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最後的等待
徐娘娘的央求,讓我想起了以前趙三元跟我為難的時候,說心裡話,我雖然不是個特別記仇的人,可當初被趙三元扣押時的情景,無法忘記。那一次多虧了傻海去救我,否則,我是什麼下場都很難說。
不過,轉念一想,我也釋然了。我和趙三元的仇再大,能有陸放頂和他的仇大?陸放頂都能做到一諾千金,我又何必揪著過去的過節不放。
我想,經過一次生死磨難,趙三元如果真有機會「重生」,他應該知道怎麼去做人。
「我儘力。」我考慮好了之後,就跟徐娘娘說:「我只能說儘力。」
「哎呀老弟,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你的為人,沒的說。」
我和徐娘娘約好了,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會按照陸放頂的遺願,把趙三元安置好。
可是,活著回來的幾率,又能有多大?
掛掉了電話以後,我跟兩個同伴商量了一下,在華陽這邊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我們可以啟程重新回旦猛。
「這就辦完了?」一個同伴顯得有點吃驚,一個月的時間,現在只用了兩天,就把所有事情處理完畢,他們沒想到會這麼快。
「辦完了。」
「不用再到別的地方看看?比如,回家看看?」
對方不說,我還想不起來,他一提醒,我回憶起自己在華陽原來還有個家。可是,房子空了,沒有人住。
沒有人住的房子,還能叫家嗎?
儘管這樣,我還是打算去看看,司機開車以後,根據我所指的路線,開到了那個陪伴我許久的家。
我沒有上樓,就坐在車子里,透過車窗朝樓上看了看。對我來說,能看一眼,就已經很好了。
在路邊停留了半個小時左右,我所有的心愿,可能都已經了結。兩個同伴又詢問了之後,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他們就忙著去採購了一些東西。
車子上路出發了,時間還很充足,我讓司機把車速放慢一些,這樣可以多瀏覽一下沿途的風光。
事實上,沿途所看到的,都是過往匆匆的車子,還有車子里的人,並沒有什麼風景。可是我覺得,這才是真實的生活。人的一生,不會從頭到尾都那麼美好,柴米油鹽,才是最真的生活。
兩個同伴彷彿能理解我的心情,在路上走走停停,所以行程很慢。等到了旦猛附近時,只過去了一周時間。他們在盆地附近把車子放好,然後帶著很多東西,徒步進入了盆地,一直走到深淵附近。
「我們不過去了,還要在這兒守著,這是任務。」一個同伴收拾了些東西給我帶上,他們兩個要繼續在此蹲守。
重重的背包,幾乎壓斷了我的腰,每走出一步,我的腳步就彷彿在地上留下了一個足印。在深淵的邊緣處,我坐下來抽了支煙。只要探出頭望望,就能看見深淵裡那片沉如汪洋的黑暗。
或許,這一次是真的要走到終點了,因為我自己的感覺不一樣。這片深淵,以前不止一次的目睹過,可從未有過現在的感覺。
抽完煙,我慢慢的下到了深淵的底部,然後朝深處走去。在我的印象里,只要快走到大門空間那邊時,遠遠的就能看見那片小木屋閃爍的燈火光。可是,那片星星點點的燈光不見了。
我加快了腳步,一口氣走到跟前。我發現,不僅僅是星星點點的燈光不見了,所有的木屋也被拆除完畢。拆除下來的木板在旁邊整整齊齊的放了兩摞,其餘的雜物,則全被運走了。
「老石?」
我大喊了一聲,可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只有我的聲音在空空的黑暗中回蕩。我顧不上自己體力的消耗,急匆匆的朝著大門空間跑去。
我所擔心的,是張莫莫他們,木板屋被全部拆除,就說明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一定有不少人到了這兒。
等我跑到大門空間邊緣時,那團好像一直沒有熄滅過的篝火也熄滅了,大袋子無影無蹤,也看不到老石的身影。
我丟下身上的背包,在周圍仔細的尋找。篝火早已經燃盡,在篝火的痕迹旁邊,是平時用來燒水的水壺,還有幾個碗和杯子。
目光一轉,我突然看到了老石的那根旱煙袋。
旱煙袋和裝煙絲的荷包,放的整整齊齊,煙袋下面,有一張對摺起來的紙。打開一看,上面歪七扭八的寫了很多字。寫字的人估計沒多少文化,字不僅寫的很難看,而且錯別字還有很多。
字條的內容是這樣的:我是老石,沒和你說,我先走了,該拾掇的拾掇乾淨了已經,你安安生生的,照我給你留的紙條,去那裡等,別瞎跑,就在那裡等,別的你不用管,閑事我都替你辦好,你把心放肚子里去,你那三個好朋友,平安無事,另外說一句,我把煙戒了。
紙條的內容只有這麼多,但已經把情況說明了,老石必然是有計劃和安排,我也相信,張莫莫他們,他一定會妥善安置好的。
在我上一次和老石告別時,他給過我一張紙條,我一直都放在身邊,現在拿出來看看,上面是一個坐標。紙條雖然簡單,但給我指明了目的地。
我重新拿起背包,可是胳膊酸軟的抬不起來,只能放下來休息了好一會兒。坐著休息的時候,我心裡已經等不住了,我想要早點知道,這個坐標所標識的是哪道大門,那道大門,有什麼玄虛。
體力沒有完全恢復,我就拖著背包開始朝坐標的方向走,尋找坐標這種事,我前後做了很多次,基本已經熟悉了,在密密麻麻的大門之間穿行了很長時間,我找到了那個坐標所標識出的大門。
那是一道我之前沒有注意過的大門,大門太多了,如果不是坐標來指引,可能在裡面轉上一年也不會注意到某一扇特定的大門。
這道大門開啟了一條很窄的縫隙,估計人得側著身才能擠進去。大門的縫隙里,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氣息。
可越是這樣安靜,就越顯得這道大門與眾不同。這片空間,連同所有開啟的大門,都會有一種讓人窒息的緊迫感,還有恐懼感,如果是第一次來到這兒的人,很可能會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
然而,這道大門太安靜了,靜的讓人心悸。越是安靜,就越無法捉摸,大門的裡面到底有什麼,是不是和別的大門一樣。
我暫時沒有妄動,我覺得,必須得按照老石的話去做,先在這裡等。
那兩個夥計給我收拾的背包里,用得到的東西一應俱全,甚至還有條很薄的小毯子。我在大門旁邊的一個旮旯里躺下來,蓋著毯子,翻來覆去卻又睡不著。
我想了很多,可能想的最多的,還是蘇世仁,或者說,我的父親。
人都是自私的,這一點不可否認。凡事都有一個底線,如果沒有觸碰到那條底線,這個人看上去就是聖人,可一旦觸碰到了底線,他就會變成魔鬼。
父親的底線,可能就是我的安危。如果不涉及到我,在別的方面吃虧,他不會去計較,要是觸及到我,他就會殺人。
我真的想象不出來,一輩子都沉默寡言的父親,是怎麼樣對花二姑那種熟人舉起屠刀的。
可能,就和我之前所聽到的那樣,對於父親來說,他的孩子,就是他全部的世界。沒有了孩子,等於這個世界毀滅了,崩塌了。
最開始的時候,我理解不了父親這樣的思維。僅僅就為了一個人的生命,難道什麼都不顧了?難道讓成千上萬的人陪葬?這未免太自私,太冷酷了。
可是,等到思維再調整一下,我又迷茫了。我沒有做過父親,但我能體會的到,我無法保證,這種事情放在我身上,我會如何去選擇。
不由自主的,我又想起了從小到大,和父親的點點滴滴。從前的我,懵懂無知,不知所以的混跡在塵世間,那時,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父親的愛到底意味著什麼,又到底可以深到何種程度。
直至今日,我才真正的明白,父親的愛,如山一樣沉重。
我的思緒翻滾,很長時間都沒有恢復過來,一直到我實在困的不可收拾時,才稀里糊塗的睡著了。
我睡了大概四五個小時,大門空間的氣氛不僅令人緊張恐懼,而且氣溫也比較低,我是被凍醒的。背包里有一個小小的酒精爐,還有固體酒精,我拿了一點出來點燃取暖,可是火焰太小,我只好把瓶裝水燒開,喝了以後暖暖身子。
我一直都在默默的計算著流逝的時間,這個地方不分晝夜黑白,為了讓精神保持在一個比較穩固的狀態,我刻意的調整自己的生物鐘。
在這裡過了有四五天時間,我已經完全過糊塗了,可是我還得不斷的告誡自己,一定要有耐性,現在估計是最關鍵的時刻,絕對不能偷懶。
我開始正視一個問題,老石讓我在這裡等,到底是在等什麼?難道,這道顯的非常特殊的大門裡,會走出來一個人?或者出現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