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精神交流
走了將近十分鐘,大概已經進入熊耳山半山腰的時候,在張梓年的眼前突然豁然開朗,這條不斷向下延伸的山體內部裂谷,已經和一個地下融岩洞交錯在一起。
張梓年下意識的扭過頭看了齊烈陽一眼,齊烈陽對著張梓年輕輕搖頭。這個地下融岩洞看起來也相當不小,但是拿它和齊烈陽曾經接觸的那個地下洞窟相比,也不過就是小巫見大巫。
這座融岩洞裡面也能聽到水滴落到水面發出的輕微聲響,估計也就是從哪條石縫裡有地下水滲出罷了,而齊烈陽接觸的那個地下洞窟里,可是有地下河流直接通過。要知道齊烈陽記憶最深刻的,就是他和靜靜坐在河道底部的那個女人四目相對的瞬間。
三把手電筒射出的光柱在這個鮮為人知的地下融洞內來回掃蕩,這座地下融岩洞內寬有四十多米,高二十多米,整體洞深九十多米,由於地下水在灰岩裂隙中活動造成沉澱,整座洞內到處都是鐘乳石和石筍石柱,引起齊烈陽注意的是,在洞窟里一面足足有四五米寬,純粹天然形成的巨大玉石屏風。
這塊玉石屏風表面光滑如鏡,手電筒光照射上去還能把燈光反射回來,把手緊貼著它放上去,一股溫潤的涼意隨之從手心滲過來,齊烈陽就算是再不識貨,也能猜到,如果把這樣一件純天然形成的玉石屏風拿到外面的世界,一定會被那些追求「彩頭」的企業家們炒到一個天文價格。
最令齊烈陽驚訝的是,在他視線可以觸及的範圍內,他竟然還能在石頭的縫隙中看到不知道什麼植物的粗大根莖,根莖與石塊反覆交纏,根中有石,石中有根,看到這一幕,齊烈陽不能不讚歎生命力量的偉大。
齊烈陽和曹旭都被這座融岩洞里千奇百怪形象各異的石鍾、石乳,還有各種天然形成的動物「雕塑」給吸引,張梓年的注意力在一開始,卻落到了洞壁上隨處可見的菌類地表植物上。
由於他們現在已經站在半山腰,石縫中已經可以找到慢慢滲出的地下水,洞穴里一下變得潮濕起來,外面雖然已經是冬季,但是這個通過裂縫一直通往地下的洞穴,裡面的溫度卻略略有些悶熱。潮濕的環境,適宜的溫度,催生出大片菌類地表植物。
這些生長在地下終年不見天日蘑菇,最醒目的分為兩類,一種是傘帽不大,但是傘莖卻足足有半尺多長的蘑菇,一種是通體潔白,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還散發著猶如玉石般半透明質感,看起來分外美麗可人的大傘蓋蘑菇。
在這兩種蘑菇叢中間,往往還摻雜著一些不到半尺高,帶著細小葉子和金黃色小花球的低矮植物。它們看起來就象是盆栽版的「樹」,張梓年走前幾步,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仔細打量那些「小樹」上毛葺葺的小花球,最後他又把自己的鼻子湊過去,在小花球的上面小心翼翼的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香氣隨之湧入鼻端。
張梓年輕輕聳著鼻子,他伸手想要從一棵「小樹」上摘下一片葉子,可是他的手還沒有接觸到樹葉,就猛然停滯了,在他的臉上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齊烈陽哥哥你快看,這塊石頭像不像是一條龍?」
在洞窟的另一側傳來了曹旭努力壓低的聲音,看來旅行和新奇的刺激的確是治療一個人心靈的良方,短短的幾天時間,經歷了人生慘變的曹旭就明顯開朗了很多。很快齊烈陽的聲音也從相同的位置傳過來:「嗯,的確是挺像的,你看這兒還有兩隻龍爪呢。咦,曹旭你看,這塊石頭是不是很像一隻正在展翅騰飛的鷹?」
聆聽著兩個半大孩子的低語,張梓年的眼睛里突然爆出了一縷熾熱到極點的光芒,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我承認『你』是玩弄心理戰術的高手,我也承認你布置的這套東西相當精彩,我能看穿你的陷阱,不過是因為我比你晚出生了幾十年,佔了知識結構的便宜罷了。但是,你要是認為就憑這些東西,就能讓所有人都接二連三的吃虧上當,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你未免也太小看天下人了!」
張梓年順著水滴傳來的聲音慢慢在融岩洞里走著,直到他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水潭。這個水潭可真小,總共也就是兩尺多寬半尺多深,隨著石縫裡滲出來的水不停滴入,潭面不停輕顫著。水潭裡的積水清洌,但是卻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硝石味,顯然是附近的岩石中含有大量硫磺,根本不能直接飲用。
張梓年盯著眼前這個小小的水潭,靜靜思索了半晌,從自己的布搭褳中取出一隻小碗,舀起一碗潭水,把它端到身邊一棵半尺多高的「小樹」面前,小心翼翼的把那碗帶著淡淡硝石味道的水,澆到了它的根部。
水一澆到「小樹」的身上,它的細長而狹長的葉子就像含羞草一樣蜷縮起來。澆完這碗水后,張梓年靜靜站在它的面前,藉助燭光仔細打量著這個「敏感」的小傢伙,他用肉眼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因為受驚而把葉子都蜷縮起來的「小樹」,又一點點將全身的葉子都重新舒展開。
雖然眼前只是一株小小的植物,但是看著它身上那些通體泛黃,全力舒展的狹長葉片,張梓年卻像對待寵物般,伸出右手的無名指,順著葉子的脈絡自上而下的輕輕撫摸著。
張梓年的動作很緩慢,很輕柔,他的動作就像是正在撫摸全世界最珍貴而易碎的珍珠,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呵護與體貼。他之所以伸出右手的無名指,是因為一般人右手都比左手靈活,而一個人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由於平時活動的次數最多力量太大,很容易「弄傷」一些脆弱的東西,而小尾指平時運用的次數太少又不夠敏感,只有無名指最適合這種情況。
「小樹」在張梓年的手指落到身上時,樹葉又微微一縮,但是只蜷縮了一半就停止了,看到這一幕,張梓年抬起右手無名指,在它的身上輕輕點了兩下,如果把這種動作用到女孩子的身上,那就應該是安慰加調侃。
張梓年生活在群山密林中,他每天與蒼松古樹為伴,以日月星辰為友,他對大自然的領悟,絕對不是生活在鋼筋混凝土圈成的城市居民可以比擬,微笑的看著「小樹」全身的葉子都在他的撫摸下重新慢慢舒展,直至恢復原來的樣子,張梓年甚至可以在心裡聽到這棵小樹發出一聲「啊呀呀」的羞澀輕叫。
至於這種在腦海中發出來的聲音究竟是一種長期修鍊精神,漸漸擁有的心靈溝通本能,還是一種思維過於活躍導致的幻聽,那就需要科學家們用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時間去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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