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塵埃落定
愛情使人高尚,有時也使人瘋狂。
王立勇已經歸案,經過一番例行的審訊,他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至此此案算是塵埃落定,在刑警隊臨時囚禁期間他要求單獨見吳睿一面,吳睿知道他想說什麼,孤身走進審訊室。
王立勇見吳睿進門,迫不及待的問道:「吳警官,海洋會不會坐牢?」
吳睿坐在審訊桌后看著他說道:「根據我國刑法第十六條規定,不滿14周歲,行為在客觀上雖然造成了損害結果,但是不是處於故意或者過失,而是由於不能抗拒或者不能預見的原因所引起的,不承擔法律責任。
但會責令家長或監護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養。視情況而定。」
王立勇聞言呼出一口氣,說道:「謝謝。」
「你找我來就是問這個的?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吳睿知道在王立勇的精神世界里,李海洋充當著他兒子的角色,他這種人可恨卻又可憐,三言兩語很難界定他,他的一生可以說是研究心理病態的一個經典的案例。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一件你沒有猜到的事情。」
「哦?什麼事情?」吳睿被勾起了好奇心。
王立勇面色平靜的說道:「我媽根本就不是個瘋子,她是被王金財賭博贏回來的,因為她想逃跑,所以才被王金財給鎖了起來,她生下我后王金財想把她賣了,她不想被賣來賣去。
所以她就開始裝瘋賣傻,沒人願意買個瘋子回家,甚至當籌碼都沒人要。」吳睿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曾經裝瘋賣傻過的歷史名人--孫臏。
「她不敢告訴我爺爺真相,怕他告訴王金財,所以就一裝裝了八年,我爺爺死後,家裡沒人的時候,她告訴了我真相,還說讓我放了她,她說她會帶我離開那裡,我放了她,可是她根本就沒有帶我走,也許她根本就沒想過帶我走。」
吳睿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原來可以裝瘋賣傻那麼多年,真是不敢想象。
那是要保持一種什麼樣的心態,才沒有真的把她逼瘋呢?過程中又會發生什麼樣的心理變化呢?
吳睿如此想著,忍不住問道:「你恨她嗎?」
「恨了一段時間就不恨了。」王立勇平靜的說道。
「為什麼?」吳睿追問道。
王立勇神情依舊平靜,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的說道:「因為我從來就沒把她當做母親。」
吳睿想了想就明白了,他沒有感受過母愛,自然就沒有親近的感覺,她對他來說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任誰被一個陌生人欺騙,恨意都會隨著時間沖淡,最後忘記。
吳睿離開審訊室,期間發現有數個劉雪莉的未接來電,因為抓捕的時候開了靜音所以沒有聽到,當即回複電話道歉,閑聊一會確定回家吃飯後,才掛了電話。
等他回到重案組的辦公室,眾人手頭上的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他回來后所有人都到齊,薛正南給大家開了個總結會,然後宣布市局明天要開關於113案的告破新聞發布會,晚上開慶功會等事情這才散會。
臨下班前,市局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趕到刑警隊,在會議室接見了重案組的所有成員,自是免不了表揚一番,對他們的刑偵工作予以肯定,其中著重的讚揚了吳睿在以心理犯罪學偵破案件上的成就。
同時要求重案組成員再接再厲,提高本領,讓人民群眾有安全感,對犯罪分子有威懾力,為平安油城法制油城建設,貢獻更大的力量。
散會後眾人將手頭上的工作,移交給一樓辦事處的人加以整理,宣傳處的警務人員連夜整理,第二天新聞發布會所需要的各種材料,連夜整理會場,刑警隊大廳內人來人往,比白天還要忙碌。
秋野徐東和張盼盼住在警隊後面的宿舍里,當然男女分住在不同的樓層,裡面住的基本上都是單身狗,老周和大勇則住在警隊斜對面的小區,是警隊特批的經濟適用房,屬於有居住權沒有房產權的那種。
吳睿的新房在警隊附近的小區,現在已經裝修好了,婚前他和未婚妻劉雪莉自然是不會住在那裡的。
想到中午未婚妻的不快,吳睿心中歉意在路過花店的時候,買了一束花和她最愛吃的甜點,待他回到家裡時劉雪莉正坐在沙發上打著電視玩著手機,看他回來連忙起身。
吳睿把花和甜點送到愛人的面前,深深的表達了歉意,他發現劉雪莉最近總給人一種疲憊的感覺,也許是有點婚前小抑鬱吧!吃完飯要和她好好聊聊吳睿如此想著。
在鮮花的攻勢下劉雪莉自然原諒了他,其實她當時也沒有真的不開心,沒辦法誰讓他是干刑警的呢!誰讓她是警嫂呢!
一番溫存過後,劉雪莉去廚房熱菜,吳睿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仰卧著,看著電視里男女主角互相虐來虐去,他不知道的是剛才的一幕,已經被人用膠捲默默的記錄下來,這是一件讓人知道不寒而慄的事情。
吃飯的時候,劉雪莉說她又讓影樓把婚紗改了改,她覺得肩部可以再收收,吳睿說你滿意就好。
隨即他藉此話題開解劉雪莉,告訴她不要太緊張,幫她做心理疏導讓她擺正心態,劉雪莉笑著打趣道:「我怎麼覺得我好像是你的病人呢?」
吳睿拉著她的手笑道:「是啊,你不就是我要照顧一輩子的病人嗎?」
劉雪莉被這猝不及防的情話,感動的眼中一閃一閃亮晶晶,笑道:「是啊。你要照顧我一輩子,不,幾輩子。」
吳睿捏了捏手心的玉手,擠眉弄眼的笑道:「沒問題。你啊!都快成林黛玉了,咱可不能總這麼多愁善感的,來,吃口甜點。」
嘴裡吃著甜點,劉雪莉只覺得心裡也滿是甜蜜,突然站起身來大膽的抱著吳睿親吻起來,吳睿瞬間腦中一片空白,隨即情慾翻滾無法自已。
第二天吳睿照例先將劉雪莉送去單位,隨即驅車回刑警隊,一進辦公室,張盼盼便告訴他林縣審訊李海洋的資料已經傳到了他的郵箱里,吳睿當即打開電腦點開來細看。
林縣發來的口供中,李海洋供述確實是他打開的房門,放王立勇進入室內,只是他沒想到王立勇會行兇,如果他知道他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其中他和王立勇相處的經歷,和王立勇供述的一樣,最終林縣是審訊的結論是,王立勇誘騙李海洋開門,隨即將其捆綁,而後殘忍的殺死了死者。
鑒於李海洋年齡尚幼未成年,責令家長監護人嚴加管教,同時定期去縣裡有關部門做心理疏導。
吳睿看完資料后,搓著大拇指陷入沉思之中,王立勇的口供,決定李海洋在兇殺案中扮演的角色,受到誘騙置死者死亡,和協同兇犯置死者死亡,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李海洋不滿14周歲,雖然不承擔刑事責任,但是兩者的處罰也是不一樣,前者可以選擇由監護人監管,因死者是其母親所以不涉及賠償金,後者必須由特定機構監管,直到各項評估合格為止,兩種處罰會給李海洋帶來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生。
在意願里吳睿希望李海洋是不知情的,但是作為一個疑似有細節控的人,此時他對比案發現場,還是發現了一些解釋勉強的地方。
比如王立勇要是先捆綁李海洋後作案,以王立勇的能力,在不傷害李海洋的情況下,都很難做到不驚動住在東屋的劉穎,當然除非劉穎睡覺特別的沉。
不過吳睿分析這種情況幾乎不存在,因為大凡只有婦女和小孩一起生活的,婦女通常都會時刻保持著警醒,這是女性自我保護心理衍生出的一種本能。
若是王立勇行兇在前,捆綁李海洋在後,這種解釋就完全合理,沒有一絲勉強的地方,所以冷靜下來的他判斷,也許李海洋是知情的,若真如此王立勇的口供是在保護他,還是在害他呢。
如今案件已經定性,李海洋會被帶回他爺爺奶奶家撫養監護,想到此吳睿再次撥通那個電話號碼,囑咐李海洋的爺爺奶奶一定要多關心他的生活和學習,最好給他換一個學校,換一個生活環境。
條件允許的話,可以給他請個專業的心理醫生治療可能存在的心理問題,二老聞言欣然應允,說早就決定把他家的房子賣了,然後去縣城投奔他老姑去。
所有人永遠都不知道的是,在兩年前夏天的一個午後,李海洋已經去學校上課,楊志忠偷偷的潛進劉穎家,關上了房門,將正在屋中綉十字繡的劉穎強、暴了。
衝動過後楊志忠知道自己犯了事,害怕的給劉穎磕頭道歉要她不要告他,在一番聲淚俱下的懺悔后,留下了兜里所有的錢,劉穎顧慮到名聲,所以選擇沉默沒有報警。
那天她洗了很長時間的澡,白皙的身體被搓的通紅,甚至搓破了皮,可是她還是覺得臟,覺得洗不幹凈。
後來得逞過一次的楊志忠又強、暴了劉穎一次,並以名聲為要挾,劉穎知道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自己永遠也洗不幹凈了,劉穎心中怨恨雖受要挾卻也不想便宜他,於是便要了五百塊,後來她乾脆一咬牙就做起了皮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