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死心
193、死心
我什麼忙都沒有幫上,倒把自己擱倒在了醫院的病chuáng上。
好在診斷結果是先兆流產,還有保胎的機會。
醫生把氧氣接過來的時候,我疑huò地說:「我不缺氧--」還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這義大利的醫院,陣仗拉得可真是嚇人。
在天龍水的翻譯下,醫生回答的話是:「我知道你不缺氧,但你的孩子很可能會缺氧,吸氧對他有好處,如果你真的想保住他的話。」
我只好乖乖地任憑她們擺布。
醫生jiāo待我,老老實實躺在chuáng上,盡量避免多餘的活動--而幾乎所有活動都是多餘的,以免引起再次出血。
jiāo待家人的是,避免再度刺jī。
這句話使我明白,不管好或不好,我從他們口中得到的消息,都只會是好的了。
我也知道,除了添luàn,沒有什麼是我能夠為龍龍做的。如果硬說有的話,那就是把孩子保住。
我安慰自己說,龍爸龍媽都是那麼jīng明歷害的人,只要找回方寸,他們一定能夠把龍龍救回來。他們負責救龍龍,我不參與就等於是不添luàn,我負責保住xiǎo的。
我對天龍水說:「你回去吧,那邊更需要你幫忙。」
血域也說:「這裡有我就夠了。」
天龍水擔心我們語言不通,打算把公司的翻譯叫過來,血域阻止他了:「你們專心應對龍龍的事情吧,這裡我會安排好的,你儘管放心。」
血域是個很神奇的人,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在異國他鄉也這樣如魚得水的,但他很快找到一個來自中國的流學生,來充當翻譯並幫忙照顧我的生活。
躺在chuáng上不敢動,時間稍久,就會發現這是件極度累人的事情。
醫生開的保胎yào吃下去,我立即吐得翻江倒海,只好改成注shè。
我還一直擔心龍龍,卻也只能從天龍水口中得到隻言片語,無非是在籌錢,jiāo易地點被改變,再等歹徒消息……
明知道他不可能說一些讓我擔心的話,我也不敢再詳細問。
我怎麼樣都沒有關係,但寶寶已經承受不了更多。我只能強迫自己選擇相信龍家給我透lù的任何消息。
第四天早上,我一覺醒來就看到血域的黑髮埋在雪白的chuáng單上,趴在我病chuáng邊睡著了。
他一隻手還隔著被子扶在我的xiǎotuǐ上,顯然我睡著的時候並不是太老實,他才想要限制我的行動。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明明告訴過他我不需要陪chuáng。
當時特別特別的心酸,如果做這一切的是龍龍,我會認為一切理所當然。
可龍龍卻生死未卜,陪著我的他,是血域。這真的讓我有些厭棄自己。
由於這些日子,每一天都過得度日如年,我感覺血域彷彿已經陪了我一個世紀那麼久,久到幾乎已成為理所當然。可是,說到底我與血域只能做個普通朋友,甚至我們這是在現實中第一次見面、jiāo往。
如果說得苛刻些,我們只能算做是網友。我卻麻煩了他這麼多,他停下了自己的工作,帶著別人的老婆跑來這異國他鄉,不求回報的陪著我。
這種我都做不到的事情,受用起來卻這麼自然而然,說起來,我太自sī了,真是對不起他
我伸手,mō了mō他的頭髮,有點心疼他睡得這麼將就。
血域睡得很淺,這麼輕輕一碰,他就醒了,抬頭看看我,眼神里還帶著初醒的mí茫,卻是謹慎地問:「怎麼,有什麼不舒服嗎?」
他臉上的神情里,還帶著初離夢鄉的慵懶,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姿態,在我的印象里,他時而幽默風趣,時而理xìng睿智,時而心疏狂不羈,時而果敢凌歷,卻不曾想,他也有這麼萌的一面--三十齣頭的男人了啊。
心底一片柔軟彌散開來,軟到看見眼前的他,都微微地痛:如果不是遇見我,他是不是就已經找到新的她?
曾有一個nv人,在他的心底狠狠劃下極重的傷,這許多年,他才終於慢慢好轉了。
他說過,一段感情的結束,不是你說結束就結束,必須是幻滅了、不愛了、死心了,才能夠有一個新的開始。
情路多舛的可憐人啊,好不容易從一個不值得中回了頭,卻又陷入一段無望里。
他的青chūn,實在經不起這樣的蹉跎了啊。
我腦子裡,一幕幕閃現他燃放煙huā的鏡頭,真實得不像是遊戲的畫面,而是在現實里。
也許冥冥之中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這是場悲劇--煙huā炫爛美麗,卻從來不是能代表永恆的東西。
血域可能是見我神情不對,忙問:「你怎麼了?」
我嘆息著說:「十來天了啊,你一直這麼陪著我,工作要積好多了吧?」一句話完,我才注意到自己語氣里,滿滿的憐愛。
「沒事,會有人處理好的。」
我腦子裡反覆出現他的話:必須是幻滅了、不愛了、死心了,才能夠有一個新的開始。
他跟我說不再玩遊戲,在一片煙火中消失的那刻,應該是死心了的吧?那時我們根本沒有見過面,應該是很容易死心的,就像做了一個夢,醒來,都不知道夢裡的nv生,長得是什麼模樣。
可他卻在我最絕望時又出現了。
我的絕望快要過去了,他是不是也走過去了呢?
「你回去吧。」我說。
血域一驚:「怎麼了?」
「我情況已經穩定了,接下來就是等龍龍的消息了,你都為我耽誤十來天時間了,也該回去忙你的工作了。」
「我都說了有人會處理的。」他笑一下,「既然都十多天了,也不差再加個幾個,到時龍龍回來,我也放心地回去。」
我腦子裡反覆著他當年的話,像是著了某種魔障:要是你還沒有對他死心,分手本身就是一種痛。如果你對這個人死心了,以後他哭著求你也只會是冷眼相看。那時的新開始,才可能更jīng彩。
而你,憑心而論,死心了沒?
我冷冷地,冷冷地說:「聽說龍龍死了,你出現了--現在他並沒有死,難道你在希望歹徒撕票嗎?」
一句話說出,血域大驚,不敢相信地直視我的臉。
這一刻,我簡直想敲死我自己。
但我堅持看著他,不避不讓。
我在心裡說,血域,終歸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也可以為你赴湯蹈火,除了愛情,我沒有什麼是不能夠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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