化員真是太好了！得救了！人類文明果然是不可戰勝的！
明天，明天就是疫苗注射的日子！」
……
「疫苗已經注射完畢，感覺整個人都變得精神多了，隊里的小王他們連防護服都不穿了，說有疫苗護體，根本不怕石像病毒，不過我還是命令他們穿上了，畢竟誰也不知道疫苗起效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好在人類文明的曙光出現了，很快我們就要徹底打敗石像病，恢復正常的生活，拯救這個世界！
就是今天皮膚有點發紅髮癢，可能是疫苗的原因吧……」
……
「疼！好疼！我的皮膚好像要裂開了！疫苗有問題！他媽的防疫中心主任竟然還說什麼是正常反應！我的皮膚都要燒著了！就在我眼前，五隊的隊長牛國棟全身的皮膚都裂開了，就像麵粉一樣輕輕一碰就能掉下來！我受不了了，我的手……已經拿不住筆了！這一定是報應！誰來……殺了我！」
這已經是最後一頁。
最後幾個字寫的猙獰扭曲，還有淡黃色的粘液痕迹，顯然是這支筆的主人最後已經要承受不住了。
沈鋒將筆記本合上，只感覺有些不寒而慄。
這些變異的剝皮者，竟然是第一批次疫苗失敗的產物！
只是既然是疫苗，必然經過了多次的檢驗之後才大規模投入注射之中，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可怕的副作用？
難道是病毒再次變異，導致疫苗和新型病毒相互結合之後產生的變化？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疫苗仍然算是成功的。
雖然失去了皮膚，並且變得癲狂而無意識，這些焚化員起碼沒有變成石像，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黑色幽默……
相比於剝皮者的產生，沈鋒更在意的反而是焚化員張輝對於石像的記載。
石像能夠發出慘叫？難道他們仍然擁有自己的意識？
這些石像，都是活的？
沈鋒抬頭看看走廊里那些以各種姿態聳立的石像，不由有些毛骨悚然，彷彿他們隨時都會撲過來。
只是隨後就搖了搖頭。
不管怎麼看，這些石像都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完全就是石頭罷了。
張輝能聽到石像的慘叫，很可能是高強度的焚化工作導致了幻覺。
將筆記本收起來，沈鋒取出了手機。
不管怎麼說，他算是搞清了剝皮者變異的原因，而且採集了十份腦組織樣本，已經算是完成了任務。
「剝皮者變異是第一批次疫苗注射的結果，十份腦組織樣本也已經採集完畢，申請任務獎勵。」
沈鋒說完之後，手機停頓了數秒鐘，似乎在進行結果評估，隨後閃現出幾行字：
「剝皮者第一階段任務已完成，獎勵已發放，請前往局長辦公室保險箱領取。
第二階段任務開啟，獲取剝皮者所注射疫苗樣本一份。」
操！
沈鋒怒罵一聲，就知道這事兒還沒完！
不過好在任務獎勵已經發放，希望能有點用。
再次回到局長辦公室，打開保險柜，幾張紙立刻出現在眼前。
沈鋒眉頭一皺，伸手取出，隨後眼前一亮。
首先是一份齊城市的市區地圖，裡面的各種建築和街道標註得極為詳細。
然後是幾份資料：
《關於齊城市防疫中心太陽能輔助供電系統的建設審批報告》
《關於齊城市防疫中心地下柴油密封儲備設施的建設審批報告》
《關於轉發國家科學院的通知》
此時他才發現，齊城市防疫中心的大樓，就是自己昨天晚上看到有燈光的那座樓！
這麼說，那座樓上的太陽能供電系統仍然在運轉！
而柴油儲備設施就更重要了，這決定著他能否前往國家科學院尋找最終的完美疫苗。
所有的油料都有保質期，汽油儲存幾個月就會發生氧化反應，生成膠質，辛烷值下降，幾年時間基本就變成有毒廢料了。
而柴油相對穩定，在密封狀態下起碼能保存六七年。
如果那裡真的有柴油的話，很可能還可以使用，如果再有封存的車輛，他就擁有了一輛交通工具！
否則的話，全靠走路，估計不等到了首都的國家科學院，半路上就變成石像了。
沈鋒深吸一口氣，看樣子遊戲是鐵了心要讓他去防疫中心了。
而那裡，很可能盤踞著大量的剝皮者！
休息了一會兒，沈鋒收拾一番，用兩個大包把槍支彈藥裝足，全都放在一輛小推車裡，開始按照地圖的指示，向市中心的防疫中心進發。
雖然剛剛經過了一天多的時間，沈鋒現在的心態卻已經和剛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畢竟，已經獵殺了一頭老虎和十幾個怪物，見了血，整個人的心態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或許和他從小的孤獨處境有關，畢竟沒有父母，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也已經習慣了。
一手拎著手槍，一手推著裝滿武器彈藥和食物的小推車在荒蕪破敗的街道上走著，沈鋒神情卻放鬆了許多。
有了武器，很多事情就不同了。
很快他已經經過了數個街區，來到了一處學校旁。
孩子，全都是孩子，密密麻麻的孩子，站在學校的操場上，似乎正在聽講。
有的孩子還在交頭接耳，臉上帶著天真的笑。
旁邊則是幾名在維持秩序的老師的石像，還有些嗔怒的神色。
顯然，誰都沒有想到，石像病毒的最後一次爆發會是如此慘烈，如此猝不及防。
一切都突然降臨，比龐貝古城的火山灰都要迅速，瞬間定格住了這個殘破人類社會的最後一幕。
或許幾百萬、幾千萬年後，新生的文明出現在這個地球上，會疑惑為什麼曾經的上古文明留下了這麼多石像吧。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傳來，還有低沉的嘶吼，七八頭狼從街角跑出，看到眼前的沈鋒不由一愣，隨後同時呲牙咧嘴，發出貪婪兇殘的咆哮！
沈鋒不慌不忙，舉起手槍對準天空，扣動了扳機。
「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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