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水下魅影（三）

第10章水下魅影（三）

摸到這個石台，林風就像是絕望中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要知道，這個時候，兩個人不僅體力透支，隨時可能因為無法繼續游泳而沉入水底，而且長時間泡在冰冷刺骨的水裡，熱量大量丟失，就快被凍昏過去。

再者，那個水裡的東西不知藏身何處，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出現，對他們發起致命一擊？！

所以，這個時候的石台，無異於是一根救命稻草。

林風忙扶著喬嫣，攀上了那個石台。

石台比水面高不了多少，但還算乾爽，林風喜出望外。

林風把喬嫣頭髮上的水擰了擰，忍不住張開雙臂，把喬嫣緊緊抱在懷裡。

一股久違的溫暖傳來。

在這個暗無天日、寒冷刺骨的石船下，兩個無助的人，靠著體溫，相互取暖。

良久，林風輕輕地把喬嫣推開：「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再去找一下出口。」

「師兄，我有點害怕！」

「不怕，小師妹」，林風安慰道：「你就在這裡等我，你只要守住這個石台，如果有什麼東西爬上來，你就把它踢下去。記住，小師妹，我一定會把你帶出去」。

喬嫣明白，她當前的狀況，如果跟著師兄，師兄根本沒有辦法潛入水中去尋找石縫。把她留在石台，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喬嫣鬆開林風。

「發生了什麼，一定叫我！」林風有些不舍，但又不得不這樣做。

「等一等」，喬嫣也抓住林風的手，摸索著，兩手捧住了他的臉。

良久，一股芳香傳來，一張溫暖的雙唇，輕輕地落在了林風的雙唇上。

林風愣在那裡。

可能只是幾秒鐘，兩個人都覺得太短，又覺得好長。

最後，喬嫣鬆開雙唇，輕輕地把林風推了出去。

「撲通」，林風落入了水中。

「等我——」，林風掉過頭，往黑暗深處摸索。

10米——下潛——20米——摸索——往前——10米——上浮——呼喚小師妹——再下潛……

就這樣，機械往複，不知又遊了多久，隨著距離喬嫣越來越近，林風的心情越來越沉重，這意味著，他這漫長的一圈，是白費力氣了。幸運的是，那個恐怖的東西，再沒有出現過，喬嫣還很安全。

回到原點，林風決定再堅持一下，他知道，喬嫣的狀態等不起了，他也等不起了。

「師兄，我好冷——我覺得頭好暈」，喬嫣聲音有些痛苦。

林風心裡一凜，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出現大腦的眩暈，並不是平常所見的感冒癥狀，而是之前長期浸泡在冰冷的水裡，神經細胞傳遞信息的化學間質沒有足夠高的溫度、無法正常傳遞信息所引起的。雖然在石台上休息過，但也沒有根本上逆轉，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喬嫣就會驚厥甚至死亡的。

而此時的林風，也已經極度疲憊了。他的頭也開始感到一陣陣地眩暈，眼皮不斷地打架。游泳時，他一直都用的蛙泳，這種泳姿，對於武裝泅渡很實用，因為既可以平均負重，又可以悄無聲息靠近目標。但缺點是頭部長期沒在水裡。林風知道，他現在這種渴睡的狀態，是身體熱量大量散逸，新陳代溫所需的正常體溫不足引起的。換句話說，因為水溫太冷，他身體的很多器官已經不能正常的運轉了。如果此時睡過去的話，那將不會再醒過來。

林風知道，他們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依靠體溫互相取暖等待救援。

抱著喬嫣，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除了林風和喬嫣的呼吸聲，再也沒有一絲其它聲音了。

良久，喬嫣突然抽泣了起來。

「小師妹，對不起，我真不該讓你來的」，林風輕輕拍著喬嫣的後背，帶著歉疚的心情說。

「師兄——」，喬嫣輕輕的啜泣：「我不怪你。」

聽到喬嫣的話，林風心裡更加難過。此時，喬嫣打他一頓，他心裡可能還好受一些。

因為此時，林風估計，他們可能會被困死在這石船下了。可以肯定，李老師通知了救援，但很顯然，這個石船很隱蔽，否則不會幾千年都沒有人發現。他們進來的那個石縫，應該是石船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但位置也很隱蔽，他們兩人也是因為抓魚，誤打誤撞，才闖了進來。所以，救援的人肯定沒有找到這個石縫，否則早就找到他們了。幾乎可以肯定，救援的人已向下游搜尋，此時搜尋的重點已不再是救人，而是找尋遺體罷了。

「難道我們就要死在這裡了么？」喬嫣突然苦笑了一下，聲音雖然有點悲傷，但卻很平靜，看來她已有所預感了吧。

「爸一定很擔心吧？他一定已找救援了吧？」喬嫣輕聲說道：「申師兄一定忙著到村裡去叫人了吧？」

「爸、申師兄，你們也別去找人救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闖到了什麼鬼地方，不知距外面有多遠，誰還能救我呢？這裡那麼偏僻，即使水上救援隊來救我，等他們到時，我恐怕早已經——」，喬嫣的語氣更加傷感。

「小師妹——」林風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師兄，雖然我很想活著出去，但現在能夠死在你懷裡，我也很知足了。」喬嫣喃喃的說。

「小師妹——」，林風不知道說什麼好。

「師兄，看到電視里說，像你們這種年輕的男人，死前總說自己最大的遺憾是還沒有結婚，是吧？」

「這——，可能有點吧，但師兄現在覺得最大的遺憾是沒有把你救出去，師兄覺得自己真沒用！」林風感到聲音有點哽咽。

「師兄」，喬嫣頓了頓，好像欲言又止，最後卻說道：「師兄，你不是喜歡聽我唱歌么，我就給你唱一首《奧爾伽的敘詠調》吧！」

凄楚而低沉的聲音在陰暗的水面上響起，「可憐的馬，被累死了，我只好徒步跑。已經來到城郊，趕快告訴米寧，波蘭人已逼近我們的大門了。教堂里很寂靜，所有的人都在熟睡，怎樣叫醒他們?——沒有人理睬，多麼的冷……多麼的冷……冷……冷」，喬嫣唱歌的速度越來越緩慢，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詞，不知道究竟是在唱，還是在表達她的感受，林風把她抱得更緊。在他的懷裡，她終於昏睡了過去。

林風決定，不再繼續游下去了，因為他聽不到外面的任何響動，身體也已無法再承擔更多的運動量了。不如就在這個狹小的石台上，靜靜等待身體的沉睡，心平氣和地等待死神的召喚吧！

林風把身體慢慢放鬆，緩慢地呼吸，等待身體最後的熱量一點點流失，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那絲微弱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