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番外（二）婆婆的妥協
姜黎和陳錦書在A市呆了兩周，才回到了Z市。
彼時，Z市漸漸入秋，天氣變得難熬起來，有太陽的時候會熱的冒煙，沒有太陽的時候又冷得恨不得天天包在被窩裡，讓人莫名煩躁。
姜黎因為要準備出國留學的事情，已經早早的辭掉了順帆酒店的工作，每天呆在家裡整理東西，或者研究菜譜。按照陳錦書的話就是，她需要儘快提升自己的廚藝，這樣即便是到了國外，她也可以隨時吃到自己想吃的美食。
這天，姜黎像往常一樣，在確認陳錦書什麼時候下班后，便出門去附近超市買了一些食材，準備晚上大展身手，向陳錦書展示自己的廚藝，卻不想當她提著大袋小袋走出電梯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兩個人。
姜黎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兩個老人，一張臉上寫滿了震驚，「叔……叔叔，阿姨，你們怎麼來了？」
語閉，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上前開門。
陳科嘆氣，有些不滿地糾正道：「你這孩子，不是都和錦書結婚了嗎？怎麼還叫叔叔阿姨。」
他說完，抬手扯了扯身旁傅曼如的衣袖，示意後者開口。
然而，後者就像是沒有感受到他的動作一樣，冷著臉越過了姜黎，徑直走到了書房坐下。
陳科見狀，打著哈哈朝姜黎小聲解釋道：「小姜啊，你別介意，葡萄他媽這是還在生你和葡萄先斬後奏的氣，等過一段就好了。」
姜黎聞言，當下便點頭表示理解，道：「嗯，……爸放心，我都明白的，先進屋吧，錦書也快下班了，回頭他回來了，我在和他一起向……媽道歉。」
「好好好。」陳科點頭，這才想起姜黎手中還提著食材，連忙側身，「你先進屋吧，我關門。」
手指上傳來的勒束感，讓姜黎放棄了和陳科客氣的打算，直接越過她走近了屋內。
開放式廚房裡，姜黎剛剛將食材放下，就立刻拿出手機給陳錦書發了一個微信消息。
姜黎：你到哪了？
「小姜，你有空嗎？」姜黎的消息才剛剛發出，陳科的聲音就從她的對面傳來，「葡萄他媽想和你說會話，正在書房等你。」
姜黎聽到他的話一怔，下意識地抬頭望向了不遠處正大開著的房門，沉默了良久后才開口道：「我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就去。」
「不著急，你慢慢來。」陳科笑笑，聲音聽上去格外的和藹可親，可落在姜黎的耳中卻充滿了催促的意味。
陳科將她的舉動看在眼裡，輕聲安撫道：「小姜，其實你不用這麼緊張的，我和葡萄他媽這次來，主要就是想和你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糾結措辭，隔了一會才開口道：「我聽說你拿到了cornelluniversity的offer，恭喜啊，年輕人就是應該多出去闖蕩學習，總待在安全的地方還怎麼成長，我支持你的決定。」
姜黎像是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轉移話題，有片刻的獃滯，隨即開口道：「謝謝爸。那你隨意，我先去書房了。」
「嗯。」陳科點頭，一臉欣賞的看著她，「一會葡萄他媽要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你千萬不要在意，她只是捨不得葡萄。」
姜黎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轉身走到客廳，為傅曼如倒了一杯水，端進書房，「……媽」
「把門關上吧。」傅曼如說完，端起水杯淺抿了一口，然後看著姜黎道：「還有要是不習慣的話，可以先喊阿姨，正好我也還不習慣突然多一個女兒出來。」
「好。」姜黎聞言一愣，隨即神情有些尷尬的關上了房門，道：「阿姨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傅曼如抬手，指了指對面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姜小姐，你知道嗎？其實我們家很明主，葡萄他爸從未要求葡萄以後要繼承家業。」
「所以，在葡萄十四歲以前，從未想過要進入IT行業，甚至是繼承他父親的衣缽。」
「可就是因為你的一句話，他變成了今天的他。」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如果他沒有在十三歲的時候認識你，那麼他現在一定是一名世界級的外科大夫，或者是其他行業的佼佼者，但絕不會是現在的IT新貴。」
姜黎抿唇，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礙於禮貌，她並沒有出聲打斷傅曼如的陳述，只是靜靜地聆聽著。
「小時候，我和他爸爸的事業剛剛起步，天天忙於工作，為了不耽誤他的學習和生活，便將他交給了她的外公外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在認識你以前，心心念念的都是成為像他外公外婆那樣，一生救治病人的醫生。」
「可就是因為他爸爸讓他轉學，認識了你開始，他的生活就開始變了，而且變得一團糟。你能想象得到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天天將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是什麼樣子嗎？」
「我見過！」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側頭看向天花板，似乎是在剋制自己的情緒，隔了好一會才接著開口道：「他說他喜歡的女生喜歡編程，所以他開始瘋狂的跟他爸爸學編程，即便很久以前他爸爸追著他要求他看的時候，他曾經說過對那個沒有興趣。」
「他說他喜歡的女生喜歡瘦瘦高高，會打籃球的男生，所以他讓他爸給他找了健身房的教練，拚命減肥的同時，開始瘋狂學習打籃球。」
「他說他喜歡的女生喜歡會做飯的男生，所以用一個暑假，整整兩個月的時間，耗在廚房，只為了讓我教他做菜。」
「他說他喜歡的女生喜歡成績好的男生，所以他開始不分晝夜的學習補課，只為了一個月一次的月考，能夠排名第一。」
「他說他喜歡的女生喜歡脾氣好，溫文爾雅的男生，所以他開始克制自己，無論多麼生氣，他都不輕易發火，甚至微笑對待。」
「他說他喜歡的女生喜歡會畫畫的男生，所以他讓我找了全市最好的美術老師教他畫畫，可他的所有畫作都只有一個背影，從小到大的背影。」
「他說他喜歡的女生喜歡穿白襯衣的男生，所以他讓我給他買了一衣櫃的襯衣。」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麼法子，讓我兒子對你這麼言聽計從的，但是有一點我希望姜小姐記住，那就是你既然已經和葡萄結婚領證了，我就算是再怎麼討厭你，也會努力的去接受你，只是我希望你同樣也可以全心全意地對待我的兒子，因為他真的要比你想象的還要愛你。」
「我之所以對你有這麼大的敵意，也是因為這個，說句心裡話，我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娶一個，他愛比愛他多的女人當老婆，但奈何這是他的選擇，我和他爸爸除了被動接受，別無選擇。所以往後，為了不讓葡萄兩頭為難，我會努力接受你，喜歡你，也請你為了葡萄接受我喜歡我。」
「......」
姜黎看著傅曼如依舊喋喋不休地嘴唇，整個腦海中都是她那句「可他的所有畫作都只有一個背影，從小到大的背影。」
這句話就像是被人上了發條一樣，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她想到譚詩雨曾經和她提到的畫室，以及讓她耿耿於懷了很久的背影畫。
所以……她一直都是在和自己吃醋嗎？
這樣的想法才剛剛生出，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是扭動門把的聲音。
姜黎咬唇，想起自己先前故意不鎖門的舉動，突然就理解了傅曼如對自己的不待見。
她想，如果她是傅曼如的話，有一個女的這麼折騰操控自己的兒子，她一定會比傅曼如表現得還要過分。
雖然作為當事人，她並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那些話。
門外，陳錦書將房門打開，看著眼睛泛紅的姜黎，幾個大步就來到了她的身邊，「怎麼了？我媽是不是又和你說什麼了？」
語閉，他抬頭看向傅曼如，語氣中充滿了不耐，「媽，我和你說了很多遍了，我這個月底出國的決定和黎黎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職業規劃，國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姜黎便出生打斷了他，「你月底也要出國？」
「嗯。」陳錦書點頭，一雙手臂緊緊地擁著姜黎，「林叔叔說國內的酒店行業已經很飽和了，提議我在國外設立分公司，這個月底就要出發。擔心你多想，就一直沒有和你說。」
傅曼如起身，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冷哼了一身，抬腳離開了書房。
聞聲趕來的陳科見狀，連忙伸手攔下了準備離去的妻子，道：「怎麼了？咱們在家裡不是說好了，要好好說話的嗎？怎麼又吵起來了。」
「問你養的好兒子去。」傅曼如一把甩開他的手，「你自己留在這裡吃吧，我沒有心情。」
她說完，也不等眾人開口，便轉身離開了公寓。
陳科聞言，轉頭瞪了一眼陳錦書，然後快步跟上，「你等等我。」
書房裡，姜黎就像是沒有發現兩個老人的離去一樣，始終目不轉睛的看著陳錦書，「聽說你在做程序員以前，夢想是當一個醫生？」
「嗯。小時候覺得當醫生治病救人很厲害。」陳錦書點頭，說的雲淡風輕，「別哭了好不好？妝都哭花了。」
語閉，他伸手為姜黎擦著眼淚，小心翼翼的動作，彷彿是在擦拭著一塊珍寶，一雙眼眸里寫滿了認真。
「剛剛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說了什麼，但我代她向你道歉，你……」
「你不用替媽道歉。」姜黎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她沒有做錯什麼，是你誤會她了。」
她說到這裡抬頭，對上了陳錦書的眼眸，「或者說應該是我們需要向她道歉才對。」
「什麼意思？」陳錦書蹙眉，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她沒為難你，那你怎麼哭了？」
「大概是被媽說的話感動了吧。」姜黎淺笑，鬆手勾上了他的手臂，輕聲補充道：「媽說就算她以前討厭我，往後也會為了不讓你為難，試著接受我喜歡我，讓我也努力這樣對她。」
「要不，我們回別墅和爸媽道歉吧？」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陳錦書走到了客廳，「我聽爸說，他和媽今天是專門來找我們吃飯的，應該是考慮到你月底要出國，所以想要和你緩解關係。」
陳錦書點頭，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傅曼如離開時的神情，「嗯，走吧。」
「等一下，我去廚房拿一下剛剛買的菜，第一次正是見公婆，總不能什麼都不帶吧。」她說完，也不等陳錦書開口，便自顧自地跑到了廚房，「本來還準備今晚給你展示一下我最近學習廚藝的成果，眼下看來是不可能了。」
「哦，對了，你去衣櫃收拾幾套我們的衣服，一會一起帶回家。」姜黎補充。
「為什麼？」陳錦書追問。
「你是不是傻，爸媽都放下身段來找我們講和了，我還可能霸佔著你嗎？何況，眼下距離月底只剩下最後一周的時間了，我作為好媳婦，肯定是不能和婆婆搶兒子的呀。」姜黎說完，抬頭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道：「而且，今晚的晚飯也必須是你做。」
「為什麼？」陳錦書走到卧室的腳一頓，再次轉頭朝開放式廚房問道。
「因為媽剛剛和我說，你的廚藝是為了我學的，你說你該不該也為他們做一頓飯，以示我的清白？」姜黎說得理直氣壯。
陳錦書聞言哭笑不得，只得點頭道：「好吧，那你收拾好等我一下，我先打電話給爸，免得我們去晚了，家裡傭人不給我動手表現的機會。」
姜黎聞言，朝他丟了一記白眼，提著重新裝好的食材放在了客廳的茶几桌上，然後轉身走到了陽台去收衣服。
屋外，天色在不知不覺間變暗，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但姜黎卻覺得自己的內心充滿的安寧和祥和。
也許她之前曾經質疑過自己和陳錦書結婚的決定是對是錯。
可經過剛剛和傅曼如的談話后，她相信陳錦書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或許他們結婚這個決定做得有些倉促。
但陳錦書愛她，她也愛他，這些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