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貧窮的購物
與銀星商隊分別之後，安若然在溪流邊找到了正和納亞玩遊戲的薇薇安，兩人隨即連夜動身趕往北方，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到達了安南——這個赫赫有名的商業城市位於帝國中部地區，也是連接南北的重要交通樞紐。因為連夜趕路積累的疲勞，安若然乾脆在旅店開了兩個房間過夜，同時也商量參加鑄師競技會的具體事宜。
按照競技會的規定，只有中階以上的魔鑄師才能資格參賽，所以身為初階鑄造師的安若然，就必須依靠維克托的身份來跳過資格認證。薇薇安在幻術上頗有造詣，當下根據安若然的指點替他改變外貌，而從納亞咬牙切齒的表情來看，這次的易容顯然非常成功。
「那當然了，我可是中階幻術師哦！」聽到別人的誇獎，還是個孩子的薇薇安頓時眉開眼笑。安若然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看著薇薇安的眼神卻不禁多了幾分憐惜——為了替養父洗脫罪名，這個蘿莉卻要在爾虞我詐的世界中奔波勞累，天知道她會不會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大叔，你的眼神怪怪的……」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薇薇安立刻遮著胸口，露出狐疑而警惕的表情。安若然惱怒的賞了她一個暴栗，冷哼道：「聽著，我對還沒發育的小蘿莉毫無興趣！另外，如果再叫我大叔的話，我真的翻臉了！」
委屈的摸著額頭，薇薇安的眼中又開始波光盈盈了。可是見慣了她的可愛攻擊方式，安若然早已經視若無睹，當下轉頭問道：「外貌方面我想沒有任何問題，可是維克托老師的那種性格……納亞，你說維克托老師是怎樣的一個人？」
「孤僻、傲慢、乖張、瘋狂！」根本不需要思考，納亞直接給出了幾個關鍵詞。稍微停頓片刻，它又漫不經心的抽著雪茄，繼續道，「另外這個老混蛋在隱居前很喜歡擺譜，所以你最好準備一身華麗的裝扮、一位美麗的侍妾，以及一輛超級豪華的馬車——總而言之，一切都需要錢！」
「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錢。」安若然苦惱的抓著頭髮，將求助的目光轉向薇薇安，「我說薇薇安，所謂的僱主應該替僱工出錢才對吧！難道說，你打算讓我們出這些道具錢嗎？」
「我、我有錢！」小蘿莉正在漫不經心的發獃，怔了一怔才遲疑答道，「我出門的時候，向理查德叔叔借了一百金幣，到現在還剩下七十三個，這樣夠了嗎？」
「夠！夠買兩個車輪……」安若然無奈的長嘆一口。他順手奪過納亞蹄子里的雪茄，開始想著省錢的方法，「華麗的裝備，我這身漢服就很華麗；美麗的侍妾，如果薇薇安肯犧牲的話就沒有問題；至於豪華馬車，我們去租一輛總可以吧，我身邊還有五百個金幣。」
薇薇安看看他的漢服，又苦惱的看看自己，終於勉強答應犧牲一次。可是納亞為了報復安若然的奪煙之仇，依舊不依不饒的打著響鼻道：「笨蛋，行得通才怪！對於高階以上的魔鑄師來說，他們只會使用自己鑄造的馬車，那是證明他們身份和實力的象徵！」
「喵喵的，等我死了這麼多腦細胞才說！」安若然惡狠狠的夾起納亞，順手又拉起薇薇安，「那麼我們去逛逛材料市場，想辦法弄點便宜的材料鑄造馬車，這樣總可以了吧！」
「便宜的材料？諸神在上，我們會被笑掉大牙的！」納亞一想到用初階材料鑄造的馬車，就忍不住有種翻白眼的衝動。安若然輕輕撥拉著它的蝴蝶結，笑眯眯的答道：「不用擔心，我很擅長製造中看不中用的東西。想知道原因嗎？因為我的家鄉，曾經是偽劣假冒產品的發源地！」
懷念著當年全民制假的盛況，安若然領著薇薇安和納亞抵達商業街。如果只是購買普通貨物，五百個金幣已足夠他們買下整間店鋪的貨物，但是一說到購買鑄造材料的話，這五百個金幣恐怕還不夠塞牙縫。所以兩人在街道上晃悠了半天，這才走進那間最大的商鋪，用安若然的話來說——反正也要被嘲笑，還不如被這種大店嘲笑算了。
見到客人上門，一位白袍老者立刻上前迎接，同時躬身行禮道：「這位先生，看起來您不像是本地人，那麼請問我能夠為您做些什麼？對了，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是本店的主管羅伊，願竭誠為您服務。」
「這個嘛……」被人這麼恭謹的對待，安若然倒是有些尷尬起來，深深覺得自己那五百金幣當不起這樣的厚禮。不過是豬總要挨一刀，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辦法退縮，只能吞吞吐吐道，「羅伊先生，我想購買一些鑄造馬車的材料。」
「當然可以，那麼您需要中階材料還是高階材料，我個人推薦……」羅伊毫不猶豫的點頭，開始微笑著介紹起來。安若然無奈的抬起手，低聲打斷道：「那個，恐怕我只能買得起初階材料。」
聽到這句話，附近的侍從們不禁面面相覷，露出幾分鄙夷之色來。一位等級較高的侍從冷笑幾聲，尖著嗓子道：「這位先生，您可能才開始接觸鑄造吧！很抱歉，如果用初級材料來鑄造馬車的話，或許根本撐不過一個月！」
這番話充滿了諷刺意味，顯然在嘲笑安若然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可是不等安若然開口，那位羅伊主管便低喝一聲，斥責道：「比爾，客人喜歡用什麼材料是他的自由！你去招呼菲利普先生，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被羅伊嚴厲責怪，滿臉悻悻的比爾終於走向另一個櫃檯，而在看到那位菲利普先生的貴氣裝扮后，他的殭屍臉頓時變得象春天般溫暖。羅伊無奈的嘆息一聲，再度向安若然躬身行禮道：「很抱歉，我的學生不懂得人情世故。那麼您是否帶來了材料清單，我可以立刻為您準備齊全。」
毫無疑問，這位主管非常厚道並且善解人意。即使面對著囊中羞澀的客人，他也沒有任何不耐煩，反而細心的全程陪同。不到片刻，數十份材料就被挑選出來，而安若然在慶幸順利之餘，也不禁長長舒了口氣，暗自為這位羅伊先生的品德而欽佩——即使，那裡面包含了很多商業營銷的策略。
「那麼，我期待您的下次光臨。」親自抱起那些材料，羅伊送著安若然和薇薇安離開。但是在走過櫃檯的時候，安若然卻看了看正接待貴氣客人的比爾，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羅伊怔了一怔，愕然道：「安先生，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我沒有什麼需要，不過那位客人在做什麼？」指了指正和比爾結賬的中年男子，安若然若有所思的問道。羅伊看了那邊一眼，隨即笑道：「唔，您是說菲利普先生嗎？他是我們的供貨商之一，經常會賣給我們稀有的高階材料。」
「是這樣嗎？那麼，我很榮幸報答您剛才的厚待！」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安若然突然轉身走向菲利普和比爾。正要將金票遞給菲利普的比爾怔了一怔，忽的微微笑道，「這位先生，您打算購買一些剛送來的銀鯨魔絲嗎？很遺憾，這可是售價五百金幣一份的高級珍品，以您的購買力恐怕……」
「沒錯，銀鯨魔絲果然是很昂貴的材料！」安若然毫不動氣的聳聳肩膀，目光卻落在有些忐忑不安的菲利普身上，「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所謂的銀鯨魔絲只是這種假貨，我覺得二十個金幣一份還太貴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菲利普和比爾同時變色，緩緩起身盯著安若然。與此同時，羅伊也已經帶著五六名侍從趕了過來，將火藥味頗濃的雙方暫時分開。而在聽到一名侍從的轉述后，這位主管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向負責檢驗的兩位技師問道：「你們仔細鑒定過？真的確定這是銀鯨魔絲？」
「羅伊先生，銀鯨魔絲的特徵獨一無二，這您也是知道的。」兩名技師顯然有些窩火，他們惡狠狠的瞪了安若然一眼，隨即揀起一根魔絲道，「您看看這裡，這種純銀光澤除了銀鯨魔絲外，還有哪種生物能夠具備？」
羅伊接過魔絲，在確定那種銀光並沒有做過手腳后，終於緩緩點了點頭。比爾若無其事的看了菲利普一眼，隨即冷冷笑道：「老師，菲利普先生和我們做了幾年的貿易，怎麼可能欺騙我們？在我看來，或許這一切都是某個窮光蛋的惡作劇，恐怕目的是為了順手牽羊吧！」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倒是齊齊將目光聚焦在安若然身上，隱隱露出幾分狐疑。然而在這種不利局面中，安若然卻依舊微笑，輕輕撥弄著一根魔絲道：「是嗎？不可能作假嗎？那麼比爾先生，我想請問一句，您是否注意到魔絲根部的灰色痕迹？」