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水落石出

第十二章 水落石出

王立勇藏身的小屋中,徐東看著一言不發愜意的喝酒吃菜的王立勇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有規定,他真想現在就把他那張麻木不仁的臉打的滿面桃花開,恨的他牙根直痒痒。

王立勇可以一言不發,但是吳睿卻不能,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王立勇說道:「你喜歡李寡婦吧。」

吳睿敏銳的發現他嘴裡嚼東西的時候,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看來這一點是被他猜對了。

當下也不管他是否回應,盯著他的臉似自言自語般不停的說道:「你不說話,那就讓我來猜猜吧,你躲在這裡哪也不去,就是等著我們來抓的吧。

你已經做好了隨時被抓捕的準備,因為你已經備好了酒肉,享受最後的時光,我想如果準確的來說,你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我知道你不害怕死亡,因為你已經生無可戀。」

吳睿似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你的童年是孤獨的,你只能遠遠的看著別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因為沒人願意跟你玩,因為你的母親是個瘋子,你的父親是個酒鬼。

即使他們偶爾的靠近你,也是出言諷刺你是個一腿長一腿短的骯髒的怪物,諷刺你的母親是個瘋子,或者是往你身上丟石頭動手打你,誰會願意和你一起玩呢?

誰會願意和你這樣的一個怪物一起玩呢?沒人願意,換做是我,我也不願意。」

每當說到怪物二字的時候,吳睿都會刻意的加重語氣,他注意到王立勇停止了吃菜,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發抖,繼續說道:「當你唯一的能給你溫暖的爺爺死去后,你的童年就只剩下孤獨和深深的恐懼,還有無休止的打罵。

但是不管多麼辛苦,那時的你是善良的,你不忍你的瘋母過著不人不鬼的生活,於是你就放了她。」說到這裡吳睿注意到王立勇忽然牙關緊咬。

「我想她走之後,你父親發現是你放走的她,於是就更加變本加厲的打你,打的你遍體鱗傷,打的你痛不欲生,打的你痛哭求饒。

在無數的夜裡你也想自殺死去,因為死了之後你就不用再挨打,挨罵,被諷刺,被挖苦。也許死了之後,你還能看見那個慈祥的老人,那個疼你的爺爺。

可是動物的本能又讓你畏懼死亡,你根本就提不起自殺的勇氣,所以你只能痛苦的活著挨著,日復一日重複著地獄般的生活。

孤獨和恐懼還有肉體上的痛苦日夜的折磨著你,讓你身心俱疲,仇恨的種子在你的心裡生根發芽。

直到有一天你忍無可忍,趁著你的父親醉酒打完你后呼呼大睡,你舉起了劈柴的斧子,對著他的脖子狠狠的劈了下去。

血花四濺噴的到處都是,噴的你一臉一身,你像著了魔以樣一下一下的劈砍著,就像你平時劈柴一樣。」

吳睿右手並起如刀,像劈柴一樣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劈砍著,發出沉悶的聲音,王立勇的雙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神情猙獰。

「砍死了你的酒鬼父親后,你並不害怕,反而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就像壓在心頭上的大石頭被挪走了一樣。

你把你父親的頭顱丟進地窖里,然後你從他的身上搜出所有的錢財,隨後又把他的身體拖拽著推進地窖里,接著你把地窖的蓋子蓋上。

然後你開始一點一點細心的擦拭掉噴濺的血跡,我想那時你的臉上和身上還掛著你父親乾涸的鮮血,做完這些后你開始在房后挖土,然後一點一點的運進屋裡,倒進地窖中。

在倒土的過程中,你的心裡滿是快意,你覺得從此以後你自由了。

也許不久,也許很久之後,當有人發現你父親不見的時候,會有人問你,你爸去哪了?

你會告訴他們不知道,於是人們自然而然的以為他也丟棄了你,開始用更加同情的目光看著你。

你討厭他們同情的目光,這對你來說是一種侮辱,但是你能怎樣呢?你只能被動的接受,你以為殺死了你的父親后,你獲得了自由,但是你萬萬沒想到,這是另一種永無休止的折磨的開始。

漸漸的你長大了,依舊沒人願意和你說話,人們會告訴自家的孩子遠離你,因為在他們眼裡,你永遠都是那個怪物,你依舊只能自己躲在小屋中,默默的品嘗著孤獨的滋味。」

吳睿發現每當他提到怪物這兩個字的時候,王立勇的手都會不自覺的握緊,此時的他早沒了先前的麻木,眼神陰冷,其中憤怒和仇恨的火焰交替閃現。

因此吳睿每提到怪物這兩個字的時候,都會越發的刻意的加重語氣去刺激他。

與其說吳睿是在敘述,不如說他是在回憶,他是在替王立勇回憶,喚醒他的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他的語氣動作可謂是聲情並茂,無形中牽動著王立勇那敏感的神經和他的情緒。

「在他們眼中你是個怪物,但是你知道你不是,你的身體和正常人沒有區別,從青春期起你也會有性、衝動,你的內心要比正常人更加的渴望美好的事物。

因為那是你不曾擁有的,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渴望。

我不知道李寡婦是在什麼時候在你的心裡紮根的,但是我知道你想親近她,你想得到她,那種渴望日夜的煎熬著你,漸漸的她成了你的魔障。

一天看不見她,你就心癢難耐,像有無數只螞蟻在你的心裡噬咬,這種感覺比之當年的痛苦要更加的難熬,讓你徹夜難眠無法入睡。

直到有一天,你無意中知道你心目中的女神,竟然暗中做著娼、妓的勾當,這讓她的形象在你的心中徹底的崩塌了,讓你心碎欲裂,讓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這些仍然無法阻止你去想她,你去念她,她依舊是你的心魔,你愛她同時你也恨她,這兩種複雜的情緒在你的腦海里不停的轉換著。

讓你每晚更加的難以入睡,你該怎麼辦?你能怎麼辦?

這兩種情緒也不知道折磨了你多久,你終於想到了辦法,你只要存到足夠的錢就能去見她,就可以擁有她,哪怕只擁有一次,你也心滿意足了,於是你一天攢一點錢,零錢越攢越多,直到有一天你攢夠了五百塊,你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見她了。」

這時吳睿注意到,王立勇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這是一種緊張夾雜著興奮的表情,瞳孔不自覺的放大,他已經完全的陷在了那段回憶里,看來他的思路是對的。

「你為了去見她,準備了好幾天,你特意洗了澡,換上最乾淨的衣服,去理髮店剪了頭髮,把一張張零錢硬幣換成五張百元大鈔。

準備妥當后,你內心躊躇著像做小偷一樣來到她家門前,敲響了她家的房門,過了一會兒門兒應聲開了,露出了那張在你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臉。

當時的她應該很驚訝,也許會問你幹什麼,你不敢看她的臉,顫抖著掏出你準備了很久的錢遞給她,你以為她會接過你手中的錢,你以為她會把你讓進屋裡,你以為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吳睿溫柔的語氣一轉,突然變成了極度憤怒的語氣:「可是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不但沒有要你的錢,更沒有把你讓進屋裡,她竟然開口劈頭蓋臉的教訓了你一頓。

你被她的舉動嚇傻了,你不知所措,慌張的一瘸一拐的向外跑去,向你的小窩跑去,你的耳邊縈繞著她教訓你的言辭,那些犀利的言辭是那麼的刺耳,最終變成童年時你最害怕的充滿諷刺的笑聲。」

此刻的王立勇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用拷著的雙手緊緊的按住腦袋,似乎這樣可以緩解他的痛楚。

「你捂住耳朵想試圖阻擋住那些充滿惡意的笑聲,可是你阻擋不住,因為那些笑聲是從你的記憶中發出來的······。」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說了······。」

王立勇突然咆哮起來,繼而開始狠狠的噼里啪啦的拍著腦袋求饒。

「你承不承認是你殺死的李寡婦?」吳睿突然厲聲問道。

「我承認,我什麼都承認,是我殺死的王金財,是我殺死的李寡婦,求求你別說了,別說了·····。」王立勇一邊承認著一邊抓著頭髮求饒道。

此時王立勇的精神防線已經完全崩塌,那些痛苦的記憶讓他不堪忍受,如今看來正是因為劉穎拒絕了他的嫖、宿,所以才讓他心生恨意。

心上人的一舉一動,總是比陌生或者是熟悉的人,更能牽動人心,在王立勇的內心深處,他可以接受世人的辱罵,但是卻無法接受心上人也瞧不起他。

她為了錢可以和別人上床,但是卻不肯為了錢和他上床,就連她也嫌棄他,看不起他,這是他不能忍受的,劉穎的舉動深深的傷害到了他。

都說因愛生恨,愛越深恨就越深,這是世人無法迴避的人之常情,當他對劉穎的愛,變成了深深的恨后,他最終付諸於行動,殘忍的殺害了她。

刻骨銘心的痛苦,人可以承受一次,但卻無法承受第二次,這也是為什麼在面對巨大傷痛的時候,人們總是不願意去回憶的原因。

這是人的天性,一種天生的自我保護本能,王立勇自然也不例外。

「我可以不再說下去,但是你必須要告訴我,為什麼李海洋會幫你殺害自己的母親。」吳睿忽然語出驚人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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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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