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學寫字
「唔,不愧是單靈根,引氣入體就是快,」先生很滿意,「那些褐色小點就是環境中的靈氣,小寒能夠感覺到它們進到你身體里,說明靈氣很順利地就進了你身體里了。這個就是修行的第一步,引靈氣入體呀。」
「那,這個是正常的喏?」小寒樂了,「那剛剛在身體里轉啊轉的那道什麼,就是靈氣啦?」
「唔,對啊,只是最開始,是由我引導,時間長了之後,你自己就能夠驅動了,雖然你身體里的靈氣還很少,只要每天每天努力修練,就會慢慢積累起來,變多的。」先生很和藹地解釋。
「那如果我一刻不停地讓靈氣在身體里轉,靈氣就會一直變多?」小寒很興奮。
先生搖了搖頭,「一開始不能心急哦,每天最多轉兩次,否則身體會吃不消的,你不是覺得疼了才停下來的嗎?這就是因為身體還沒有適應靈氣在裡面轉,時間久了,身體就會漸漸適應,就能夠將靈氣運轉的時間回長了。」
「那,下一次是什麼時候?」小寒很喜歡那種感覺。
「那要到下午才行,」先生伸手,拉小寒起來,「來,現在嘛,你得先去學舍學習寫字。」
小寒順著拉力撐起身來,「哇」了一聲,全部體重都吊在了先生的手上,「腿麻了!先生。」
先生彎下身,在小寒的小腿上捏了幾下,小寒雙腿打著抖,總算能夠站穩了。
先生拎起了小寒的書包,推開了對面的一扇門,「來,今天我送你去學舍,記好路,明天就得自己去啦。」
「好哦,」小寒丟開腿上的些微不適,睜大眼睛仔細看著,這扇門對面是長長的一排學舍,先生將小寒帶到從左數起第三間的門前,「來,你和張思用一間學舍,哪,接下來你得學習寫字,她會教你的。」
「思姑姑?」門一開,小寒就招呼昨天認識的同學,終於見到個熟悉的人了,真好。
不過,一見到她,小寒猛然想起昨天她說的那句話——「你早點進來」,按她的這個說法,顯然台階是人人要爬的,花在台階上的時間,還各自不同。
「小寒?」顯然一個人呆久了的張思,也很高興有個同學來陪她。
「張思,」先生溫和地吩咐她,「你要教會小寒寫字哦,如果她字寫得不好,你得告訴她,就象張恬教你一樣,你也要好好的教她哦。」
張思臉微微漲紅,很高興地領命,「是,先生,我保證教好小寒。」
學舍里有兩張面對著面的書桌,其中一張書桌上,除了一個盛了水的瓷缽外,什麼也沒有。
另一張,明顯是張思正在用的,筆墨紙硯都在各處的位置上安放好了,張思此時正坐在書案后的椅子上。
先生把小寒放下就離開了,學舍的門也在先生離去時就關上了。
張思明顯很高興,跳下椅子向小寒走來,「小寒,你的文具帶了吧?我來教你寫字,這兒的桌椅都是特製的,專門給我們這種年紀小個子矮的孩子用的。」
果然呢,書桌和椅子都是縮小形的,小寒很高興,拎起自己的書包,「思姑姑,我要怎麼弄啊。」
「來,硯台和墨得先定好位置,喏,在右手邊,紙放到這個角,離水缽遠些,否則萬一洗筆不小心,水濺上去,紙就浪費了,然後是筆,哪,硯台的蓋子翻過來,正好可以擱筆嘛。最主要是,下午我們修練之前,得把用過的筆和硯台都洗好,晾乾之後,放學后收進包里,才不會沾濕抄好的書頁和白紙。」張思很是盡心盡責地指點細節。
「哦,好。」小寒也很留心地聽著前輩的經驗之談,「那寫字要怎麼寫啊?」
「別急,一步步來,」張思很是細緻,「寫字之前,先得學怎麼磨墨,怎麼握筆,把這兩件都學會,我再把要抄的書給你看,得教你念第一段,然後慢慢地按著樣子寫,等你幾時能夠把這一段寫好抄完背整了,再是下一段,恬姐姐之前就是這麼教我的,我也得這麼教你才行。」
小寒小雞啄米般點頭。
「來,我們先學磨墨,磨墨是靜心的好法子,水要怎麼加,墨錠與硯台之間,以怎麼樣的力道接觸才比較好,墨要磨成怎麼樣,才算是真正磨好了,寫出來的字不會太淡,也不會墨太濃得令筆尖粘紙,也不會一落筆就墨痕四散……
「最開初學寫字,不能確定墨磨好了沒有,最好先備個一張紙,專門用來試墨,等時間長了,就自然而然會有經驗了,知道怎麼樣的墨算是磨好了。
「然後是學握筆,食指這樣,中指這樣,無名指,尾指……
「握筆時,整個右手的手心裡得象虛握著個石卵一樣,喏,我還特意帶了個來,小時候我握筆時有用過,你試試。對,就是這個姿勢。
「尾指不能翹起來,真正寫字時,每個手指都是要出力的,本來咱們就人小力弱了,再把尾指翹起來,力氣就更小了,寫出來的字就更不好看了。
「你先握著筆,舉著手腕,保持這個姿勢一柱香功夫,等手累了,就鬆開來緩一緩,然後再來,至少得握筆半個時辰不出錯,才能正式開始寫字呢。
小寒乖乖地照做,嘖,光準備工作就有這麼多注意事項——還真是樣樣都是學問呢!
等到真正開始寫字,時間已近中午了。
張思拿出來的一本書,明顯也是手抄的,雖然是抄在絹帛上的,但抄得非常之……想了半天,小寒只找到這兩個字來形容——完美!
小寒「哇」的一聲,「好好哦,雖然我還不認得字,我也知道這些字都美極了。」
張思連連點頭,「這可是張天師留下來的正本,張家莊里的孩子啟蒙,都是用這本書的,千萬要小心,不能污了,這可是唯一的一本。」說著又翻出自己抄成的書頁,「這是我操的,這本書我已經抄全了,可惜這字還是不夠好,別說和張天師比了,」她又翻出幾張紙,相較於她自己抄的,這幾頁的字體可要美得多,及得上張天師真本的二成了,「這是恬姐姐抄的,她說還是不好,不能訂到她的課本中去,可是,她寫得也比我的好多了。」
果然,三種不同的字跡,由差到好,很明顯地區別出來字跡的好壞。
小寒還不認識這些字到底是什麼,但不妨礙她對美的欣賞,幾番觀察評鑒,她的目光就留在張天師的手跡上拔不下來了。
好奇怪,張天師手抄的絹書,不但每個字自成一體,自然渾成,從整張書頁看起來,每個字又正正好好成為一個組成部分,整張書頁也是渾然一體,少了哪個字,都會不好看。
怪不得寫字又被稱為「書法」,但凡稱得上法的,都與道搭得上邊,這張書頁,已經用最直觀的奇妙效應,讓小寒明白了何謂「萬法皆可入道」。
「來,我先教你念第一頁,念會了,就得寫了,邊寫邊背,直到你完全記住能夠默出來並把字寫得好看為止。」張思這個小老師還是很稱職的。
「好,思姑姑快教我。」看著這些完美的字,小寒心裡痒痒的很,恨不得馬上就認全。
「來,跟我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張思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指點著,念給小寒聽。
小寒緊跟著念,看著字記,總感覺這段課文似曾相似,有久別重逢的耳熟感覺。
所以,念書很順暢,只是到練字時,小寒才慘了,雖然握筆的姿勢對了,小手也努力地把穩,畢竟人小力弱,只覺得筆尖不聽使喚。
她可算明白為什麼練字前,思姑姑要將那本書遠遠地放到她目力所及的書架上去了——叫自己寧可寫幾個字,忘記了後面的字怎麼寫,放下毛筆跑近去看一眼,記住了再跑回書案來寫,也不肯把書放在自己書案上。
就自己現在這墨水從桌案灑到衣襟上的德性,如果書放在自己近前,肯定會弄污掉。
不得不說,寫字狠狠地打擊了小寒的積級性,明明她已經能夠在腦子裡將整張書頁上的每一個字都記住了,偏偏手上就是寫不出來。
討厭的毛筆,小寒和軟軟的筆毛較上了勁,到後來,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紙上的字跡還是剛是剛棱是棱歪自歪扭自扭的。
可張天師真本上的,每個字都是渾然圓美的,筆尖應該象柔水一樣,才能夠寫成那樣嘛。
她明明知道決竅,偏偏就是做不到!
小寒快要泄氣了,氣嘟嘟的,眼睛都要冒汗了。
後背被輕拍,張思掏出手帕,抹去她額頭的汗,「小寒別急,你還小呢,字是要靠練的,時間到了,我們得去吃午飯了,你哥哥們肯定在食堂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