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畫師
耳畔突如其來的溫熱氣息讓凰九歌猝不及防，正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一個身穿淡藍色宮裝的宮女走到了眾人面前。
「沐王殿下，陛下今日抱恙，奴婢奉皇後娘娘之命，請殿下和側王妃到鳳合宮。」
聽了宮女的話，凰九歌一直以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俗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就憑她現在這副容顏，若是一不小心嚇到了皇上，怕是小命危矣。這陛下，病的還真是時候。
這般想著，在宮女的帶領下，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鳳合宮。
鳳合宮內，一身穿鵝黃色宮裝的女子隨意的坐在那裡，女子約莫三十五六的年紀，渾然天成散發著一股高貴的氣息。
「兒臣拜見母后。」
玹沐古井無波的聲音傳來，聽不出一絲情緒。
「妾身拜見皇後娘娘。」
凰九歌恭敬行禮，在皇家，只有正室的兒媳才能和夫君一樣叫皇後母后，其他人都是沒有這個資格的，側妃也一樣。
「沐兒免禮了，側王妃也免禮吧！」
皇后的聲音很好聽，卻空靈的不太真實，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靈，不夾雜任何感情。
在看到凰九歌遮著素白面紗的臉時，皇后眼睛里閃過一絲疑慮，不管轉瞬就被她隱藏了。
「你也是凰家的女兒？」
皇后這麼問，看來自己的那位清王妃妹妹已經來過了，凰九歌稍加思忖，恭敬道。
「回皇後娘娘的話，妾身正是凰家長女，凰九歌。」
「哦？凰家果真是生了兩個好女兒。」
皇后的這番話讓凰九歌聽不出情緒來，又好像是在誇她，又好像意有所指，只得小心答道。
「皇後娘娘謬讚了。」
皇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且先退下，本宮有話對沐兒說。」
皇后此話一出，凰九歌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就這麼簡單？本以為丑兒媳見婆婆總免不了一番刁難，卻沒想到皇後娘娘這麼好說話，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皇后這個婆婆簡直可愛極了，既放了她自由，又困住了玹沐那個怪胎。
於是凰九歌一路哼著小曲循著水聲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院落中。
難怪有水聲，這裡竟然有一座假山，假山上的微型瀑布正嘩嘩流淌著，形成的水霧映著陽光顯得七彩迷離。
哇，不愧是皇后住的地方，凰九歌在心中暗贊道。
水霧迷濛中竟放著一把通體烏黑的古琴！
如果說治病救人是凰九歌前世作為一個中西醫特工的職責的話，那麼彈琴就是她除了治病救人外最擅長的了。
五歲學琴，八歲獲得省少兒組第一名，十歲在全國古琴大賽中又獲得最佳青少年獎，十一歲獲得古琴藝術大賽金牌，十二歲……
總而言之，凰九歌通過這把琴獲得的獎項恐怕兩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自從穿越到這裡以來已經很久都沒有彈過琴了，更何況這把琴一看就是把絕世好琴，凰九歌焉有不彈之理？
「錚錚……」
烏黑的古琴在凰九歌的纖纖玉指下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似的，就連古琴周遭的水霧似乎都隨著琴音變的迷醉起來。
很快，一曲畢。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只余裊裊琴音在耳畔迴響。
「不知姑娘方才所奏是何曲子？」
一個溫潤好聽的聲音傳來。
循著聲音的方向，透過滲透著陽光的水霧，凰九歌看到一個謫仙般的白衣男子正眉眼帶笑的站在那裡。
只消看一眼他的笑容，就好像一陣輕風吹過，讓人覺得舒適而又自在。
「陽春白雪。」
凰九歌答道，這是她學琴以來最喜歡的曲子，所以剛才沒有思索就彈了出來。
不過，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個眼，她便覺得，陽春白雪，說的，不就是眼前的男子嗎？一襲白衣勝雪，溫柔似水。
「哦？果然有萬物知春，和風蕩滌之意，凜然清潔，雪竹琳琅之音，如此美妙的曲子，本，我竟從未聽過。」男子頓了一下，精緻的狐狸眼中波光瀲灧。
「來到這裡我也是第一次彈，你也是我的第一個聽眾。」凰九歌笑道，不知為何，這個男子給她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如此說來，倒是我的榮幸了。」
男子的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瘦削的面龐俊逸爽朗。
「琴遇知音人，也是我的榮幸。」
凰九歌真心道，這個男人和玹沐簡直是兩個鮮明的對比，一個永遠拒人於千里之外，一個卻讓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果真是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了。
「知音難求，姑娘卻以紗遮面，若是有緣，與姑娘再見卻不相識，豈不可惜？」男子不經意般淡笑道。
「公子如此說來，的確是可惜了，我是凰九歌，不知公子……」
凰九歌甜甜笑道，落落大方。
竟然是沐王側妃。
聽到凰九歌三個字，男子狐狸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隨即又被滿眼的笑意覆蓋。
「我無甚姓名，只不過是這宮中的一名畫師。」不知是不是凰九歌的錯覺，只覺得男子似有悵然。
「畫師？怎麼會沒有名字呢？你們宮中的人還真是可憐。」凰九歌垂頭，更加打定了主意，皇宮這種地方，以後能不來還是不要來的好。
「不如我以後叫你白雪，可以嗎？」
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名字，方一抬頭，卻是一襲黑影立在面前，哪裡還有白衣男子的影子。
「白雪？你在和誰說話，可還記得本王交代過你什麼？」
該死的傲嬌男，依舊是冷冰冰的語調。
「什麼？」
凰九歌一時沒反應過來，畢竟，一下子從白衣仙人變成了黑衣惡煞，這感覺，就像一下子從春天到了寒冬。
「在宮中，管好你的嘴！」
……
果然，是寒冬。
凰九歌白了他一眼，回頭，假山還在，瀑布也在，古琴也還在，那剛剛的一切就都不是幻覺，可他怎麼就忽然消失了？
難道是被玹沐嚇跑了？恩，極有可能。
方一出鳳合宮，玹沐就對等候在外面的長風低聲吩咐了什麼，長風便領命而去。
笑話，他可不認為凰九歌會自己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如果查出來身邊這個女人有任何問題，她都必須死！
凰九歌後背一涼，突然打了個冷顫。
「喲，這不是姐姐嗎？哦，不對，現在應該是側妃姐姐啦！」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是這皇宮太小還是冤家路窄，眼看就要出了宮門了，卻見到了凰九歌最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