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5章 長塵番外:寵夢(1)
「曲長笙,你身為罪臣之女,能不能不要像條廢狗一樣出現在紀少面前?」
精緻奢靡的包廂內,每一個角落都坐滿了人。
男男女女,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衣裙,簇擁著最中央的一個男人。
紀涼卿。
被所有人用異樣眼光看待的曲長笙臉色發白,站在紀涼卿的面前,含胸駝背,姿態低下:
「爹爹的遺產全部都被官兵收走了,我也是走著過來的……」
曲長笙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來,手足無措的捏著衣角,她慶幸這包間昏暗,不足以讓這些人看見她臉上無措的表情。
「紀哥哥,我已經沒有家人了,你是我唯一的——」
「唯一的家人?」
紀涼卿的嘴角掛著諷刺的笑:
「我可沒有你這麼一個家人,我們的婚約早就在你爹貪污的那一天就解除了,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他涼薄的話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子扎在曲長笙的心上,緊隨而來的是壓抑的嘲笑聲。
「紀少溫柔一點嘛~」
「人家再不要臉,也好歹是一個姑娘吧~」
這些男男女女姿態各異的看著自己,彷彿她扒光了給他送上門,卻被人給嫌棄了。
她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一張小臉慘白,繼續期待並堅持著,糯糯的說道:
「可是我們畢竟是未婚夫妻……」
「小妹妹,快別說了。」
離他最近的一個身著暴露的女子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拿出了兩張銀票:
「這點前,拿去買塊地種吧?瞧瞧你這樣子,像是路邊的小狗,我們紀少爺,怎麼可能會接濟你呢?」
曲長笙緊緊抿著唇,越過鈔票,對上了他。
他連多於一個目光都不肯施捨給自己的嗎?
「不用了。」
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自己:「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這就對了嘛~」這包廂裡面的人都笑開來:
「哪有人那麼臭不要臉,自己家滿門抄斬,她僥倖被皇上饒恕,竟然轉過來找自己的未婚夫的?」
「我也是真的心疼紀少啊,被這麼一個人給纏上了。」
曲長笙輕咬下唇,快速轉身離開。
「依依!!」
曲長笙出了包廂,就有人喚她,她轉身,見他的好兄弟,沈一顧正滿臉擔憂的站在身後。
「長笙,我知道你生活苦。」
他一邊說著一邊靠近自己,拿出了自己的錢袋子:
「我身上帶的不多,你拿去用,租個房子,先生活一陣子。」
曲長笙愣住,看著沈一顧,忽然就酸了鼻子。
她輕輕搖頭向後退:「謝謝你,沈一顧,我不再需要了。」
沈一顧愣住:「你不需要怎麼活啊。」
她也不知道。
本來,她以為,她與他有婚約在身,或許能夠可憐她,憐憫她一次,接濟她一下。
但如今,她的未婚夫,竟然不如他的朋友。
曲長笙輕笑一聲:「不用了,我走了。」
說完,她轉身就跑了,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沈一顧上前追了幾步,見她飛快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嘆了一口氣。
一個十八歲的姑娘,沒了學業,沒了家,要怎麼活?
他嘆息著轉過身,卻見紀涼卿依靠在長廊上,朝他看來。
「你倒是善良,她爹娘做了那種事兒,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還敢把自己的錢給她?」
「你倒是沒個心肝,她爹娘對你那麼好,你怎麼連一點同情都沒有。」
紀涼卿聞言,嗤笑一聲:「誰對我不好?」
沈一顧哽住,確然,紀大少爺,是人人巴結的對象,誰會對他不好?
曲長笙穿過長廊,越過走廊上那些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被動的接受那些奇異的目光。
跑出酒樓,乾淨的空氣撲鼻而來,夾雜著熱鬧的鬧市聲,曲長笙擦了臉上的淚,踏上了路。
同行的兩個醉鬼勾肩搭背,色眯眯的眼神往曲長笙的身上瞄:「小姐」
曲長笙轉過頭,略有些恐懼的後退了兩步,那色鬼卻一左一右將她包圍,她轉身想回酒樓,卻被堵住了去路。
「怎麼感覺這麼可憐啊?跟著哥哥們走,哥哥給你錢花啊?」
他們說著,就要將那咸豬手要摸上自己的身子。
別碰我!!她大叫,卻被摟住了腰,霎時,渾身如同過了電流,抬手對著醉鬼一個巴掌,一扭頭就沖向了鬧市。
「閃開!!」
急促逼近的馬蹄聲乍起,曲長笙猛然轉過頭,還未等看清,自己的身子就被狠狠的撞飛了出去。
不過一瞬之間,她被重重的踹翻在地,大腦一片空白,全身都重重的砸在地上,讓她無法控制,動彈不得。
尖叫聲與馬兒的長鳴聲交雜在一起。
「笙笙!笙笙!!」
恍恍惚惚的,又聽見了誰喊她的名字。
是沈一顧,他一臉驚慌的衝過來,而他身後,是紀涼卿。
他站在門口,怔愣一瞬,飛奔一樣朝著她沖了過來。
而下一瞬,眼前落了一雙精緻的皁靴。
隨即,皁靴的主人緩緩蹲下來,似乎是看她還有沒有氣。
另一個人顯然有些慌張:「主子,這不是……曲長笙嗎?她怎麼會——」
「給她抱到馬車上去。」
男人低沉而又嫌棄的口吻讓她無法思考,臨昏迷之前,眼前還是那纖塵不染的鞋子。
可真乾淨啊……
-
「不是說,大概這兩天就會醒過來嗎?怎麼還沒醒?」
當曲長笙了意識的時候,入耳的就是很熟悉的低沉男音。
夾雜著些許的不耐以及帶著那特有的壓迫感,朝她襲來。
身邊的大夫戰戰兢兢:「主子,這,在下也不能夠保證是否何時能行,但是按理說,應該是今天——」
「無用,你下去。」
果斷而又乾脆的話落下,氣氛瞬間跟著僵了下來。
本來想要清醒過來的曲長笙有些尷尬,她是應該這就睜開眼,還是應該等太醫走了再睜開?
關門聲起,似乎是太醫走了。
她剛想睜開雙眼,就聽到房間內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明朗而輕快:
「王爺,這是曲家貪污的賬本,一共欠了偷拿了一千兩黃金,還有許多名貴的字畫。」
曲家渾身一顫,攥緊了拳。
她還以為是誰救了她。
原來、是王爺嗎!?
她有些不敢睜開眼睛,怕睜開眼睛,自己就會被切心臟切腎臟的,丟到亂葬崗給埋了。
身邊的人身上帶著很好聞的香味,隨意的翻了翻賬本:
「知道了。」
「曲家滿門抄斬,皇上仁慈,留曲長笙一人貶為庶民,您……打算怎麼辦?」
曲長笙的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那位王爺緘默不言,身邊的侍衛提議道:
「聽說有很多人,喜歡曲小姐這樣的小姑娘,我們可以將其拿去賣,雖然賣不上一千萬黃金,但,總能回回本。」
「不!」
曲長笙猛地睜開了眼睛,求饒似的看著她身側的男人:
「我會還錢的,我一定會還錢的!求求你,不要把我賣出去!」
她驚慌之下,說了一堆話出來、
房間內默了一瞬。
她這才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有一瞬的失神。
在對上他的眼睛的那一瞬間,曲長笙頭皮發麻。
這,這不是贏塵嗎?!
陰沉無常的三王爺?!
男人眉眼深邃,似是混血,身著墨色長衫,肌膚白皙得讓她都自慚形穢,此時正慵懶的依靠在椅子上。
可那俊美的面容卻不似動作這般,表情冷肅,眼中的寒芒甚至有深深的壓迫力,朝她襲來。
「原來你醒了。」
他薄唇輕啟,透著些許譏諷不悅,便是這萬般輕蔑的神色,也叫她心神具盪。
曲長笙渾身一顫,無措的低下了頭:
「民女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只是……」
「廢話少說。」
贏塵一雙修長的腿交疊著,打了個響指。
位於他身側的侍衛將手中的賬本遞到她的手上:
「這是曲家的債務,拋去已經償還的財產,總共還欠朝廷下五百萬兩黃金。」
曲長笙看著手中賬本那一條條的天文數字,有些暈眩。
侍衛溫柔的開口問:
「敢問曲小姐,想在一個月之內,如何償還得清這筆債務?」
一個月?
曲長笙臉色發白,這筆錢,她就算是掙一輩子也未必能夠掙得出來。
見她面露難色,這位俊美的主子冷冷地抬起嘴角:
「吩咐下去,將她拍賣了吧。」
「別!」
她抬頭,語氣倉皇:
「我會還的,不管我做什麼都會還的!只求你別賣我,我做什麼都願意!」
「做什麼都願意?」男人眯起鳳眸,極為嘲諷的勾起嘴角:
「你能做什麼?」
她臉色一變。
是了,她什麼都不能做,一個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的人,什麼都不能做。
曲長笙頓時有些慌了,想要將賬本合上,卻突然扯痛了胳膊。
如此慌亂無章的動作,她聽到坐在身邊的男人不耐煩的輕嘖一聲。
他身邊的侍衛保持著公式化的笑,語速緩慢而清晰:
「曲小姐。您右臂骨折,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曲長笙了一眼手中的石膏,急得快要哭出來:
「王爺,我不知道我現在能做什麼,您能不能多給我一點時間,一年?半年也行!」
見她如此殷切,男人精緻俊美的面容上滑過一絲興味,他優雅的托著下顎:
「那要是讓你嫁給本王呢?」
他似笑非笑。
曲長笙臉色一變,腦海中閃過紀涼卿的臉,下意識就是搖頭。
但——
「你要是敢拒絕我,就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機會問你要不要嫁給我了。」
男人伸手接過了侍衛遞過來的第二個賬本,翻了翻,姿態隨意,不像是要娶媳婦,更像是在威脅:
「朝廷已經將你家的房子收回,你自己無路可去不說,還需要償還欠下的債務,可是你……」
他嘲諷的看著她:
「草包一個,什麼都不會,我不想給時間,只想要現在,萬一你像是你爹娘一樣一命嗚呼,本王難道還要去地府找你嗎?」
「……」
曲長笙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思量之間,緩緩攥緊了拳,脊背慢慢的弓下去,似有些妥協:
「我嫁給你,就頂了一千兩黃金?」
贏塵倏然抬眸,犀利的目光對上曲長笙的眼睛:
「你想的美,你還不值這個價,不過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人,聽命於本王。」
曲長笙抿唇,還是在顧慮:
「那你要是讓我做一些不幹凈的事兒呢?」
「不幹凈?」
男人眯了眯眼,從容的放下了雙腿,半認真半輕挑的看著她:
「曲小姐,你能夠錦衣玉食的活到現在,全靠你爹娘『不幹凈』的收入給你養大的,你確定你自己乾淨?」
這句話像是一個刺一樣扎進了曲長笙的心。
她沉默不語,贏塵看了一眼時辰,就將床邊的契約甩到她面前,連墨都磨好了:
「本王只給你小半柱香的時間。」
曲長笙緊抿著唇,悄悄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這位這位王爺到底看上了自己什麼,或者要自己做什麼。
甚至在所有人都避她如蛇蠍的時候,他竟然要娶她。
曲長笙眸光微閃。
如今,她別無選擇。
曲長笙看著身前的這份契約,上面寫了很多不平等的條款,她抬起僵硬的左手將其握在手中,翻開看著簽子的空白面,她閉了閉眼,提筆沾墨,果斷的用左手在上面簽下了曲長笙這三個大字。
歪歪扭扭,也讓她渾身脊背發涼。
「好了。」
贏塵算了下時間,不過二十個數,這傢伙就下了決定,將自己從紀涼卿的未婚妻,變成了自己的。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柔情,快得恍若幻覺:
「我欣賞曲小姐的痛快。」
站起身,他的侍衛取過契約,贏塵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在你沒有還清債務之前,我不會娶你,但我希望你能盡到一個未婚妻的指責,不準離開我的視線外圍之外,不準做出任何有辱你自己,有辱我贏塵的事情。」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贏塵眼中劃過一抹狠戾,忽然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曲長笙被迫抬頭,下顎痛得幾乎要被捏碎,她目光中的無措與茫然也跟著撞入了贏塵的眼中:
「你知道你這種表情,是在昭告天下,都來欺負你的嗎?」
曲長笙心一顫,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贏塵與她四目相對,眼中的魄力幾乎要將她逼到牆角里去:
「把你的嘴角揚起來,自信、從容。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在人前做出這種懦弱的表情,否則後果自負,沒問題吧?王妃??」
曲長笙倒吸一口氣,看著他銳利的目光,拳頭鬆了緊,緊了松。
緩緩的,勾起了嘴角。
沒有半點軟糯樣子,她眉眼彎彎,笑得神采飛揚:「好的,王爺。」
贏塵抬了抬嘴角,捏著她下巴的手,轉而輕輕摩挲她柔嫩的肌膚,從外人來看,他們兩個就是一對恩愛的璧人:
「外面有兩個朋友一直都在等你,是你的前未婚夫紀涼卿,還有他的新姘頭,也就是你的好友,喬爾煙。」
曲長笙傻了。
驍塵看見她臉上的從容瞬間瓦解,臉上陡然閃過一絲不悅,卻又在下一瞬,有了些許憐惜:
「自己的未婚夫跟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兩個人手牽手的過來,應該是要你的祝福的吧?」
心裡騰升起一股怒意,曲長笙死死的攥著拳,錯開目光,對上了贏塵的眼睛。
她心裡的怒火與恨意絞著她的肺腑,隨即,綻放了比方才更嬌艷的笑容:
「當然會祝福了,我還要將王爺的祝福,一同送過去。」
贏塵聞言似乎是愣了一下,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放開了她。
「崇凜。」
他身後的一個身著玄甲的男子走上前來。
「從今天開始,你就保護我未婚妻的安全。」
「是。」
曲長笙垂下眸,是護衛,也是眼線。
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贏塵離開的下一瞬,喬爾煙和紀涼卿就走了進來。
曲長笙抬眸,只見喬爾煙神色擔憂的挽著紀涼卿的胳膊,拖著百般不情願的他走了過來。
紀涼卿,她從小的青梅竹馬,自她情竇初開開始,就極為仰慕的人。
嫁給他,曾經是她這一輩子最想要做的事兒。
無數個日日夜夜,她都在跟喬爾煙訴說著對紀涼卿的喜歡與憂愁,她最好的閨蜜,如今,挽著她前未婚夫的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多麼狗血的經典橋段。
她看到這一幕,忽然有點想哭。
贏塵站在窗外,盯著她的表情。
身邊的侍衛玄裳看著她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很不認同的說:
「王爺,這丫頭實在是太弱了,屬下想這次她根本撐不起來場面的,您為什麼一定要娶她,幫她還清那些債務呢?」
還讓她還給自己,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什麼都不會,這根本就是一場賠本買賣嘛!
玄裳很不認同的癟著嘴。
而房間內,曲長笙看著眼前這一對璧人,輕柔的勾起嘴角,揚起了一個絕艷的弧度。
她本就生得嬌艷,如此一笑,縱然臉色虛弱,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艷:
「你們來了啊,坐吧。」
脊背挺直,姿態從容隨意,像是一個地主邀請自己的客人一般,再不復剛才懦弱的樣子。
這兩個人的腳步一頓,神色也跟著變得微妙。
玄裳本來嫌棄的表情瞬間轉變,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的感嘆了一聲:
「她這情緒轉變的好快啊……」
贏塵看著重新恢復矜貴小姐氣度的曲長笙,身上的駭人氣勢瞬間消散:
「等她結束,把她帶到本王的府上。」
「是……啊?」
玄裳驚愕的看著王爺離去的背影,張大了嘴巴。
不是說,必須要通過作為王妃的測試才能夠住在王府里嗎?
他茫然的看著笑容從容的曲長笙。
這就通過測試了?
就是這麼一個笑容?
-
「笙笙……」
喬爾煙攬著紀涼卿坐在她的床前,神情擔憂:「你還好嗎?我聽到涼卿說你被馬撞了的時候,我都要嚇死了。」
「我這不是好好的在你的面前嗎?」
曲長笙示意崇凜過來,崇凜低了身子,她輕聲道:「麻煩給我墊一下枕頭讓我靠著,辛苦了。」
崇凜眼中劃過一抹訝然,畢恭畢敬的做了。
崇凜的動作溫柔又得體,曲長笙優雅的靠在上頭:「倒是你們倆怎麼一起來了?」
喬爾煙有些愣神,她本來準備好了一大堆同情的措辭,結果看到曲長笙身邊有如此得體的人伺候,她這肚子里的措辭也就跟著咽了回去,反而疑惑的問:
「你這身邊的人……」
「崇凜嗎?」
曲長笙看了一眼身邊人:「他是……我夫君,派給我的護衛。」
護衛?夫君?!
身前兩個人臉色齊齊一變,喬爾煙不敢置信:「你怎麼,有丈夫了?你不是有——」
說到這兒,她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皺著眉看著她。
「不是什麼?」
曲長笙疑惑的挑起眉梢,見喬爾煙這幅好像很失望的神情,她嘴角的笑容愈發美艷:
「這位侍衛,也就麻煩他幫我處理一點小事兒,幸好他不嫌我煩。」
崇凜兩手交疊在身前,恭敬回答:
「曲小姐說笑了,能被主子派來服侍您,是屬下的榮幸。」
「主子?」喬爾煙眉心緊皺,忽然渾身一顫:「你的夫君,難不成是個大人物?」
紀涼卿立即斥道:「少胡說!大人物怎麼可能看上她?!」
他俊美的表情因為這一聲斥責變得有些猙獰。
曲長笙心裡一痛,心中騰升而起的受辱感讓她攥緊了拳,面上愈發從容:
「這可就有點意思了。」
她媚眼輕挑,幾天前還在他面前卑微的模樣,如今神采奕奕,眼中帶著一絲尖銳的痛意:
「大人物怎麼就看不上我了?他救了我,對我一見鍾情,不可以嗎?」
紀涼卿聞言似乎是再也坐不住,騰地一下站起身,臉色發青的瞪著曲長笙。
曲長笙慵懶的依靠在床頭,任他瞪著。
喬爾煙見紀涼卿如此失態,她趕緊伸手扯了扯紀涼卿的衣服:
「紀少,坐下呀……」
紀涼卿回過神,看著身邊喬爾煙的臉,他眼中的鋒芒銳意減去了一半,這一幕落在喬爾煙眼中也極為嘲諷。
她知道他想要說什麼,示意崇凜離開。
等崇凜一走,果然在她預料之中,紀涼卿就像是開了炮火一樣扯著嗓子朝她喊:
「你怎麼就這麼下賤!竟然在跟我取消婚約之後,就嫁給了別的男人?你這一輩子,是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出賣了是嗎?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賣自己的身體?」
「紀少爺這是在做什麼?」
曲長笙露出了訝然的表情,將其上下打量,心頭髮涼,語氣愈發嘲諷:
「紀少爺可真是健忘,是誰在那麼多人面前,讓我出糗?連二百塊都如同施捨?」
「況且你我二人婚約已經被你取消,我嫁給誰,下賤與否,不是你能批評的,還有。」
她眨了眨眼睛,純良的偏頭:
「我如今已經是有婚約的人了,嫁給的夫君,是我幾生修來的福分,而不是下賤,你若是再敢侮辱我的丈夫,我就要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