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9章 最善良的一刻

整整7天時間，照明沒有洗澡沒有刮鬍子，每天也頂多睡三四個小時，需要人搭把手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衝上前去幫忙抬石頭，不管是搬屍體，還是搬活人，他都沒有落於人后。

照明的話很少下的命令也很簡短，反正就一條，在保證全員安全的情況下，儘可能的搶救更多人出去。

這7天時間，來自全國各地的搶險救援隊，物資運輸及官兵們全部深入災區，搶險工作前期的困難終於慢慢的得到了改善。

在這裡每天都有人逃出生天，也每天都有生命在離開。

趙明面無表情不代表他麻木，卻讓他變得更加的堅韌，當年九里崗的一幕幕的在腦海當中反覆著，也讓他沒有忘記自己的最終目的。

新聞畫面當中總是有趙明的背影，還有她不願意接受記者採訪時的落寞，那麼無數次的新聞鏡頭對準趙明的背影時，他都在幹活，要麼就是躲在一旁啃饅頭。

鏡頭有時候會對準他的手，不知道已經破了多少口，還有他身上的一件髒的，已經看不出本色的工衣……

這些畫面，周建安看到了，喬萬年看到了，喬萬年背後的人也看到了。

評價：國之棟樑。

這些畫面，歐陽建雄也看到了，評價：聰明人。

陳岑、詹娜、文雯，還有遠在迪拜的艾希等等，他們都看到了，除了心疼，只有心疼。

趙明謝絕了採訪，謝絕了錦旗，謝絕了一切屬於他的榮譽，在第15天的時候，帶著國人集團旗下所有下屬單位的工程機械開始撤離，一來是救援希望已經非常渺茫了，善後工作應該交由地方。

二來是趙明他們這一批人實在是太累了也該換班整改。

這一次的災難遠比想象中要嚴重得多，後期的山體滑坡堰塞湖都是一次次的生死大劫，直到四十五天之後，除震中以外的各個城市，才開始恢復了基本的生活秩序。

……

這一天，趙明在公司內部接受了表彰，獲得了搶險先鋒的稱號，得了一系列榮譽，拿了一系列的證書，還發了幾千塊錢獎金，晚上本來應該有一場慶功宴的。

周堯、白山、鄭功平等人現在都擠在趙明的辦公室里。

「趙總，今天晚上你可是主角，你千萬不能走！」

鄭功平朝趙明打了個哈哈，他也成了搶險先鋒，同樣拿著證書得了獎金，當然他並不在乎這些東西，更在乎的是名譽，所以這個時候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趙明看了鄭功平一眼，淡淡地說，「勝利是屬於大家的，有沒有我無所謂，今天晚上我必須要回家去看一看。」

「老家的房子暫時不能住人，那邊的板房剛剛才建起來，也不知道要住多長時間。」

鄭功平聽到這話的時候，馬上說，「上面不是已經撥了款項，要重新為西川礦區建新的小區嗎？比以前更大樓更高，用不了多長時間，那邊的人應該就有新房子住了。」

「趙總，你可是今天晚上的主角，你要是走了，我們這些人還有什麼臉面去參加呢？」

周堯看到趙明神色凝重的樣子，他就知道趙明肯定有事兒，所以並沒有勸說。

果然，趙明淡淡地看了鄭功平一眼，「我媽快不行了。」

這下子辦公室里的人全都傻眼了，鄭功平甚至覺得趙明第一時間在找理由。可是誰會沒事兒拿自己的親媽找理由呢？

看到趙明面無表情的走出辦公室，鄭功平拍了拍手，「你們看看這事兒鬧的，怎麼會這樣呢？日子也太不巧了。」

也不知道鄭功平是在可惜還是在發牢騷，周堯趕緊追著趙明的身後，一同下了電梯。

「阿姨的身體……」

「去年5月30號中風，是因為530的股災，今年的地震成了壓垮股市的最後一根稻草，已經連續多個交易日開始震蕩下行，也沒有暴跌，就是每天都跌，我媽承受不住這種壓力。」

趙明苦笑了一聲對周堯說，「命到了，也沒辦法。」

雖然趙明在表面上這麼對周堯說，但是實際上，他還是希望有奇迹發生。

趙明今天開車可能有點沒看時速，但是從都城回到綿江，差不多也只用了一個小時40分鐘，說明他真的很趕時間。

全家老小都在醫院，也都沒有住進板房，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太熱，年紀大的人根本就受不了，所以二姐和二姐夫提前將他們兩人接到了綿江。

這裡的醫院並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壞，所以一切可以照常進行。

在人滿為患的住院部當中，能夠找到一個單人間病房，也說明二姐現在在綿江沒關係。

照明到的時候，大姐和二姐早就已經哭成了淚人，照明甚至忽略了，坐在病房門口椅子上，兩眼獃滯的趙永遠，可能直到這一刻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做錯了。

兩個月前的時候，王素芳怎麼看都還有些生命力，然而今天再看到它照明，明顯能夠感覺到它的生命力逐漸逐漸的在消失，已經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跡象。

上一次趙明面對親人離世應該是王三好，報名並沒有任何的感覺，甚至將他的骨灰給揚了都沒感覺。

現在嘛，趙明但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朝下滾。

照明蹲在病床前，拉著王素芳的手，王淑芳試著用力幾次想要睜開照明的手勢，都失敗了，他想說話，也沒有那麼大的力氣能發得出聲音呢。動了動嘴，讓趙明知道母親在彌留之際可能還有幾句話要對他說。

趙明把牙關咬得緊緊的，將自己的臉湊到了王素芳的嘴邊，聽他有氣無力的哼，「你滾，我死都不會原諒你。」

這是仇恨嗎？不，應該是愛。

王素芳即將離開人世，看到兒子如此傷心難過的樣子，如果他嘴裡說的是他捨不得這個世界，那會讓他的兒子更加傷心，只有將這些狠話說的再狠再絕一些，才能讓自己離開之後，她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過上正常的生活。

王素芳覺得這應該是他一輩子最善良的時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