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出手
張鋤頭沒有用嘴說,畢竟他之前遇到的情況,光用說的是說不清的,想了想,他用胡老祖他們妖族特有的一種術法,將記憶複製成了一個小小光球,遞給兩位老祖,並說出了相應的讀取術法。
張老祖有點吃驚,卻很是滿意地接過光球,「又是你新想出來的術法?改良妖族秘法的確是好心思,不過,術法畢竟是小道,功德和修為才是正道……」
話未說完,他一下子靜了下來,顯然光球中的內容令他非常吃驚。
張鋤頭靜靜地望著曾叔祖,也不出聲,他就知道會是這樣,因為妖族那個秘術只能複製記憶,而經他修改之後,修行者使用的話,是能夠與對這段記憶如同主人般感同身受的,也許因為功力高低之差,老祖們感受到的那股威勢沒那麼強烈,但也足以震撼他們了。
畢竟神棲山就在他們腳下,有這麼一個強大的存在,不知幾時潛伏在了山下,而這些老祖們居然都沒有查覺,已經是一件很超出預期的事情了。
鍾家老祖也看了那段記憶,非常爽快地將另外三姓駐村塾的祖師全叫了來,魯家老祖……不在,被傒囊屍體勾引得回魯家別莊去了。
當另外三位老祖也看過了張鋤頭的記憶之後,葛老祖和胡老祖,對兩個小傢伙丟下一句「等著!」就走了出去。
至於孫老祖,也示意他們稍等,卻是和張老祖一齊回了靜室研究去了。
鍾老祖更是在葛胡兩老走後,立時晃進了陰路,鍾尪陽非常機靈地跟了上去。
張鋤頭抱腿在院中坐下,下午的太陽正烈,正好晒晒身上的陰氣。
他心裡有數,胡老祖和葛老祖,肯定都分頭用妖族和精類的秘法再度去探查了。
鍾老祖更是不認可鍾尪陽剛才對通陰潭處的探查結果,自己下去看了。
孫老祖和張老祖,擅長周易術數推演,他們兩人肯定去起大卦了。
張鋤頭雖然坐在院子中不動,心卻定不下來,自他修行以來,還真是第二次這麼煩亂的,上一次,是他向蘭玉求親而鍾家雙親非確應時。
深深地吐氣吸氣,他索性開始打坐修行,希望能將心情平定下來。
直到太陽落下去,第一個轉進來的是葛祖,以張鋤頭盤坐在地的高度,正對上葛祖赤祼的沾滿了泥的小腿和腳丫——葛祖是植物成精,顯然,他剛才化出原身,將根系探入了山底去探查了,這是很費力卻也最有效的辦法。
張鋤頭滿懷希望地跳起來,卻發現葛祖的臉色不太好看,很顯然,他沒找到頭緒。
接著是胡祖,原來一身剔透晶的銀色衣服也掛上了草葉枯枝,顯然,他也是化出了原形,帶著妖族們滿山搜尋過了,但臉上一片淡然——連一貫的笑意都掛不住了,顯然也沒得出什麼結果。
鍾家老祖從陰路中晃了出來,很直接地對著站在院中三人搖頭,身後,鍾尪陽累得死狗般一步一拖地由陰路上走出來。
光看鐘尪陽的樣子,就知道鍾老祖花了多少力氣了,居然還是沒有消息?
三位老祖這時用眼神互相交流之後,神情倒一齊緩和下來了。
還是鍾家老祖開口,告訴兩個小輩他們所想到的,「我們三個合起來都找不出端倪所在,必然是涉及到天道運行的變化,再加上神棲山正在生成靈脈,估計這兩者是一體的,等老孫和老張推演出來,應該就會有好消息了。」
沒超過五分鐘,三位老祖同時向後望去。
果然,孫老祖和張老祖走了出來,「我們算了一下,這個異狀和神棲山靈脈的生成相關。」
五位老祖同時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即,胡家老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又轉身出去了。
張鋤頭和鍾尪陽都為這個結論有點鬱悶。
張老祖安撫著自家後輩,「別擔心,你女兒既然有這個福緣,是非常好的事,以後要好好教養她。」
張鋤頭笑笑,總算確定這是福緣,而非災劫。
「笑得這麼勉強,」鍾尪陽用胳膊擠擠他,「小寒有福緣是好事啊!」
「為什麼偏偏是小寒……」再好的福緣,也不符合父母對兒女「平凡一生喜樂安康」的期望,再說,張鋤頭可是知道的,「福緣與危難總是相依相伴的。」這也是入私塾就會學到的常識。
張老祖搖搖頭,「沒辦法,這件事肯定是應在張家的,因為算是張國師替凡俗所行功德的後續,當然是福延子孫。而且其中也有鍾家的功德,所以落到集合了張鍾兩家血脈的後輩身上,是自然的事情。」
兩個小輩都眼睜睜地望著張老祖,等他鬆口。
「張國師搬山倒海,替這片大陸整理風水的事,你們都知道的。」張老祖提了這麼一句,就望向鍾老祖。
鍾老祖接下去說出其中小輩們都不知道的秘密,「鍾家在其中也承擔了很大的責任,那時,張國師與鍾家祖爺商量后,將這片大陸上唯一一個與陰河相通的最大源頭搬到了神棲山下,你們知道的,通向陰間的路口,如果沒人鎮守,很容易出問題,會對平民百姓造成死傷,更別說能夠與忘川相通的陰河源口了,而我們小田村,因為有鍾家住駐於此,基本上將最大的陰河源頭鎮住了。至於那些較小的陰路陰河支岔……」他望了鍾尪陽一眼。
鍾尪陽點頭,「是的,鍾家子弟出師后都會被分派任務,分到各地去看守陰路的各小路口,或陰河溢出造成的陰井陰穴之所,以免出現後天生成的殭屍、或從陰路中跑出厲鬼邪祟來禍害百姓。爹告訴過我,這才是鍾家人總能以陽間之身擔當城隍之類司職的原因所在。」
鍾老祖點頭,「張國師搬山倒海,加上鍾家鎮守住了神棲山底的陰河之源,兩家功德極厚,也影響到了小田村與神棲山的風水,正是因為神棲山底鎮了陰河源頭,所以靈脈才難以出現。不過以整個小田村所有居民的功德積累,靈脈是小田村人同心一致的意願,上天也不能不理會,現在靈脈漸漸出現,本以為是順其自然的事情,但按你們說的情況,估計,靈脈還是受了陰源的擠壓,沒那麼容易就生成。當中還有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
胡老祖從門外跑進來,臉色一片白,後面的袍子鼓起,甚至能夠看到尾巴還沒收起,他急促地喘息著說,「我跑了趟水晶宮,神龍族對我們這兒的情況很是高興,說是非常好的事情,但更多就『天機不可泄漏』了。」
孫老祖手指依舊在不停地在掐算,「照理說,我參考了其他六派的靈脈情況,只要有神龍駐住於水脈之下或者鳳凰孵育於地底火漿中,就能形成靈脈了,這類神獸都是聚天地靈氣所生,其所在之處自然會靈氣外溢而形成靈脈,其他六派的靈脈基本都是這麼來的,至於我們這兒,嘖,即非龍也非鳳,還是算不出來,算來算去,只能算出是張國師的功德后澤,不用擔心。」
張鋤頭有點懊惱,「如果是張國師的功德后澤,怎麼說也不應該出在我們這一支,恤堂叔也是與鍾家結親的,怎麼沒有應在他們的孩子身上?」
「鍾家太寵愛女娃了,」這個問題,孫老祖倒是馬上回答了,「他們的孩子里可沒有女娃,還有出生時間恰好的,也只有你家小女兒。另一個,張家從最早開始,就是源出三支,現在其中兩支都出現了大功德者,他們都記掛著第三支的情況,因而出在你們這一支是應該的。總之,算來算去,都是吉兆,不用擔心的。」
這倒是,研究過張家族譜的張鋤頭知道這一點,最初最初,從某個不知名老道那兒得到最粗淺的保證健康的功法時,張家就是三兄弟,而且一向感情很好。
「那麼說,小寒不會有事?」鍾尪陽看了看張鋤頭的臉色,向鍾家老祖確認這一點。
「不會有事的,如果不放心,這次養好后讓她入私塾吧,早點開始學習早點修行,也可以保身。」張老祖很是欣然地撫著顎下長髯。
與張鋤頭之前的想法一模一樣。
兩人恭敬地向五位老祖行禮,感謝了他們為這件事奔忙之後,才告退回家。
回到家裡,張驚蟄在院中練習操控法器的手法,張寒露守在小寒的床邊,拿著書卷,溫習著私塾里教的東西,不時地目光投到小寒臉上。
福緣厚歸福緣厚,但每每福緣運數總是要出現在小災難之後,這個是沒辦法的事情,再厚的福緣也必須遵循「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存」的天道至理,難怪呢,小寒從出生起就三災八難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