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腹痛
轉眼到了初六那天，田幼薇一早起來就察覺到家裡的氣氛很好。
方氏、范氏、薛氏人人穿著新做的衣裙，戴的首飾也都是壓箱底的，個個兒都打扮得美麗端方，更是眉眼帶笑。
她便猜著是要和穆老夫人一起去河間王府玩耍，於是也替方氏等人高興。
一個家族，想要綿延下去，子孫後代必須有出息，要能銜接上人脈，不然就斷了傳承，榮光不再。
田幼薇和方氏三人共乘一車，頗有些擠，幸好大家心情都很好，並不計較你壓著我的裙擺、我掛著你的髮釵之類的小事。
方氏鄭重交待幾個弟媳：「咱們是第一次正式參加這樣的宴會，在場的多是達官貴人，王府規矩也比其他地方大得多，咱們需得互相照料提醒，不要丟了家裡的臉面。」
范氏等人自是乖乖應下，方氏又叫田幼薇：「三弟妹久居京中，想來這種場合的禮儀很諳熟，不如和我們說說都要注意什麼。」
田幼薇道：「謹言慎行，不要亂走、亂看、亂問就可以了，其他禮儀，我瞅著咱們都沒問題。」
方氏等人都哄高興起來，范氏更是沾沾自喜：「本來么，我們都是出自書香門第。那各種禮儀，不都是讀書人定的規矩？」
方氏怕田幼薇有想法，就喝止范氏：「快別輕狂！叫祖母和婆母聽見，又要說咱們。」
范氏嬉笑：「你們不說我不說，祖母和婆母怎能知曉？」
說話間，到了河間王府。
果然車水馬龍，達官貴人云集，熱鬧非凡。
穆老夫人被視為貴賓，由河間王世子妃親自引著去了花廳入座，田幼薇等人也跟著沾了光，不但有座位，還有火盆取暖。
花廳里已有一些早到的女眷，雙方一陣寒暄，互相介紹家中的小輩認識。
輪到田幼薇時，幾乎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有幾個心直口快的夫人更是笑道：「不就是邵探花的新婚娘子么，從前的草微山人……」
田幼薇垂眸含笑，裝賢良淑德文秀安靜。
「阿薇！許久不見你了！」忽聽一條豪爽的聲音驟然響起，接著她的肩上就重重挨了一下：「你是不和我做朋友了么？」
卻是殿前都指揮使家的邱夫人來了。
「夫人見諒……」田幼薇蹲了個福禮，正想解釋，就被邱夫人給攔住了：「什麼都別解釋，稍後敬我一杯酒就行！」
田幼薇忙道：「我不能喝酒的。」
「怎麼就不能了？河間王府自家釀的青梅酒，好喝不醉人。」邱夫人又笑著恭喜穆老夫人：「我早說過你們有緣分，沒說錯吧？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眾人一聽來了興緻：「怎麼回事？」
邱夫人少不得添油加醋，把田幼薇和穆老夫人初次見面贈葯的事說了：「那時候我就覺著奇了怪了，穆老夫人這石頭一樣的怪脾氣，居然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孩兒青眼有加？難道她們也是失散的親人？我還很仔細地給她們看了面相……」
眾人哄堂大笑：「你會看相？今日的這太陽是打西邊升起來的吧？」
「真的，我沒吹牛……」邱夫人也笑了：「不信你們問她們……」
笑聲突然間停下來，全場安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
田幼薇回眸，但見河間王世子妃陪著三個打扮得彩綉輝煌的女人走進來。
當頭那個昂首挺胸、目下無塵的，是周夫人。
左邊那個低眉垂眼、面無表情的，是周家的長媳——也就是周相養子的正室。
右邊那個趾高氣昂、顧盼神飛的，是周裊裊本人。
真是太掃興了，在哪裡都能見著這掃把星一樣的母女二人。
田幼薇不露痕迹地挪開目光，假裝沒看到這三人。
然而眾人卻不能無視周夫人。
畢竟周相這兩年來一直深得聖心，他是百官之首，周夫人也就做了百官女眷之首。
沒人膽敢當面給周家女眷沒臉，於是許多人圍上去給周夫人行禮問安，包括邱夫人。
穆老夫人和小穆夫人端坐不動，方氏等人也坐得比誰都穩當。
田幼薇暗自嘆服穆家人的骨氣，毫無負擔地跟著她們坐得穩穩的，目光依次掃過眾人，觀眾生相。
不期目光與周裊裊對上。
周裊裊眼裡的火能噴射出來，就那麼死死地盯著她，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血絲漸漸瀰漫。
田幼薇淡淡頷首，將目光轉開。
周夫人側頭和周裊裊低語兩句，輕描淡寫地掃了田幼薇一眼，再將目光落到穆老夫人身上，唇角一勾，笑得和氣：「穆老夫人，別來無恙。」
穆老夫人淡淡頷首，穩坐不動：「還好。夫人安好？」
「安好。」周夫人讓人把她的座位安排在穆老夫人身邊：「我就和老夫人坐一處。」
眾人面色古怪，又不好說什麼。
這樣不尷不尬地坐了片刻，河間王妃來了，笑著請眾人去後頭看戲。
王府人家，辦的新年宴席自然非同一般，請來的伎人都是一流的，各種雜戲表演得格外精彩，引得眾人一陣陣喝彩。
田幼薇自從見著周家母女，就格外小心，只恐這記仇的一家趁機暗算報復她，於是看戲也不專心，只分神盯著那邊。
台上傀儡戲演得正精彩時，薛氏突然抓住田幼薇的袖子，漲紅了臉道：「我腹中疼痛，想解手。」
田幼薇趕緊陪她一同起身，一旁值守的王府侍女見狀，便過來詢問：「二位夫人有什麼吩咐？」
薛氏已經急得說不出話來，兩股戰戰，滿臉通紅。
田幼薇忙道：「我們要尋更衣的地方。」
侍女一笑：「請二位隨奴婢來。」
田幼薇扶著薛氏快步向前，跟著那侍女轉過兩道假山，到了一間獨立修建的小屋門前。
侍女將門推開，笑道：「就是這裡了，二位請便。」
田幼薇探頭看了一眼，見潔凈安全，就叫薛氏快進去，她在外頭等著。
侍女笑道：「夫人能找到回去的路嗎？今日客人太多……」
田幼薇道：「你去，我能找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