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邪劍血不染
離了欒陽城,書生便一路朝西而走,再過三天便是第二鑄師開爐取劍的日子,每五年一期,第二鑄師都會鍛鑄一把上等利劍,過往六十年間都是這樣從未中斷,書生此次下山主要目的是去第二鑄師那裡取回一樣東西所以必須要在開爐前後到達望天湖。
可是沒等書生走離多遠,在他的後方就被酒館中的二人追了上來。
「看這個樣子,書生,你也要去望天湖劍爐了。」毀容女子手中捧著一壇完整的百里聞香說道,從她的衣襟上的血跡來看,那些外門弟子似乎全部被殺了。
「你們也是???」書生訝異的看著他們二人,但心中似乎猜出了一點端倪。
「第二鑄師五年鑄一劍,眼見著就要到了開啟劍爐的時候了,但凡有點私心的人都會去那裡,看你的樣子難不成也想拿到這一次的劍?」毀容女子又問。
「我的確是要前往望天湖劍爐,但我的目的卻不是取劍。」書生解釋道。
毀容女子哈哈一笑,那兩排牙齒白得就像柚子瓣,光潔得有如白瓷一般,「倒還真是有趣,望天湖平日里根本無人,第二鑄師除了鑄劍以外難不成還作了什麼詩詞歌賦需要你這個書生去品鑒一二?」
「姑娘取笑在下了。」不論毀容女子的言語中是否真的帶有挑釁,書生依舊不卑不亢的回答。
「天色不早了,早一時到晚一時到恐怕都影響不到什麼,前面有一處竹林,不如我們就到那裡暫居一晚吧,我這裡還有一罈子好酒,今天就便宜了你這個書生,讓你陪我們兄妹好好的喝上一回。」
書生抬頭望望天,果然有些暗淡了,趕夜路也提前不了不少時間,索性答應下來。
「不知公子何名。」毀容女子同行書生時又問。
「問天嵐。」書生回答道。
「哦...」毀容女子拉長了聲線,「沒聽說過。」
「在下只不過平庸之輩,俗名不值一提。」
「那你可要記住我的名號,倘若以後在獨自出行遇到什麼麻煩事,可以提出來壯壯聲勢。」毀容女子接著說道。
問天嵐輕輕一笑,一個邪修女子之名如何壯得聲勢。
「我的名字叫做——玉殘花。」
隨著毀容女子報出自己的名號,問天嵐心中一怔,玉碎花殘,玉殘花。
如果這個毀容的女人就是玉殘花的話,那麼在她身邊的男人難道是...
「看你的樣子好像聽過我的名字一樣。」玉殘花咯咯的笑了起來,就連她身邊一直跟著默默走著的駝背之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鬼八仙。」問天嵐吐出了三個字。
「沒錯,我就是鬼八仙末位,玉殘花,至於我身邊的這位便是我的七哥,啞七,怎麼樣名頭是不是很響亮。」
鬼八仙的名號在道域的確稱得上是響亮,只不過名聲也是一片狼藉,鬼八仙,以齊王孫為首,八個不同的邪修所組成的聯合,被道域正統門派所通緝數年,只不過因為他們八人實力超群也一直未被正法,在加上他們各自本身都有缺陷,所以人格上有些與眾不同,本來這幾人是十分好辨認的,可是問天沒想到鬼八仙居然不是同路而行,所以在初次見到她們二人的時候,問天嵐自己也沒有往這方面去多想。
入夜,三個人一壇酒。
問天嵐始終沒有告訴玉殘花等人自己的出處,雖然自己的一身修為也是非正統所傳,但是問天嵐並不喜歡這種把殺人為樂的傢伙們和自己劃上相同的標記,所以在玉殘花等人看來,問天嵐始終是一個不起眼的書生。
篝火點起,玉殘花將獵取的兩隻野兔架在上面烤,美酒野味加起來也是另外一番滋味。
「書生,你說你也略懂一些劍術,可是我還未曾見過你的兵器。」
問天嵐雖然報過自己的名字了,但是玉殘花還是喜歡稱呼他為書生。
「師父講過,劍在心,所以我還沒有真正的兵器。」
「那你還不是要去望天湖劍爐取劍!」玉殘花又將這個話題引導了過來。
「劍爐之劍非我所想,我這次要去雖是取劍,可非此劍。」問天嵐解釋道。
玉殘花何等聰慧,問天嵐話中的殺意雖然是顯露的非常之淡,但是對於他們這種殺手來說,已經足夠說明什麼了。
「劍爐開啟,道域四大宗門都會派高手前往,按照第二鑄師的脾氣,勝者取之,你要尋劍在五大宗門的人身上,恐怕以你的能為有些不妥吧,需要我們幫忙可以儘管說,鬼八仙就是喜歡殺這些號稱正統的傢伙。」
問天嵐拒絕了玉殘花的好意,因為這是他自己的仇與恨,外人不便介入,更何況血求道那個老頭子已經教了自己整整十八年,十八年的辛苦磨礪,問天嵐自問也非易於之輩。
問天嵐雖未見過自己的父母,但是母親留給自己的血書上面清清楚楚的寫了關於她與父親之間的事情,那用血與淚相互渾濁的字跡之中充滿了母親的無奈,還有對自己的愧疚。
整整十八年,問天嵐幾乎將那封書信翻了不下萬遍,這一次下山就是為了親手洗刷上一輩的恩仇,憑藉著的就是十八年來恩師血求道的苦心磨礪與母親遺留的一本破盡仇敵功法的秘籍。
「你在想什麼?發什麼呆啊!」看到書生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玉殘花有些不開心,將斟滿了酒的大碗遞到了他的面前。
「實在抱歉,在下的酒量有限。」問天嵐拒絕了玉殘花的酒,尋了一處平坦的地方就準備休息。
玉殘花看著問天嵐的背影詭異的一笑,殊不知她心底在盤算著什麼。
第二天天空剛剛泛起些微亮,問天嵐便悄悄的起了身朝著望天湖的反向趕去,待到他走了不過半刻的時間,玉殘花也跟著起來了,其實早在問天嵐醒來的時候玉殘花與啞七就已經感應到了,只不過他們二人還是裝作熟睡的樣子而已。
「七哥,你看著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人。」玉殘花將頭扭過去說道。
啞七盤坐在地上,手中拿著拐杖敲了敲地面,玉殘花當即便懂了他的意思。
「看那個柔弱的樣子也厲害不到哪裡去,居然膽敢一個人在四大宗門之中尋殺仇人,膽量不小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能耐。」
啞七還是繼續用拐杖敲擊著地面用聲響回答著玉殘花的話。
「行啊七哥,既然你想出手的啊我們就跟過去看看,看看這小子到底仇人是誰,看在與我們有緣的情分上幫他一次。」
這一次,啞七咧著嘴笑了,玉殘花的回答正和他的心意。
此時已經先走了的問天嵐並不知曉在他的身後所發生的事情,在他的心中還有要事準備,下山之前,血求道交與自己一份信物,單憑信物問天嵐便可在第二鑄師那裡得到一柄在他那裡珍藏了數十年的好劍,問天嵐有了此劍便可以與仇敵交手匹敵。
不過血求道並沒有告訴問天嵐此劍究竟為何,只是叮囑他在拿到了劍之後速速斬殺仇敵之後便將劍收起切莫在觸碰。
問天嵐報仇心切但也記得血求道的話,所以需要在劍爐開啟的前一天便要到達,這樣則是可以在其他人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將劍取出。
望天湖,第二鑄師隱居之所,因為此處人煙稀少,所以當年第二鑄師便把自己的劍爐移居到了這裡,而且一住便是六十年,這期間劍爐開啟過十一次,每一次鍛鑄出的利刃都非凡品,所以道域之人都已能夠獲得第二鑄師所鍛鑄的兵刃為榮,但是第二鑄師有個怪癖,劍爐之劍有三不給,第一不強不給,如果取劍之人能力不強,便不將此劍贈與,所以每當劍爐開啟,所有想要獲得此劍之人便要展開一場公開的混戰,得勝者便是劍的主人;第二不用不給,參與奪劍便是要用劍,若是替別人奪劍那麼也沒有獲得此劍的資格;第三不精不給,所有參見比試奪劍之人必須要用劍來尋求勝負,所以非是劍客不能取劍。
有了這三不給的條件,劍爐五年一開便是道域的一次不小的轟動,但凡年輕一輩資質不錯的劍修都要來此尋求機緣一番,也有少數名門大宗的成名劍修,所以說每五年之期,也是一場盛會開啟。
問天嵐抵達劍爐的時候,因為時間是提前了一日,所以劍爐之中並沒有什麼人,第二鑄師規矩非是開啟劍爐之日不得打擾,這個規矩也是所有人都清楚的,自然不會去觸碰這個霉頭。
「我家主人早有吩咐,貴客您來早了,還請先離開。」
劍爐中的僕人見到問天嵐之後便下了逐客令。
「我這裡有一樣東西,希望你轉交給你家主人,就說血求道的門人前來拜會。」問天嵐說著將身上的信物取了下來,交到了那名小童的手中。
「請您稍等,我去通報一聲。」
結果了問天嵐的東西,小童便朝著劍爐之後走去。
不多時,小童又折返了回來。
「我家主人有請。」
問天嵐在經過允許之後,便尾隨著引路人進了劍爐,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到望天湖劍爐,第一次見到第二鑄師。
第二鑄師已經是將近百歲之人,但從他的行為舉止之上絲毫感覺不出他有衰老之意,行動自若跟尋常之人毫無詫異,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能夠一眼把人看破的樣子。
「你便是血求道的傳人?」第二鑄師盯著問天嵐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
「前輩,在下問天嵐,正是血求道的嫡傳弟子。」
「哈,哈哈。」第二鑄師哈哈一笑,「那個老東西還沒死呢,居然還想起來讓你到我這裡要回那件東西。」
「恩師身體一向不錯,只不過已經習慣了山野生活,下山之時叮囑我讓我平安的把劍帶回,並且向前輩您問好。」
「好?!」第二鑄師的語氣一下子變了許多,「你當我不清楚血求道是個什麼人嗎,要取這把劍,恐怕不是他要用吧,當年因為這把劍死了多少人,沒想到那老鬼老了,一把年紀了,折騰不起來了,就教了一個徒弟出來,然後在準備用這把劍繼續折騰下去嗎。」
面對著第二鑄師的話,問天嵐無話可說。
「罷了,這是我欠他的,既然他還想繼續折騰下去,我也沒什麼話可說,你隨我來。」說完,第二鑄師就帶著問天嵐前往了劍爐的後院,在那裡有一處尋常難以發現的密道。
密道的盡頭只有一個房間,房間上有三把銅鎖鎖著,第二鑄師伸著蒼老的手一點一點的將銅鎖打開,然後示意問天嵐將這道鐵門打開。
鐵門之內,是一個空曠的房間,房間的正中心一把通體殷紅的長劍正懸挂在那裡。
「這就是血不染,那個老鬼的寶貝。」
問天嵐向前兩步,看清楚了血不染的模樣,上下左右十六道鐵鏈將這把深邃幽紅的劍固定在那裡,從劍身之上隱隱的散發出一股駭人的殺氣,還沒等問天嵐伸手去拿就已經能夠清楚的感受得到來自劍身的強大壓迫感。
邪劍——血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