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偷兒
「老叔啊!走吧!」
這一家子還不知道要扯多久,我一個外人站這裡有些尷尬。
我東西帶的不多,柱子哥帶的卻是不少,一個大皮箱,看上去像是那種軍隊用的行李箱,軍綠色,還挺新,擰在柱子哥手裡舉重若輕,像是沒啥重量。
但是往驢車上一放,那輪子都給壓的陷進土裡,我趕緊爬上車。
隨著老叔趕動驢車,這事算是完結了,省的整天心驚肉跳。又是大半天,走出層層山巒,有一種撥開雲霧見天明的感覺。
三人就站在一條馬路邊等車,老叔說這裡有車直接到G省的省會——L市,也就是所謂的金城。
金城這名兒來源也有典故,《漢書.地理志.注》裡面說,初築城得金,故曰金城。解釋過來的意思就是當初建城的時候挖出金子,所以才得名。
「雖然叔只和你待了幾天,但叔知道你是個好娃子,叔把你柱子哥交給你,叔也放心,叔說了,你是個有本事的人,放哪都能放異彩,叔就這麼個兒子,我穆家的香火,就交到你手上了…」
老叔瞅了柱子哥一眼,「柱子,阿大也不想你就這樣在山裡廝混一輩子,你上次回來阿大就知道不對,別怪阿大嘮叨,咱老穆家的人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阿大,放心吧!俺嘴笨,你和媽注意身體…」柱子哥瓮聲瓮氣。
老叔緊緊抓住手中的鞭子,遙遙能看到一輛白色的大巴從下坡駛來,「得,車來了,你兩在外注意安全,俺就送你們送到這了。」
「老叔,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
「大侄子,要是你有機會碰到一個叫余凱文的龜孫,給他說,他個狗娘養的欠勞資穆鐵柱一個解釋。」老叔轉過驢子,抽身上了車,一溜煙的走了。
柱子哥嘴巴蠕動,嘆了一口氣,在我的叫喚下上了車。
這邊比較偏,根本就沒什麼人上車,付了車錢坐下來,加上我兩也就四五個人,顯得有些空曠。
「柱子哥,喝水嗎?」他神色落寂,想出言安慰一下他。
柱子哥笑道,「鑫哥兒,謝謝!以後就拜託你了。」
「你原來是軍人嗎?」
「嘿!你看人真准,俺就是個當兵的。」柱子哥一掃不開心,爽朗笑了幾聲。
我也是從他的站姿和坐姿看出來的,規規矩矩,一板一眼,行的正坐的端。如果不是當過兵出來,不可能有這麼規矩。
「那怎麼不當兵了呢?是退役嗎?」
柱子哥突然沉默,我知道是問到他傷心處了,也沒有自討沒趣,打個哈哈過去,有一句沒一句搭話。
隨著車的行進,上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大多數是那些山裡要進城的人,透著濃濃的鄉土氣息。
透過車窗,周圍的建築物也越來越多,行人也越來越多,能感受到都市的味道。
「到站啦!到站啦!下車了啊!有箱子的下去拿箱子,東西都帶上,別忘了!」乘務員操著一口夾生的普通話不停吆喝,還挺盡責。
人還真不少,反正一眼望去,上車的,下車的,在走路的,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多了人氣,只是感覺呼吸的空氣都有些悶,跟大山裡完全沒法比。
「鑫哥兒,我拿,我來拿!」柱子哥一把奪過我的箱子,拗不過他,只得隨他去了。
柱子哥本身就是個不喜歡說話的人,在人群之中也格外高大,有種鶴立雞群的既視感,兩手提著一大一小兩個箱子還行走泰然。
「柱子哥,等會,我看個地址。」剛走到門口開闊一點的地。
來的時候師傅塞了一團泛黃的紙給我,讓我按上面的地址找個人,我一臉嫌棄。這尼瑪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人家還住不住在那裡還是一說,可是師傅都給我說了,也沒有不走一趟的道理,不管在是不在,反正我這任務一定要做。
「嗯?」
聽到悶哼,緊接著一雙大手往我褲子口袋那裡伸過去,我連地址都顧不上看了,詫異道,「柱子哥,咋了?」
「這傢伙想偷你東西。」
我靠,整個人一驚,娘希匹的,真把勞資當肥羊看不成?趕緊往邊上看去,果然有個捂得嚴實,頭戴鴨舌帽的傢伙被柱子哥一隻大手鉗住。
臉色發寒,要不是柱子哥驚醒,我可能就著了道,口袋裡裝的可是我全身家當,這傢伙居然想通通拿走,絕不能輕饒。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那個小賊居然掙脫了柱子哥的手,飛快的掏出一把小巧的刀片,手如穿花蝴蝶,不死心的繼續取向我的褲兜,真是膽大包天。
柱子哥索性將另一隻手的箱子也扔在地上,當機立斷的出手,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我大急,「小心!」
小賊好似沒把柱子哥放在眼裡,我行我素,靈活的繞過柱子哥。可是柱子哥也不是什麼擺設,徒手上陣,沒有花哨的技巧,橫空攔截,擋在刀片之前。
那小賊沒有停頓,就算想停頓也停不下來,心裡發狠,用力向前捅去。
沒有刀片入肉的場景,也沒有血花飛濺。
「卡擦!」
薄薄的刀片就這麼折了,就像擊在了鋼板之上,斷的乾淨利落。
「高手!」小賊猛的驚呼,居然是個女賊。
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柱子哥對那刀片不管不顧,一往無前,再次鉗住偷兒的手。
這會我看的很清楚,那隻白皙的手軟若無骨,猶如流水一樣無法抓住,再次從柱子哥手上逃脫,然後麻溜的跑遠了。
「鑫哥兒,看住箱子。」柱子哥叫了句,陡然抬頭,想要朝著那小偷追過去。
「柱子哥,別追了。」
我立馬叫住他,這金城車站我也是剛到,壓根就不熟悉,這小偷既然敢到這裡作案,肯定有所依仗,別的不說,退路肯定是想好了的。柱子哥穩定是追不上,做些無用功也沒什麼意義。
柱子哥聽到我叫喚,也沒有乘勝追擊,馬上回到我身邊,「鑫哥兒?不追嗎?」
「不用了,追不上的。」
追?我何嘗又不想將那個小偷狠狠打一頓,媽的,敢在小爺頭上動土,瞬間覺得把柱子哥帶上果然是明智之舉。
「那傢伙應該是盜門的,能在俺手上掙脫。」柱子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賊人逃脫的方向,沉吟道,「這次是俺的失誤,要有下次肯定抓住她。」
「柱子哥是說盜門的定骨滑身術嗎?」我稍加思索,得了個結論。
「恩,俺聽阿大說過,趙伯伯也練過這門功夫。」柱子哥抖動身子,再次把兩箱子提起來。
定骨滑身,說的那麼高大上,通俗來講就是縮骨功,練到極致就連成人腦袋那麼大的洞都能鑽進去。
聽說是要用什麼特質的藥水把人全身連帶腦袋泡上七七四十九天,讓身體中的骨頭都變得柔軟,以達到伸縮自如的地步。
這種術一般是盜門中人用的,當然,也被盜墓者採用,可以提高盜墓效率。
說起盜門就不得不說盜門三術,一為定骨滑身,二為雞鳴狗盜,三為仙草傍身。
雞鳴狗盜之術就是馴養蛇,老鼠這些小動物,示以某種有頻率的暗號,達到偷竊的目的。仙草傍身之術說是仙草,實則為各種麻藥毒藥,聽說已經在江湖失傳,對此我了解的也不太多。
至於現在的那種不入流的盜術,更是不值一提,無非坑蒙拐騙,小偷小摸,上不了檯面。
「柱子哥,我們走吧!」
金城貌似對我們並不友好,一來就給我們上了下馬威。把我的心情也弄的不那麼愉快。
柱子哥一聲不吭,手裡提著箱子,但更加戒備。剛才那一手確實驚到我了,空手套白刃,顯然是練了某種硬氣功夫,而且至少略有小成,尋常兵器近不了身不說,站著砍估計都砍不動。
到現在我要還覺得他是普通人我就真特么是個傻子,老叔也肯定不是,不說別的,既然能和趙老爺子結拜那就肯定有點貨。
這麼看來,帶著柱子哥出來倒是我賺到了,不廢一分錢賺了個天級保鏢,說不定我做夢都能笑出聲。
遭遇小偷我沒想著報警,一是她沒得逞,二是我們到底是外來人,討不到好,警察只會敷衍了事,當然抓不抓的到那個偷東西的人又是另一回事,所以我選擇息事寧人。
金城就這麼大,道上人也不算多,我就不信揪不出這麼一個人來。我怎麼說也是個吃不了虧的主,擺了我一道哪有不打回去的道理?
車站出門走一點距離就是大街,門口停著不少車,車主人看著我和柱子哥拿著大包小包,立馬笑臉迎過來招徠客人。
「你們去哪呢?我捎你們一程?」
紛紛出言相邀,有的甚至想拉我箱子,不過都有些顧忌柱子哥那魁梧的體型。
以我的性格,隨便哪個都行,越快到就越好,我也能早點兒安置下來。
「小哥,別坐他們的車,都是些私家車,黑車,只會漫天要價。」
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原來是旁邊站的一個人,同樣手裡提著包,估計也是剛下車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